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尔刚要过去,齐午伸手拦住他。
一阵呜咽声从野草之中发出,然后是拨开草丛走了过来的声音。
一头浑身是伤,似狼似狗的东西脊瘦的动物,幽绿的眼睛在阳光下显得浓郁发黑,这狼狗看样子也是不小心从山上掉下来的,走路的样子一瘸一拐。
让他们心惊的,是这饿狼的嘴角滴着鲜血淋淋,锋利的牙齿还好像能看见白肉。
齐午剑尖闪着银光,指着这头穷途末路的野兽。在它扑过来的时候,剑锋微动。
趁着齐午与饿狼纠缠,齐尔趁机钻空饶了过来,小心的避开野草。
他强忍住恶心,一具已经被掏空肝脏的尸体,外面散着恶臭的内脏,面目狼藉。他绕过去,忍一口气,翻开尸体的脸。
还好。。。。是房行远。
他们是一起掉下来的,那齐硫又在哪里!
“是房行远。”齐尔走了过来,银色的剑身还淌着泛黑的鲜血。
齐尔一身不吭,用竹竿不停的拨开打乱野草,“齐硫!硫哥,你在哪里!齐硫,硫哥!你回话啊!齐硫,我们来找你了,你出来!硫哥!”
“尔,这边!”齐午沉声唤他,弯腰拨开掩盖在山体下的一处不大的裂缝之中,隐约能钻进去个人大小。
温润的光线从被拨开的杂草中照进黑暗的夹缝之中,齐午才看清勉强躲在夹缝中的,狼狈的,已经昏迷不醒的两个人!
第九十二章 缘起
喧闹的珮阳街巷,最繁华的的那一条街上,不断奔驰的十几个人不顾撞翻的路人,快马疾驰在人群之中,将咒骂和怨念全部留在身后。
齐家茶楼被人猛地打开,十几个衣衫狼狈的人快步跑进楼里,引起不少路人和楼中的客官的议论。
齐意在看清齐午手中抱着的人时,几乎下意识就把香香放在了洛千雲的手里,不顾身后随即而起的哭闹声,他冲上去抱住满是泥污昏迷不醒的人,死死抱在怀里!
终于找到了,终于找到了,齐硫,你还在,你没事了,齐硫,硫。
手指微颤,将齐硫脸上的发丝拨开露出狼狈苍白的人,指尖下滚烫的身体和略微的起伏让齐意忍不住颤抖,声音干哑,“硫,硫。。。”将脸贴在血污的脸上,他的动作轻柔,亲昵,那般不舍,那般难过。
将全身的衣裳褪下,齐意把齐硫抱着放进温热的药水中,让他靠在自己肩膀,让药水浸透满身。
已经又三天了,直到他们被找到又过了三天,齐硫还是没有醒过来。
另一侧屋子,洛千雲将石清河手腕的伤口拆下来,又换上新的纱布。他两只手腕上,血肉模糊,伤势甚重。
“石清河,谢谢你,谢谢你救了齐大哥。”洛千雲淡淡的道。
石清河抬眼望向紧闭的窗门,沉默,留恋。
齐硫与房行远掉下来的时候,幸好有房行远做了垫背,而他自己还好是摔在了树上,才没粉身碎骨。
山谷中的杂草全都带着毒,齐硫从掉下来后更是一直昏迷不醒,身上原本的毒反复发作,石清河怕野草的毒会让他身上的毒越发不可收拾,便自己咬破手腕每天喂一点血给齐硫喝,而他自己则是随便拔些外面的干草,干的总比刚生长出来的杂草的毒药小的多。
后来,没过两天便下起了大雨,他喝着雨水,又将自己的血喂给齐硫,才终于让两个人支撑了几天。
鲜血被雨水冲刷的顺着蜿蜒的泥土流出去,渗透在黑色的泥土上。
野狼闻着血腥味找到了这里。
还好,房行远让野狼可以毫不费力的填饱肚子,也许是它也太瘦太弱,也许是它打算熬着这两个人,直到这两个人也终于死去。
“洛公子,你救救齐硫,他的毒,他不能就这样睡下去了。”石清河喃喃。
“不是我不救,而是,我真的没有办法,没有办法。”他看着齐硫一天比一天虚弱,看着齐意一天比一天茫然。
洛千雲能解开石清河身上的草毒,却解不开齐硫早已经渗透在骨肉里的毒液,只能看着齐意默默的陪着他,照顾他,然后,在齐硫一直昏睡中绝望,沉默。
“我。。。”石清河握紧拳头,“谁能救他,我去找,我去找他,还有谁能救他!”
