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雪萝顺着眉眼,伏在李氏的膝头。说道:“母亲,您千万不能有事。萝儿请您歇一歇吧。”
李氏的眼睛里盈满了热泪,过了很久,才缓言说道:“好。母亲便把这件事都交给你。”
顾雪萝笑着点了点头,起身扶起了李氏,跟着她走到了桌边。她看了一下桌上的饭菜。几道小菜,大多数都是配粥的。红油桔梗,酱卤凤爪,拌素什锦,香煎小黄鱼,等等六七个小菜。顾雪萝吃了就着小菜吃了大半碗粥,有往前面去处理事情了。
快到黄昏的时候,林檀又派人过来传话道:“夫人,大人说了,等下过来顾府找您。”
顾雪萝正在看账本,听到这话,微微惊讶道:“夫君在前朝的事情不忙吗?要是忙的话,就叫他不必过来,在府里休息就好了,我三两日也就回去了。”
那仆人道:“夫人,大人说了,他不忙,因为惦记着夫人,一会儿还是要过来的。”
顾雪萝也不再阻止,便说道:“好。那你记得好好照顾夫君,记得带上他需要的东西过来。”
仆人应声离开了。银蛾看她走了,又帮着顾雪萝料理起府中事务来。晚间,顾雪萝看着烧过了黄昏纸,就让银蛾自己在附近方便睡下,自己到了晴雪楼。
刚一上了二楼,就发现了坐在那里的林檀。他听到动机,抬起头来看见顾雪萝,脸上几乎是立刻就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顾雪萝心里一暖,走上前去,握住林檀的手坐下。
两人额头相抵,享受着这片刻的安静时光。林檀长而浓密的睫毛似乎要扫到顾雪萝的脸上。她忍不住伸出手,抚了抚他的脸颊,问道:“今天在前朝忙不忙?”
林檀摇了摇头,说道:“不忙,我心里记挂着你,下了朝,回去收拾了一下,就过来找你了。看你在前面忙,就在这里等你回来。”
顾雪萝回道:“前面确实有点忙,可我一想着你在这里等着我,事情一处理完了之后,就立刻回来找你了。”
林檀轻轻笑了一下。顾雪萝想起事情来,对林檀道:“昨日我跟你说的,珠玉临死之前跟我说的那件事,你有没有留心一下。”
林檀回道:“我今日跟荣王商量了一下,他已经通知了赣州那边的太守,叫跟着田国公的军队留心着。他田国公身边的副将已经和我们联合起来,田国公一旦有所异动,他会立刻和赣州与荣王的军队里应外合。”
顾雪萝点头道:“好。今天忙了一整天,都没见到贝锦,等到明天吃完了早饭,我还要去去找她说说话。”
林檀一听到贝锦二字,眉头就渐渐地皱了起来。顾雪萝看出了他的异样,立刻问道:“怎么了?你想起什么事情了?”
林檀抬起头,薄唇上带了几丝轻笑,说道:“没事,我累了,我们睡吧。”
顾雪萝也没多想,答应了一声,自顾自脱了衣服,躺到床上,很快就睡着了。林檀换上寝衣,看着顾雪萝的睡脸,却渐渐陷入了沉思。
想了一会儿,他又从床上起身,披上了披风,走到了门口,他走到郑南的屋前,伸手轻轻敲了敲门。郑南很快打开门,看到林檀,首先关心道:“大人,晚上天这么冷,你怎么穿这么单薄就过来了?”
林檀把郑南抓了出来,说道:“明天你派几个妥当的人,远远地守着夫人,要是那个顾贝锦有什么异动的话,记得立刻去回我。”
郑南道:“大人放心,我明早就派人跟着夫人,要是贝锦小姐要生事的话,属下把他治住之后,马上就去禀告大人。”
林檀点了点头。想了一会儿,又说道:“你记得去找一个会写字的人,明天夫人见顾贝锦的时候,要把她们两个说的每一句话,都记下来,明天我回来的时候,记得交给我。”
郑南如今对林檀看似无法理解的吩咐已经见怪不怪了。他恭敬回话道:“大人请放心,属下一定办好。”
第二天一早,顾雪萝醒来的时候,林檀已经离开去上朝了。顾雪萝找来素服穿上,银蛾又找来了一条白色发带,一面为顾雪萝戴在发髻后,一面说道:“小姐到底是年轻的,只戴素银簪子和扁方,到底有些太过素净了。还是戴上这条发带,显得俏皮华丽一点。”
顾雪萝拉起那条发带,看了一下,虽然也是米白色,但上面纹着漂亮的栀子花。每朵花上,都镶着一小块碎玉。看上去确实精致。顾雪萝嘴角露出一丝轻笑,道:“好,那就带着吧,等下要烧早晨纸了,我还是要亲自去的。”
顾雪萝早早就来到了珠玉的灵堂,烧纸痛哭过之后,已经到了仆人们回话的时候。顾雪萝因为害怕回话晚,各项事务照顾不周,所以特意提前了半个时辰。
院子里依旧是乌泱泱的一群人。顾雪萝看了一会儿,道:“高婆子,昨日的事务账目,都记录清楚了吗?”
