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以前以后回到原来离开的位置,却不见九叠云的影子,只见满地的血。淳璟的眼睛倏地瞪大,挥开知冷在后面虚扶的手,迈着虚飘的步子跑了过去,扭头看着知冷,“他人呢?”
知冷摊着手耸了耸肩膀,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左右看了看,随意道,“可能走了吧!”
“不可能!”淳璟摸了摸树干上的血迹,送到鼻尖嗅了嗅,站起来瞪了知冷一眼。
“倘若他有点儿脑子,就不会留在这儿碍事。”
“你若有点儿脑子,就会知道他受了伤。”
知冷跟过去瞧了一眼,瞥见地上跟雪融为一体的毛发,扭头对急得满头大汗的淳璟说,“他是不是被人拉去烤了吃了?”看到淳璟的大白眼,他又接着道,“你来看,这地下全是他的白毛。”
淳璟闻言皱着眉忙走过去。
“你小心一点。”知冷怕他摔倒忙搭了把手,指着地上沾血的毛发,“拔毛剥皮。”
“什么人!”一计飞刀贴着淳璟的耳边飞了出去,知冷把淳璟拉在身后,戒备地瞪着对面扛刀的带着半张银色面具的男人。
九翎瞥了一眼知冷,将目光投到淳璟身上,“跟我来。”
淳璟拧了拧眉,盯着九翎的半张脸看了一会儿,抬脚上前。
“你不能去。”九叠云伸手拉住淳璟的胳膊,戒备地瞪着转身准备走的九翎,心中戒备,他压低声音对淳璟说,“我摸不清他的底。”
淳璟抿着嘴角笑了笑,示意他放心,跟上了九翎的步子。
一间简陋的小茅屋却被收拾地干干净净,很是整洁,该有的锅碗瓢盆都有,却都是最最寻常百姓家的东西,淳璟走进门,瞧见挂着青纱帐的床,床前摆着属于九叠云的一双鞋子。
知冷紧跟着淳璟,生怕他出点儿什么事情,却在门口被九翎的长刀拦了下来。
“让开!”知冷瞥了一眼刀鞘,偏头看着九翎,冷冷道。
九翎站着没动,被靠着门,一点不肯让步。知冷目光一凛,抬手挑开长刀,要闯进去。九翎身形一转,长刀往前一送,刀鞘脱离钉在对面的墙上,白光一闪,朝着知冷招呼了过去。
知冷也不是吃素的,到底是狼族的继承人,身形灵活,一招一式霸道又不失风流。
淳璟无心理会外面的打斗,径直朝着那张挂着帐子的床走去。他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走到床前的时候脚步停下来,迟疑着有些不敢上前。他抿了抿嘴唇,慢慢抬起手,鼓起勇气去拉帐子。
“等等。”里面突然传出声音,很虚弱,带着隐隐的抽泣。
淳璟心里咯噔一声,松一口气,脸上凝重的表情也有所缓和,他轻轻抚了抚胸口,“九叠云,你怎么样?”
“没事。”
“受伤了?”
九叠云沉默了一会儿,“镜椿,你想我走吗?”
“没有的事儿,怎么这么说呢!你现在什么情况?让我看看。”说着他又上前一步,准备掀开帐子。
“不要!”九叠云突然喊了一声,似乎在床上坐了起来,紧紧抓住了帐子。
淳璟往后退了一步,“你到底怎么了?”
“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改变自己的取向?就算我现在就要死了,你也不会跟我在一起?”
淳璟朝天翻了个白眼儿,摊手无奈道,“嘶,能别说这么矫情的话吗?你到底是怎么了?平白无故地怎么又提起这茬儿了?”
门外,知冷和九翎打斗掀起的劲风呼呼作响,兵刃交接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你就说是不是吧!”九叠云似乎是什么也听不进去了,只哑着声音求证道。
“九叠云,你能不能不要像个女人一样磨磨唧唧的问这些有的没的?咱们现在时间紧急,虽然狼族的事已成定局,但我们还得往前走,迷楼那件安在我们头上的冤案还要解决呢,别任性了,快出来,我们真的得走了。”
“我明白了。”九叠云在里面松了手,像是用尽了力气,整个人都虚脱了,声音虚弱无力,“对不起,后面的路,不能再陪你了。你走吧。”
“你到底想干什么!”一直被压抑的怒火腾地一下爆发了,他上前两步,哧啦一下拉开帐子,看着将自己包围在被子里,裹成蚕茧一样的九叠云。
帐子下的人瑟瑟发抖,似乎非常害怕。“出去出去!”
“九叠云,你……”淳璟伸手去拉扯九叠云身上的被子,却被从外面赶来的九翎拦了下来。
九翎紧紧抓住了淳璟的手腕儿,推开他,挡在了窗前,长刀一横指着淳璟,“出去!”
