又见楼外霜飞雪 (陌花笺骨)

孙柳氏瘫坐在地上，蓬头垢面，她知道她完了。助纣为虐，害惨了杜清一家，害惨的这些善良的人，她啜泣起来，害怕的手足无措。她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的，她真的没想到...
杜清看着孙岐对杜氏做出一系列的禽兽行为，从最开始的愤怒到现在的心灰意冷，他看着杜氏怜惜地流出了泪珠，要不是他无能，要不是孙岐学过武...他痛恨自己，痛恨这世道，痛恨天理。
只是徒有上天，可他又何处说理？
杜清抱着杜氏残破的身体出了孙家，经过大厅时，路过了孙柳氏的尸体，她上吊了。杜氏麻木的回到了杜家，等到杜氏清醒过来，两人抱作一团大哭了一场。趁杜清出门烧水的功夫，杜氏也因为不堪受辱，觉得对不起杜清，割腕了。
等到杜清再回来时，已经是一地的鲜血，杜氏走了。
杜清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耳边只剩下了轰鸣声，他冲到厨房，提了一把刀又重新去了孙家。
孙家内的孙岐本来一脸满足，但出房门就看见了孙柳氏的尸体，他皱了皱眉，就得满脸晦气，正当他搬动孙柳氏的尸体时，突然感觉身后寒光一闪，他敏捷的躲开，可手臂依然被割出一条伤口，涓涓冒血。
回头一看，居然是杜清，孙岐一下就跳了起来，心想着怂货还敢来这找自己报仇，一阵气愤，当即也是拔剑相迎。
杜清不会武功，但身体及心灵的麻木使他感觉不到疼痛了，一连中数剑也丝毫不退，倒是孙岐一阵狼狈不堪，最后还是下了狠手，一剑刺入杜清心脏，尸体被钉在了墙上，即使这样，杜清还动了动，最后仍是脱了力，刀落在了地上。
孙岐捂住流血的伤口，大声咒骂，还上前踹了杜清尸体几脚方才解了恨。

杜清再次醒来时是在阴间入口处，他什么也不记得了，只是看见成群结队的鬼魂往阴间走去，他也浑浑噩噩的往里走，可其他鬼一看见他靠近，就迅速散开了，说是他身上怨气太重。
杜清也很迷惑为什么他怨气这么重，但是看见众鬼一脸忌惮的模样他顿时也觉得无趣，索性不再往阴间走去，而是回到了阳界，他听闻有个名叫无间狱的地方收纳恶鬼，就索性想去那里碰碰运气。
无间狱对众鬼很宽容，几乎没有阻碍的他就进了无间狱。
无间狱相当庞大，数不尽的孤魂野鬼游荡在其中，他抓住一个小孩儿询问这里的情况。
“此间何间？”
那小孩回答：“此间无间。”
“何为无间？”
“应当不祸世，但求不违心，于此不受缚，天下之大，处处无间。”
杜清细细品味了这句话，回过神来，那小孩儿已经走远了。后来杜清才知道，这是无间狱主的孩子。
众鬼中不乏有能人异士，一眼便看出了杜清记忆受损，就建议他去找狱主，看能不能恢复记忆。
杜清听从了，不过他也是很忐忑的，无间狱主，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皎皎朱华玉，翩翩玲珑心。这是杜清对楝枳和墨瞳两人留下了印象。
两人听说了杜清的来意，商量一番就从虚鼎中掏出了一株灵草，让杜清试试效果，因为他们也不是很能确定药效。
杜清接过灵草，端详了一会儿，突然无间狱的小公子来了，手里还抱着一本古籍，一本正经的对他说，这灵草确有恢复记忆的功效，让他不用担心。若是实在不行，这灵草也没有毒害作用。
杜清看着小公子的一脸笃定，将信将疑的将灵草服用了下去。顿时他就感觉到头痛欲裂，过往记忆悉数回归，他立马就怨气暴动，还是墨瞳及时将他制止了下来。
暴动后的杜氏眼珠血红，嘴上了獠牙也长了几分。他告诉楝枳等人，他还需去报个仇。
楝枳点点头，同意他的做法，还掏出几件法器助他保命，毕竟阳间有道士，还有鬼差时不时去抓个人。
杜氏回到小镇才听说了这段时间又发生了许多事。
他们夫妻二人死后，孙岐将二人的尸体扔进了深山老林里喂了狼，为了掩人耳目，大肆操办了孙柳氏的葬礼。
杜小妹昏倒在郊外时恰好遇见以为猎户，猎户将她带回了家，硬说自己是杜小妹的救命恩人，非让她嫁给他。杜小妹好不容易才脱身想回家找哥哥帮忙，但一回来却发现没有人。哥哥不会抛下她无故失踪的，不会是出了事吧？
她联想到哥哥与孙岐剑拔弩张的样子，仔细一想这也不是没可能，就前去问孙岐，可孙岐死不承认。
杜小妹也是一脸焦急，直到有一天，她发现了她嫂子的血书。血书上说，是她对不起她哥哥，被歹人玷污，自觉配不上她哥哥，所以先走一步。
杜小妹紧紧攥住血书，要不是她引狼入室，何苦害得自己一家到这种地步。杜小妹来到官府，击鼓鸣冤。
但县尉上来不由分说打了她二十大板，说是凡击鼓鸣冤者按律如此。杜小妹被二十大板打得丢了半条命，但心有怨恨，依然强撑着将孙岐谋害他们一家的是尽数到来，可还没有说完，县尉拍了惊堂木，说她信口雌黄，孙岐明明是正人君子，还是他儿子的救命恩人，怎么会像杜小妹说的如此不堪。
县尉说到这儿，杜小妹才恍然惊觉，对啊，孙岐还是县尉的恩人，怕是早就搅和在了一起。
杜小妹破口大骂了一声昏官，县尉脸色骤变，又差人打了杜小妹二十大板扔出了县衙。从头到尾，杜小妹不发一声。
还是以前同杜清交好的人将杜小妹送回了家。
可惜杜小妹仍是没熬过这一晚，她走了。
死前，杜小妹居然有种解脱的感觉，她想她活着报不了仇，还不如死后去向哥哥嫂嫂请罪。
杜清原以为自己死了，娘子去了，至少，妹妹还能好好的，可到现在才发现，他还是太天真了。
他活着是拼不过，难道死后还不能为非作歹？
杜清想起了无间狱小公子的话。
“何为无间？”“应当不祸世，但求不违心，于此不受缚。天下之大，处处无间。”
是，他就要不违心。就该报仇，让那些人血债血偿！





