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无人可知。后来就连长廊里的那些也都打不开了。”
“……”
“他们想了好些办法,甚至想将它们彻底毁去,可是那廊道门影却始终岿然不动。长老没了办法,于是只得遣人留守此地,看以后是否会有变数。”
“你们等到那个‘变数’了吗?”
“等到了啊。虽然是在很久以后。那时又有弟子重新听到了有人叩门的声响,他急忙上去,没想到门竟打开了来。只是来人并非是你,也非祈年,而是……”
“贫僧。”半晌不语的世心终于开了口。
连孟微愕地看了过去,只见那僧人朝他颔首一点,然后继续说道:“那日我路经千月镇,深宵之时觉得似有何物指引,于是便顺着山中小径来到了这里。”
“那时开门的是我的一位师兄。他们彻夜聊了一宿,大约知道了一些情况。不过事情仍不明白,于是第二日便让我叫来了更多的教中弟子,进入门中仔细搜查。”
“你们查出结果了吗?”连孟扬眉问道。
“有了些眉目。”
温荻没急着说下去,他看了连孟一眼,突然问道,“你还记得你曾在门中遇过的那个不能言语之人吗?”
“你说哑七?”
“嗯。你所经历的这个故事,就是从他死去那时开始的。”
连孟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你想说什么?”
“他就是白藏,也就是祈年。”
“……”连孟脸色一沉,轻声应了一句,“我知道。”
温荻似乎有些惊讶,但他没有追问缘由,而是继续说道:“既然你已知道,那这事解释起来就简单多了。”
他又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抬头看了眼世心,才继续说道:“这事跟你们二人皆有关系。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发生在杏木林的那次意外。”
温荻说,在青阳白藏的故事发生之前,那里的时间一直在往复循环。
就跟之前那个说书人告诉他的一样,这一切重来过数次之多。
可那些故事里,所有的人都不曾有先前记忆,所以即便可以重来,结局仍是无法更改,连孟注定难逃一死。
他的逝去就会让一切重新回到起点,直到某一次他身受重伤,被山中一位神医给救下了。
那人名叫莫何,他虽是深居山林之中,却医术高明,有回春妙手。
连孟被他救下以后,不日便医好了伤痛,只是先前记忆却是没有了。
两人日夜相处,莫何对他暗生情愫,谁知这时祈年终是赶来了。
可那时的他已心神俱疲,最后终是不堪挑拨,心冷而去。他沿着山路往东行走,路经了千月镇,最后到达了位于东边的连尹门。
之后连孟恢复记忆,却遭到了莫何毒手,只是那一次他逝去以后,事情就起了变化。
一些人有了之前的记忆,他们隐约记得先前发生过的事情,变得越发疯魔起来;而杏木林则从这处“异境”中跳脱了出去,那里的岁月在正常流逝,竟兀自成了一方天地;至于那破庙一隅就更是神奇了,那将死的老头被困在了那一处角落之中,时间停滞在了某刻某晚,再也不回向前而逝了。
“所以……”连孟突然觉得喉头有些干涩,“寿南山、莫何、还有盲老头、甚至那个疯了的……”
他说着,然后一抬眼,就看到了边上正襟危坐的白衣僧人。
“他们都是受那次异变影响的人。”世心轻声应道。
连孟注意到,他拿着念珠的手微微颤动了一下,像是心中起了波动。
“总之,一切都是缘起于杏木林的那场变故。”温荻轻声说道。
连孟点了点头,却忽然觉得有些不对:“但这些事情都已是过往,你们是如何得知的?莫非是莫何他……”
“倒不是他。我是从我一位师伯那里知道的。”
话说莫何在离间了青阳白藏二人之后,结识了偶经此处的一位天蚕教的弟子。
那时他正是因恨毒死了青阳,将他的尸体碎成了千段万截。他起初是杀红了眼,后来却有些后悔了。
“他后悔伤了青阳?”