淳璟看着寒光闪烁的长刀眉头紧拧,此时知冷也进了小屋,站在淳璟身后揽住了他的肩膀,捏住刀尖儿,将它移到一边,拉着淳璟与九翎保持安全距离。
九翎把帐子拉上,长刀入鞘。
等所有人都平静下来,淳璟绕着这房子走了一圈,端起一只粗茶碗,扭头瞧了一眼杵在床边的九翎,笑问,“九翎,怎么在这儿?”
九翎挑着眉毛瞥了淳璟一眼,淡淡道,“你怎么在这儿?”
“你以为我想在这儿!”淳璟哼了一声,啪地一下把茶碗放下。
九翎嘴角勾了一下,移回视线,不再看他。人在世间有很多的事儿是不由己的!很多不情愿的事情都不得不去做。
“认识?”知冷凑过来轻轻撞了淳璟一下,瞥了一眼九翎,轻声问。
淳璟抬手遮住嘴唇,示意知冷附耳过来,带着一丝坏笑地轻声道,“他是九头鸟的儿子。”
“什么九头鸟?”他说着,突然瞪大了眼睛,“不会是那个夜飞昼隐的夜行游女吧!”
淳璟笑而不语。
“难怪!”知冷猛地一拍手,“这夜行游女可是天帝女,也难怪我摸不清他的底。那这夜行游女人在哪儿啊?”
淳璟没有说话,面色有些沉重。
若夜行游女还在,九翎就不会在这世上了。
第217章 在天上
在这个世界上,是否有人肯为你付出生命的代价?
淳璟想起曾经亲眼目睹过的人间炼狱。那是一场人食人的饕餮盛宴,宴会上已完全没有了所谓的亲情、爱情,没有了对生命的敬畏,人与兽已经没有了区别。哦,不,那个时候,他们连兽都不如。
淳璟深深吸了一口气,越过知冷,朝着九翎走去,知冷挑了挑眉,在唯一的一把椅子上坐下来,打量着手里的粗茶碗,意外地发现古拙质朴,样式意外地很耐看。
淳璟探头朝床那边看了一眼,抿着嘴唇深吸了一口气,“他现在什么情况?”
九翎静静地看着他,冰冷的面具映出淳璟略显苍白的脸。
热脸贴了人家的冷屁股,淳璟有些尴尬,他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膀,伸出大拇指指了指身后,“我去打些猎物,这里就拜托你了。”
淳璟刚要转身,就被九翎的声音阻止了脚步,他的长刀指向知冷,冷冷道,“你去。”
知冷眉毛一挑,把粗茶碗放下,瞧了一眼淳璟,“看你的面子。”
淳璟看着知冷走了出去,挑着眉毛打量了一下九翎,看样子他是有话要跟自己说。他抿了抿嘴唇,转身在知冷刚起身的位置坐下来,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九翎听着帐子里传来的气息不稳的声音,暗暗吸了一口气,上下打量着淳璟质问道,“断袖?”
“啊?”淳璟被他突然的话弄得有点儿懵,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衣裳,袖子哪儿断了。然后他突然意识到九翎的言外之意,挑着眉毛摸了摸额角,有些苦笑不得,“哈,怎么每个人都这么问我?我就长了一张断袖的脸么?”
九翎说,“你要去丽都。”
淳璟想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
“前晋旧都。”
淳璟眉毛一挑,微微点了点头,“哦,那是了。”
“时至今日琉璃馆依然是享誉九州的男风馆。”
“误会了,我去那儿可不是为了寻花问柳,我的取向很正常,我有喜欢的人。你放心。”
九翎手腕一转突然把刀架在了淳璟的脖子上,“畅儿是月令和伊彦唯一的儿子,没有人能伤害他。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让这么多人对你言听计从,因为你的一句话或喜或悲,我也不关心你用了什么妖术。总之,只要杀了你,一切就都解决了。”
“不止是畅儿不会在对你心心念念,就连他……”他偏头瞥了一眼紧拉的帐子,“他也解脱了。”
“不行!”躺在床上的畅儿突然翻身坐了起来,脚踩在地上,焦急万分,却仍然拽着帐子不敢拉开,半个身子依然躲在帐子后面,“你不能杀他!你既然救了我,就不要杀他。”
“我说过,没打算救你。”
“是,但你还是救了。他的取向确实没问题,他有喜欢的人,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是我自作自受,跟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你怎么样跟我没有关系。”九翎说,“你的死活于这个世界没有一点儿影响。”
“是,我地位卑微,生如草芥,除了雪哥,可能没有人真的关心我。我的日子一直都是枯燥无味的,直到遇见他,他就像是一道光瞬间照亮了我的世界,就连泪水也能变成彩虹。今日发生的种种,并不是他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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