齐意推开门,看向洛千雲。
“还有谁,千雲。。。”他伸出手,是齐硫身上的白衫,上面,黑血侵透。
洛千雲按了按头,闭一下眼睛,“他身上的毒我真的没有办法解开,根本就看不透是什么毒。我从来没有见过,完全没有头绪。北轩。。。对不起,我”
齐意靠着门,将视线落在石清河的白布缠绕的手腕上,眼中是一池冷水。
他转身回房,跪靠近床边,握住床上身体一天比一天冰凉的人,漠然。
齐意握住齐硫的手,将他靠近自己的脸,轻贴,闭眼。
石清河侧过头,不敢再看。
洛千雲的指尖微颤。他按着越发平静的齐意,心中却涌出害怕和颤抖,就这样的人,这么平静,这么的不动声色。
洛千雲闭上眼睛,几乎就能脱开而出,如果齐硫出事了,真的,就这样睡了下去,就这样冰凉到死,那么床边背脊挺直的男子,他又能怎么办,又能还好好活着吗。
“北轩哥,还有一个办法。没有任何把握”洛千雲颤声说道。
石清河猛地看向他。
齐意睁开眼睛,双手握住齐硫的手,紧紧地不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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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王府中。
黎景看着眼前一碗比一眼还要浓黑的药汁,嘴里发苦。
他刚想张口,颜修文立刻将一只毛笔塞到他手里,黎景苦笑在纸上写,‘修文,不用全部都喝了吧’
颜修文摇头,“王爷出去了,叮嘱我要让你把这药喝完。”
‘其实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颜修文撇着嘴,把药放在黎景身边,转身乖乖坐在黎景身边,声音苦涩,“景,你喝吧,王爷也只是担心你。你现在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黎景顿一下,在纸上写,‘齐硫的毒还是没有办法吗’
颜修文点头,“当初给我看病的那位老神医,越已经派人去寻了。可是人海茫茫,齐硫根本就等不到。”他停了一下,“香香在我府上,楼里的人根本就照顾不过来了。”
黎景伸出手在颜修文的肩膀轻轻碰了碰,在纸上写,‘我们去看香香吧’
颜修文露出个浅笑。
而另一边,邵越面无表情的抱着香香在盛开的百花中哄她睡觉。
香香撇着嘴,红着眼睛,一巴掌拍在邵越的脸上,颜府的下人看的心惊肉跳。纵然邵越没有那么苛刻,但是他冰冷着脸,一身沉默刚毅的气质也让很多人望而却步。
邵越皱了皱眉,双手掐住香香,向上一扔,一旁的下人吓得整个脸都白了。
“主子。。。”
邵越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双手接住香香的身体,原本被吓得小脸通红的小丫头,看见邵越冷冷酷酷的表情,伸出小手又一巴掌拍在邵越脸上,然后咯咯的笑了出来。
邵越眼中流露出浅淡的笑意。
夜幕降尘,窗外的星辰如同散落在玉盘上的颗颗闪亮的珠宝,泛着浅蓝色的光晕。
洛千雲的声音还在耳边,“以毒攻毒,我只能想到这些。齐大哥身上的毒我根本就看不出来是什么构成,没有办法配置解药。如果。。。真的没有办法,就只能这样试试了。”
“要怎么做”石清河问。
“取齐大哥身上的毒血饮入,让另一个人也。。。身重此毒。再取此人毒喂于齐大哥,用此毒攻毒,就只能这样。但是。。。也许没有用,如果没有用的话,可能这两个人,都会死,都是没命的,你们知道吗,我没有办法看任何人这样冒险,没有办法”
夜,已经很深了。
齐意靠着床边坐着,爬在床边闭着眼睛。
外面,一阵呼啸的寒风将没有闭严的窗户吹开,温良的夜风吹拂在充满苦涩的房中。
床边脸色苍白的人缓缓睁开眼睛,齐意站起身走到窗前,将面对着空无一人的街巷的窗户缓缓合上,将一席的月光关落在门外。
他怔怔的靠着窗户,看着不远处平静躺着的男人,胸口的涩然弥漫在整个胸口。
闭上眼睛,一涌而入夫人记忆让他的头撕裂般的疼痛。
——我只是担心你。
——不需要。
——齐硫,如果是我先出现。。。
——不会。
——只是唯一的念想。
——你竟然下贱到要为我孕子吗!
——齐硫,孩子是我的,与你无关。
——你想要什么呢,从你用了他的身份,我就在恨!
——齐硫。。。硫。。。
——齐硫,我于你而言算什么。
——我等你。
等到,再也等不下去的时候。
齐意猛地转过身,打开窗户,让冰凉的寒风吹打在脸上,让他变得昏沉的脑袋清醒起来。
他轻笑出声,声音之中尽是苦涩和落寞,看着苍穹之中仿佛尽在咫尺的明月,那么近,却从来都碰不到摸不着,他轻声开口,“齐硫,爱上你的人那么多,我还能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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