高婆子走了上来,把账目递给了顾雪萝。她仔细地看了一会儿,指着账目上的一处,说道;“昨日午后客人们的饭后茶,我明明吩咐了,要热热的杏仁牛乳茶,怎么给换成杏仁清茶了?你不用想着瞒我,那茶叶渣子还在院子后呢!”
管这一项的赵财家的听了这话,走了,上来,跪下说道:“回大小姐的话,牛乳不够了,才换的杏仁清茶。”不知怎的,赵财家的一直低着头,不敢抬眼看顾雪萝。
顾雪萝把账本一合,冷笑道;“这也说的过去,牛乳没了,换清茶也是一样。不过,说起来也奇了,你要换清茶也在情理之中,但这账上走的还是牛乳的银子,这是何道理?”
赵财家的仗着自己在顾府内也是有资历的。倒也没有十分怯场。四下张望了一会儿,笑着回道;“小姐明鉴,这单子是一时忘了改过来。因为牛乳是昨日晌午的时候,做菜用完了。所以便没来得及改。”
底下的仆人又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赵财家的自以为自己壮了胆子,抬起头道;“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小姐您,没必要这么在意吧。”
顾雪萝的笑容从脸上消失,把账本往桌上一放。说道;“这话有意思。我今日看到,你昨日就没改。要是我今日没看到,你今日便也不改。银库的银子都是按账目放。你如此要来,再过几日,银子就像淌水似的流出去,虽然不是大开销,可也不是小数目。”
那赵财被噎的哑口无言,刚想回话,顾雪萝却继续道;“昨日你没改,今日我提醒你,你还来跟我托大,是觉得自己在这府里有些身份,所以连我的话也敢不听,是吗?”
赵财家的连忙摇手解释道;“小姐,我不敢啊!”
顾雪萝冷笑道:“不敢。你以为你们夫妻平日里在府里的势头,我是不知道的吗?你想着母亲是个心善的人,向来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就敢作怪。不妨实话告诉你,这些年来,你自己做下的事情,我都替你记着呢。”
赵财家的愣在了原地。她没有想到,大小姐在这等着她。顾雪萝摸了摸手炉,继续道:“这话你自己知道就好,我也懒得再说,秋后算账这事,现在还找不到你。咱们先开发了这件。”
顾雪萝把那页账本纸撕了下来,丢在了赵财家的眼前,一面吩咐道:“赵财家的有失职之罪,打二十棍子。出去告诉银库,牛乳的收支,叫赵财家的双倍补上。另外,革两个月月钱。搬到二门外住去!”
作者有话要说: 额 大家会不会觉得女主太狠了点
第六十一章
赵财家的立刻跪在了原地, 不住地磕头求饶。顾雪萝连看都不看她, 直接叫人拉出去挨板子。
赵财家的挨了板子,惨叫声响彻整个院子。在清晨静谧又寒冷的空气中, 显得更加刺耳。院子里的仆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顾雪萝等着板子打完,气氛又安静下来之后,才抬起眼来, 又看着众人。
她的声音清澈好听,却带着几分不可侵犯的威严:“昨天我已经说过了,珠玉侧妃是忧思成疾,得病去世。可却总是有人说,珠玉侧妃死的不明不白。更有甚者,说她是被毒杀暗害等等。”
顾雪萝坐正了身子,又道:“我再说一次,珠玉侧妃是生病而死, 没有任何不清不楚。你们是顾府的下人,别人还没说话,你们倒先自己的胳膊肘往外拐。自己抹黑自己。今日我就再说一遍,要是我再听到关于珠玉侧妃的风言风语,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下人们立刻跪了下来,口中连连说道:“奴才们一定谨遵夫人之命!”
顾雪萝摆了摆手,道:“这些日子下来,大家也都辛苦了。等到过了这一段, 父亲母亲自然会赏赐你们。这些天,各位还要辛苦一些,好好看顾着府里各处。”
众人又齐声称是。顾雪萝又道:“好了,都散了吧。去忙你们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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