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没见,唐瀚才隐隐有了发福之兆,配上他阴沉的表情让人有些发笑。
低沉的声音,“石清河吗,原来你还有点作用。我问你,你还记得我当初给你说过什么吗”
石清河咽了一口口水,“俺前一段时间被他、他他找到的时候失忆了,您您说的俺俺忘了,您大人有大量,再说一遍,好好吗”
唐瀚才看着他低头做小的样子,不由得回忆起十几年前有相似容貌却一身傲气坚韧的男子,不过,一切都一下子转瞬即逝。
他眼中露出一丝鄙夷,“你忘了我说的没关系,你只要记得你还有个老娘就好。”
石清河猛地睁大了眼睛,露出震惊和愤怒。
“混蛋,你放开俺,俺要和你拼了,放手啊!”
唐瀚才冷笑一下,嘴唇一动,按着石清河的两个人立刻会意对着石清河的腹部重重下手。
直到耳边变得安静,眼中发黑,嘴里尝到血腥,石清河蜷缩在冰冷的地上捂住自己的伤口,呻吟。
齐硫从暗中迅速出现,抱起地上的人回了客栈。
将他放在床上,石清河颓废的捂住腹部靠着床栏,看见对面的男人流露出歉意,他伸手揪住齐硫胸前的衣襟,“混蛋,你欠俺”
齐硫按住他的手,眼中凌厉的冷意化作深深的歉疚,“抱歉啊,清河。”
第七十五章 书房夜
石清河捂住胸口咳了两声,张开嘴无声的笑了笑。
齐硫给他倒了杯水,“我会派人找到老夫人,你,别担心,他们现在还没有那么大的能力。”
石清河脸色灰白,“那些人究竟想做什么?你不知道,对于我们这些老百姓而言,根本就不在乎大楚是谁的天下,俺只想过个平平安安的日子就够了。”
齐硫站起身,低头给他退下外衫,“石清河,只有明主才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你先休息吧,我出去了。”
石清河闭上眼睛,点头。
齐硫走到屋外叹口气,唤其他的侍卫来开始重新部署下一步,并且继续跟踪唐瀚才。
珮阳中,处春的寒意渐渐消散。
齐家茶楼里,小勺子正跟秀才和张房在对账单,厅外就看见清露低头与小穆在交谈。
不高兴的走出去拉过清露,顺势瞪了一眼小穆,“看什么啊,还不赶快干活。”
清露扭头朝小穆甜甜一笑,“小穆,稍等一下,你别跟他生气。”
走到没人的地方,小勺子才放开清露。
小姑娘气鼓鼓的看着面前瘦高的小孩,“小勺子,你要做什么!”
小勺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不要和那个人说话,他不是什么好人。”
“小勺,你是楼里的老伙计了,怎么能么说他呢,老板对我们都是一视平等。”
“那是你不知道他做了什么。而且老板那是不跟他计较,”
清露甩甩自己的长头发,将身上的衣衫整理平整,“做过什么我不知道,我就知道有人总是仗着跟老板久,欺负别人。我要去干活了,不说了。”
洛千雲正在院中晾晒药材,这些药材都是他亲手在郊外农田采摘的,虽然很常见,但好在胜在新鲜。
“哥哥,你在这儿!咦,这是什么药啊?”颜祈安道,他刚跟宁儿从楼上看过香香,自己趁着邵越揪着沈祈宁检查最近的功夫,自己先下了楼梯,进了后院。
洛千雲很喜欢小小颜,小孩身上带着山水的灵性,而且还聪明的厉害。拿出小小颜好奇的像一枚铜钱一样大的干草,洛千雲蹲地上给他细讲这东西的作用。
安安的父父邵越是小王爷的师父,邵将军平日便不易亲近,对小王爷更是丝毫不放松,叫住沈祈宁检查了他最近教的基本功,才紧皱着眉头略算满意的放开他了。
“师父,再见。”沈祈宁哆哆嗦嗦低着头,乖乖的从邵越面前一步一步挪走。
等走到楼梯的转角,小王爷小手拍了拍胸口,抬脚就要跑下楼去找颜祈安。
砰!
“哎哟,谁撞小王我啊,好疼。”沈祈宁摔倒在楼梯上,一手揉着屁股,叫道。
小穆将手里的汤水放到一边,伸手扶起小王爷。
沈祈宁抓住他的手,“咦,这是刚刚本王撞到你,水洒上去的吗?”