“没有。他没有后悔毁去了他肢体,只是怨恨自己没有留他一命。我那师伯本就是当时蛊术第一的弟子。莫何见他蛊术超群,于是花言哄骗,从他那处偷得了一个可造尸人的方法。”
“花言哄骗?莫非你师伯对他……”
“嗯。”温荻应道。
那时,莫何已是欺世盗名,哄骗了无数的人。
他总是向人说起,自己对青阳是如何情深似海、又如何矢志不渝,旁人听了大多替他不平。说着,他付出至此,是那叫青阳的小子不识好歹了。不过还好那人能“悬崖勒马”,拒绝了那歹人的好意,终是成全了一桩姻缘。
这故事渐渐被传开了来。
心狠手辣的莫何变成了传世的情圣,而白藏却背上了累世的骂名。
他与青阳在他说的那个故事里终成其好,真相如何却是没人会在意了。
而那些听信了这故事的人中,就有温荻的那位师伯。
他听莫何说起青阳往事的时候甚是惋惜,觉得他也是个至情至性之人,于是便告诉了他重铸尸人之法。
不过,莫何想要的不止于此。
他之前就曾害过一些天蚕弟子的性命,威逼他们交出了一些炼蛊之术。但他使用不当,害得自己身上生出了好些腐肉,变得人鬼不像了。
所以,他除了哄骗得来那炼尸之术,还须用一位内力深厚的武林高手的身体,来炼制一味可恢复身体的蛊虫。
杏木林中当无合适人选,于是,温荻那师伯便遭了秧。
“后来,他大概是以为我那师伯已经死了,于是便把他丢弃在了山林之间。可他却未曾想到,我师伯离教时,在身上种过一味奇蛊。纵使他脏腑尽碎,却仍抱有一丝灵识,可残活数年。而这所有的事情,就是我们跟随你去杏木林时,听他说起的。”
“脏腑尽碎?他还是这般心狠手辣……”连孟咬牙说道。
“确实如此。不过,这也是我师伯咎由自取吧。”温荻叹了口气,“莫何年纪尚轻的时候,长得也算清秀俊朗,虽比不得祈年,但也是面如冠玉。他应是一时糊涂了。”
“是吗?”连孟无奈地笑了一声。
虽是几字可解,但正因为他的“一时糊涂”就让杏木林中数十口无辜之人被制成了行尸走肉。
他叹了口气,正想再问些什么,却一下没想到了一个极为荒谬的问题。
莫何与青阳初见时,那神医也不过二十六七,可他们先前到杏木林时,他可是有近百年岁了。而温荻的那个师伯说是靠着一息灵识存活,那他……
连孟突然有些惶恐:“你说这一切已经重来过很多次了……那最初的那个故事是发生在多久以前?”
“……”温荻怔愣了一瞬。
他放下手里的杯子,抬头看了看连孟,等过了一阵,才轻声应道:“距离那时,已经过去了一百七十三年。”
第42章 四十二、真相
“一百七十三年……”
连孟觉得喉头一紧。
虽然他确实想过,这一切所经岁月不会太短,但他与祈年相识分别也不足三月而已。即便这一切真的往复循环了数次之多,起始而终也不会超过十数载岁月。
真的已经过去了一百七十余年吗?
“杏木林中的时日自发生那次事故以后就不再往复了。所以,当初二十余岁的莫何长成一位了百岁老人,此间过去的,便是七十余年。而在杏木林之变发生以前,早就已是百年逝去了。”
“但是……”连孟仍觉得喉头酸涩。
温荻见他面有惶色,便也不急细说,只轻声解释道:“祈公子离开那年,我的太师父还是个不足十五的初级弟子,他遵守长老命令,在此地等了数十年月却仍不见祈年回来。于是他便在临终之际嘱咐我的师父也要在此等候。可是,就连他老人家也未能等到,于是才轮到了我。”
连孟轻吸了一口气,突然有些自嘲地说道:“如果没有在杏木林中发生的那次变故,这故事怕是要重复千百万年了。”
温荻叹了口气,脸上也出现了一些颇为落寞的神情。
连孟一抬眼,忽然想到:“你方才说门口那人……”
“嗯,他当真便是你的师弟。”
“清仁他……”
“你们离开以后,他日夜担心,每过数月便会前来此地询问你的情况,可是每次也总是悻然而返。后来他年岁已高,终是命不久矣。于是他便让我太师父将他的尸骸完整保存了下来。说是希望你在回来的时候,能看到他仍在等你。于是,等到那门终能打开之时,我便将他放在了门前的花架旁边。那样你进来,入眼便能见着了。”
“……”连孟觉得喉头又是一紧。
“听着虽是哀痛,但他终究是等到了你,虽然不是以生者之态。但祈公子的那位密友却是连这样的重逢也没等着。那年祈年离开以后,他为了能破解那门中的蹊跷,于是昼夜钻研,最后却是一夜白发,殚精竭虑而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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