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今世的梁宴北何其无辜,他什么也不知道,这样对冷漠他,又何其不公。他捧着一颗热情的心来与自己交朋友,却屡次遭到拒绝,即使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很委屈的。
梁宴北听了温禅的话,还是没有丝毫反应,低眸坐着一动不动,温禅慢慢伸手过去,拉住他的衣角,再次道,“梁宴北,对不起。”
梁宴北这才稍显意外的抬眼看他,显然没想到自己故作委屈的说了两句,尊贵的九殿下竟会低声道歉,他问道,“你不讨厌我了?”
温禅摇摇头,想说我怎么可能会讨厌你?但忍了忍,到底没说出口。
他就是这样的人,就算是讨厌滚滚红尘中任何一人,讨厌万象尘世任何一物,也不可能会讨厌梁宴北一分一毫。
只因梁宴北是他曾经鱼惊鸟散的世界里,唯一顶天立地的支柱,唯一暖意万丈的光芒。
梁宴北见温禅长而密的睫毛上还沾着些许晶莹的小水珠,黑眼眸水汪汪的,垂头丧气的样子有着莫名的可爱。
他眼眸弯了一瞬,而后快速消失,他佯装板着脸,语气却缓和许多,“方才吃的你都吐了,现在回去再吃一碗?”
温禅瞬间想到司徒舟兰,身体顿时僵硬,想要拒绝。
早就看出来不对劲的梁宴北赶在他拒绝之前道,“面馆后面是民宿,你先去房中等着,我把面端过去,你吃完好休息。咱们午后还要赶路进内岛。”
这个提议温禅可以接受,他微微点头,然后动身从地上爬起来,两只手象征性的拍拍身上的灰尘。
梁宴北捡起杯子,带着温禅去了面馆后的民宿,只有一层五间,看起来虽然简陋,却也干净朴素,其中有三间闭着门,两间开着。
两人正往着空房走,旁边一间屋子的门突然被拉开,粉衣姑娘半只脚踏出,看见两人之后愣住。
“九殿下,你真的从京城来了啊,方才他们都在说,我还不相信呢!”这姑娘正是乔妍词,她粉纱裙锦绣鞋,面上带着淡妆,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若论美貌来说,乔妍词比司徒舟兰还要美上几分,只是两人一个潋滟活泼,一个清冷有礼,各有千秋。
温禅已经对此毫不惊讶了,就算是他父皇现在蹦出来问一句:“吾儿你怎么也在此?”他都能面上从容而对。
原以为只有他一个人不远千里来到这五月岛,却不想熟人是一个接着一个出来,让他有一种尚还在京城的错觉。
梁宴北似乎早与乔妍词见过面,见到她后清淡有礼的问道,“乔姑娘,午后我们要进内岛,你可要同我们一起?”
“自然要一起,人多热闹嘛。”乔妍词一对梁宴北说话,脸上就像点了光,双眸熠熠,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她的情愫。
温禅就是那个明眼人,他心头涌起一股无力感,看向乔妍词的目光也充满丧气。
梁宴北以为他有些不耐烦,于是飞快的结束谈话,“那乔姑娘先整理一下,午后出发的时候我叫人知会你。”
说完也不等姑娘回应,带着温禅就进了一旁的空房。
他先把温禅安顿好后,又寻店老板要了一碗面。
钟文晋正吸溜着面条,看见梁宴北端面路过,他不经意瞟了一眼,顿时气了,筷子一拍,“怎么回事?为什么他碗里那么多肉,我碗里才几块!”
梁宴北回头奇怪的看他一眼,“你自己不会加铜板吗?”
钟文晋被这话噎住,他全身上下半个铜板都没有,面钱还是谢昭雪付的,眼下他又怎么好意思找谢昭雪要铜板给面里加肉?
他偷偷瞥一眼坐在对面的谢昭雪,提了几次气还是没说出口,最后索性心一横:几块肉不吃又死不了!要有骨气!
谢昭雪见他折腾一会儿,又恹恹的拿起筷子吃面,不由觉得好笑。
昨日他们一行人到了巴坊城之后打算先休息一晚再出发,却碰巧遇到了乔家姑娘,乔妍词原本着急得不行,一见他们险些哭出来,说与她一同来的钟文晋被山匪抓去了做苦力,央求他们去救人。
谢昭雪一听,那还得了!钟文晋好好的京城不待,竟然与乔妍词私奔到五月岛来,而且还落在山匪手里做苦力,当下气得头晕,几人一商量,在今早天还没亮时,就按照乔妍词所说的路线寻去了山匪窝。
去的时候,泥球一样的钟文晋正被一群山匪围住,他在当中一边叫一边挥着大刀,山匪的刀刃好几次险些刺中他,谢昭雪看得心惊肉跳,他这个外甥从小到大都没磕着碰着过,如今居然在一群亡命之徒的刀刃下搏斗。
思想还在绵延时,他的剑锋就已划出,瞬间将钟文晋解救。
吃了几天的苦,钟文晋瘦的很明显,脾气倒收敛许多,若是再京城里,就没有他想吃而吃不到的东西,如今却会为了几块肉委屈自己。
谢昭雪随手拿出几个铜板拍在桌子上,“做出这样子干什么,想吃就吃!”