第46章 裁缝旧事
彼时孙岐已经成为了县尉的幕僚，在授受县尉儿子武艺的同时，也为县尉处理一些见不到光的事。他在官府中很是吃得开。
杜清趁着夜色悄无声息的溜进了县衙，却被头顶上悬挂的符箓狠狠晃了一下眼。杜清嘴角扯出一抹冷笑，这县太尉也是亏心事做多了，但求符箓来保命吗？
嗤笑一声，伸手就扯下了四周的符箓。想必被太尉害惨的人不在少数，何必他一人报仇，大家一起不好吗？
杜清仗着怨气不俗，身上又有无间狱主给的法宝保命，此刻一点也不怕县尉挂在府邸周围一圈的符箓，径直找到了孙岐的房间。
孙岐正在睡觉，手中还抱着他的宝剑，想来也是作恶太多，怕仇家上门。
但杜清可不怕，他已经化为恶鬼，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杜清露出獠牙，伸出手掐上了孙岐的脖子。他化为厉鬼后，身上四处都是破洞，想来是生前被孙岐用剑造成的，但他的一双手却暴长，指甲更是锋利，如此来取孙岐的贱命是在绰绰有余。
但天不遂人愿，孙岐硬生生被一股冷气惊醒了，睁眼就看见一只獠牙恶鬼正恶狠狠的盯着他。他早年还在山上时听起师傅讲过，这世间恶鬼皆为执念所化，若能看见实体，那必然怨气更加不凡，定会与有仇之人耗个不死不休。
孙岐惊出一身冷汗，莫不是他这段时间杀人太多，谁的冤魂回来复仇了？
他也不再想这么多，拔剑自卫，高声呵斥：“不管你是谁的冤魂，我只是帮县太尉做事，冤有头债有主，你报仇且找他去。”
杜清咧嘴一下，獠牙露出更多，“裁缝杜清也是太尉所害？”
孙岐骤然心悸起来，这莫不是杜清？要真是他，可就麻烦了。自知躲不过，孙岐掏出一把符箓来扔向杜清，前两天县尉刚请过道士来做法，他为求安心也要了一把符箓，没想到今日还当真派上用场了。
杜清毫不畏惧，迎着符箓上前来。
孙岐这才知道害怕，心中暗骂那道士徒有虚名，只不过是一个江湖骗子，腿上却是毫不犹豫的跪了下来，嘴中讨饶：“杜大哥，你放过我吧，我当真没想这样做啊，都是孙柳氏...对，就是她，是她嫉妒你娘子，才让我这么做的。”
“我放过你？当初你怎么没有放过我呢？”
见着杜清越来越近，孙岐心中害怕之感更甚，头磕得更厉害，“是是是，当初是小人肖想，是小人鬼迷心窍，您放过我吧。”孙岐□□湿润了一片，脸上也糊了一脸泪水，说话都打哆嗦。
杜清嫌恶的看了孙岐一眼，用脚直接踩上了孙岐的下｜体，“你不是很宝贝这玩意儿吗？我今日毁了如何？”
孙岐发出猪嚎一般的尖叫声，随着杜清用力的碾了碾，他瘫倒在了地上，哭声讨饶声更大，这玩意儿毁了他后半生当如何过啊！
但杜清无动于衷，他暂时还不想要了孙岐的命，毕竟死是最轻的处罚方法，他要他生不如死。
第二天一大早，县尉顶着黑眼圈起来了，他昨晚睡的不好，老觉得有很多双眼睛盯着他，但掌灯一看，却又什么也没有，只要灯一灭，那种感觉又来了，当真叫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