小穆将手背到身后,干涩的道,“王爷不必在意,奴才没事”
沈祈宁打量穿着楼里伙计的小穆,比他大一些的小哥哥特别的瘦,脸色蜡黄,说话声音嘶哑,身上穿的很薄。
“对不起。是本王撞到了你,还将你的汤汁弄洒了,烫伤了你”沈祈宁站起来仰着头给小穆认真的道歉。
小穆无声的点点头,蹲下来去收拾碎片和汤汁。
沈祈宁蹲在他身边默默帮小穆把东西收拾好后才放慢了脚步的下了楼去找颜祈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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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楚熙端着一杯苦茶,苦苦的茶味从白雾中冒出来,放在鼻尖下都能闻到苦味。
外面,黄昏落日,小院一片昏黄。
突兀的枝桠中偶尔有灰白的鸟儿在轻盈跳跃,迎春起的第一束野花被采摘下来放在莹白陶釉的长颈花瓶中,脆生生的淡黄色。
坐在他左手边的清瘦男子面容沉静,手里放着把锋利的刻刀,放在手心细细把玩。
“咳咳”沈楚熙动了动唇,口中尝到的味道更是浓涩,微微皱起俊美,“季落,你决定了吗?”
季落低着头,听见他说话,抬头点了一下,“沈楚熙,我留下来,还有用吗”他的声音安安静静,在空荡的大殿中轻声响起,为初春的夜晚填了几分寂寥。
沈楚熙一口将微凉的苦茶全部仰头喝下,“我答应你便是。”他站起来原地走了两步,最后站在季落面前,“是本王将你带回来,本王欠你一个自由。你说吧,什么时候走,要去哪里?”
季落将一捧折叠好的宣纸从屋中的拿出来交给沈楚熙,“这些图纸你留着,你想要的我全部写了下来。十日后,请为了准备好这些东西”他又将一张单独的宣纸递给沈楚熙。
安静的看着沈楚熙,目光如水,“沈楚熙,有生之年有幸相识。”
沈楚熙伸出手跟他握在一起,“季落,离开之后好好过你的日子,不要再被人所掌控自由了。”
季落勾起唇角,点一下头,倏尔想起了什么,低声道,“沈楚熙,可否不要将此事告于他们?甚至是。。。闲王妃。”
沈楚熙撇一下嘴,“知道了。”
外面,星辰落了整个天幕。
沈楚熙离开后,原本就安静的小院更加寂静起来。
“木语,皇上在哪”季落微微仰头望着天上繁星。
“先生,皇上现在应该是在书房,听宫中的奴才说,皇上这段时日一直留在书房到深夜。您是想。。。”
季落点头,朝他浅淡一笑,“帮我把披风拿来。”
木语眼中露出喜悦,急忙跑回寝房。
从远处便能看到皇帝寝宫的灯火通明。
雕栏画柱的门窗在昏黄的烛火的映照之下显得更是奇异美丽,色彩斑斓。
门外安静的守着六个奴才,斑斑站在离门最近的地方,看见季落,朝其他人做了个手势,退到了十步之外。
“季先生,您来了”
季落点头,轻声问道“我可以进去吗?”
斑斑花满头花白的头发,脸上的褶子在不明亮的廊厅也看的十分清楚,“您请进,您何时来,皇上都会很高兴”
给季落轻轻打开高大的红木门,季落将木语留在屋外,只身进了书房。
整个华美的宫殿中,只有最里面的侧殿点了一束烛火。
沈楚秦爬在硕大的案桌前,附身握着狼毫笔,听见有人进来,他一手在眉间轻柔,闭着眼睛,“朕知道了,朕一会就入寝,斑斑,再给朕倒杯茶”
低沉丝滑的嗓音,如流水一般沉静,“夜里喝茶伤身,皇上喝些热水吧”
沈楚秦猛地挣开眼睛,幽色的眼眸中露出巨大的震惊和喜悦,有些苍白的小脸上浅色的粉唇动了动,颤抖着唤出那个字。
季落笑一下,模糊不清的笑容在跳跃的烛火中晦暗不明。
“季落。。。”沈楚秦怔怔的看着他。
安静的宫殿中,猛烈跳跃的胸膛像是要爆炸开来,只有沈楚秦知道,自从那日起,季落就再也没唤过他,没对他露出笑意,甚至。。。没有给过他一个眼神。
直到大婚,沈楚秦终于伤心的离开他寸步不离照顾了几天的人身边,甚至是有些逃离的逃开。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害怕,为什么想逃,为什么连见都不敢去见他。
一向明朗随性的小孩竟然也有害怕的那么一天,也有如此懦弱的一天。
他宁愿不睡,也不想在梦中再三见到的场面。
他宁愿不醒,也不想看自己在集云殿门口徘徊。
手里紧紧握着那只红木结实的狼毫笔,笔尖下一滴浓郁的墨在主人的轻颤之下倏地滴落在洁白的纸张上。
沈楚秦丢下笔,飞快的起身,一头扑向季落的怀里。
双手带着颤抖,他头也不抬,狠狠的抱住消瘦的胸膛,略带鼻音的声音从胸口闷闷的颤抖着发出来,“季落。。。落,你终于肯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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