瞧见铜板的钟文晋一喜,眼睛几乎放光,抓着铜板和面碗就跑去找面馆老板,连声谢都没说。
谢昭雪也不在意,看着他兴高采烈的背影,嘴角一弯不经意笑起来。
钟家的宝贝少爷,如今也会因为几个铜板高兴了,真是稀奇。
第26章 周到
温禅自离京城以来, 难得吃了个饱,睡了个香甜。
等他醒来出门的时候,便看见之前消失的三个下属换了身干净衣裳站在院子中,听到他推门出来,三人同时走来,阿福率先问,“公子, 你休息得怎么样?”
他伸一个懒腰,嗓音沾着满满的懒意,“难得睡那么舒服, 先前你们三人去哪了?”
“公子莫怪,之前你在马车里睡着了,梁公子不让我们叫醒你,说午后要赶路, 让我们先去净身换衣,好好休息一下。”阿福认认真真的解释, “原本我们是不愿的,但梁公子说他会看着你,待你醒之后给你找吃的,让我们无须担心, 加之昨夜琴棋和书画整夜没睡,确实需要休息……”
“是属下失职,请殿下责罚!”还没说完,书画就撩袍而跪, 一副伸长脖子等着被砍的模样。
见书画跪下,还没说完话的阿福和琴棋也一同跪下,整整齐齐的在温禅面前跪成一排。
“行了,都起来,我又不是在怪罪,只不过出于好奇问一句而已。”温禅无奈,他打一个大大的哈欠,丢下三人抬步往面馆处去。
阿福一见温禅要走,连忙爬起来跟上,回头看见书画还在跪着,他直接拽着书画的胳膊,低声道,“快起来,这里不是皇宫,没有那么多规矩,以后莫要在叫殿下,要记得要公子,万一把公子身份暴露了……”
“我知晓了。”书画嘴唇轻抿,一副受教了的样子。
温禅走到面馆外面摆的几张桌子前坐下,此时已是傍晚时分,阳光落在脚边,没有白日里的灼热,他在暖风中坐下来,时分惬意的给自己倒上一杯凉茶。
马车还拴在树下,少了几匹马,梁宴北等人也不见了。温禅两口凉茶下肚,神识也清醒,正想问问那些人是不是先走了,却见一行人马往这处走来。
为首的是一个约莫二十四五的年轻男子,唇红齿白眉眼俊秀,身后跟着几个衣着一样的侍卫。
男子先是眯着眼睛望了望天边,而后驱马走到温禅面前不远处,扶着帽子动作笨拙的翻身下马,几步走到温禅面前,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还未走近,就被戒备心极强的书画挡住。
他不急不恼,反而后退两步,对温禅问道,“这位公子,你能不能告诉我往内岛的路走哪条啊?”
温禅看了他两眼,抬手一指,“往东,一直走就到了。”
男子得了答案,高兴的拱手作谢,而后有慢吞吞的马上马背,带着几个侍卫往东边大路而去。
待人走远了,阿福才小声问,“公子,那条路不是去山匪窝的吗?”
“是啊。”他淡淡回答。
“那为何……”
温禅想了想说,“怎么?只准别人给我们指错路,不准我给别人指错路吗?”
阿福:“……”当然可以,殿下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怎么没看见谢公子他们,人都去哪了?”温禅假装不经意的问道。
“他们进巴坊城采办东西去了,公子你的衣物和银票全落在山匪窝,梁公子说去给你买一些来。”
“他们那么多人?都去了?”
“钟公子没去,这会儿还在睡觉。”阿福回答完之后,又说,“不若咱们现在去把他叫醒,待会儿可能就要赶路。”
温禅听闻喝茶的动作一停,意外的看向阿福,“你胆子不小,还想着去招惹钟文晋。让他睡,等谢昭雪回来了自会叫他。”
钟文晋这人脾气坏的很,温禅深知。原本只是骂骂人,后来谢昭雪死后,他就经常发疯,动起手来几乎把人往死里打,对上自己的亲兄弟也不手软。
前世钟家造反,他起兵带头反他老爹,在军营中无人敢招惹,也就只有梁宴北能制住他,每回他发疯的时候,梁宴北就上拳头揍,揍得他鼻血横流,才能让他消停个几天。
这时候的钟文晋虽然还尚年少,但也不能把他当正常人来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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