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了擦脸上的汗珠,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齐硫摇了摇头,看一下身后的闻北轩。
贺天叹口气,“宫中派专人来访,老夫希望能给他们昭雪,但是这明显就是自缢的,老夫真是没办法了,还望两位大人能仔细勘察,还他们青白。就算,就算是真的自缢,也让老夫能给百姓一个交代啊。”
齐意的身份贺天是知道的,为了便于留在他身边,才对外言成是义子。而齐硫再来后也告知了身份,贺天也就没什么要隐瞒的了,只好如实相告。
看了看天色,“齐公子,快到午时了,留下来与老夫一同用膳可好”
齐硫笑笑,“不用了,我与闻公子还有话要说,贺大人,菊宴还没有结束,您先忙此事吧。另外可否将死者家属的名单给我”
贺天点头,忙派人去取了给他。
没有回福来客栈,找了个安静的地儿,三个人坐着用膳。
齐意不喜荤食,况且他现在看见荤腥仍是胃里恶心,好在齐硫点了些爽口清润的素菜。
正吃着,突然听见隔壁发出咚的一声,似乎是什么摔了下来。
“你现在不仗着自己有点姿色出来卖,等再过几年,看谁要你。”
“客官别怒、别怒,恩娘快给客官道歉”
“我、、、”
“滚滚滚,别让老子看见她”
房门咚的一声关上的声音,然后是客栈老板的说话声。
“恩娘,你再这样,我真的没办法让你再上来的”
“掌柜的、我、我们说好的,卖艺不卖身,求您别赶我走”微弱的女声。
客栈老板还没开口,齐硫便已经出去了。
他一脸笑意看着老板,用下巴点了点那女子,“这边刚好缺了弹曲儿的,让她进来试试”
“这。。。哎,好的”齐硫随手丢给她一块碎银,那客栈老板立刻笑着将女子送上了门。
齐意看一眼进来的女子,年纪大约有三十左右,略施粉黛,柔柔弱弱的样子,低头抱着琴坐在案桌的不远处,轻声问道,“客官想点什么曲”
“随便弹吧”齐硫道,端一杯果酒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齐意低头喝粥轻蹙眉宇,秀才也转头打量她。
女子弹得是一曲迎新调,曲调稍显欢快,琴音在指尖旋转,轻盈的曲调在屋中盘旋悠然。
一曲落幕,秀才主动鼓起掌来,说的,“迎新曲,曲调委婉,但偏向乐调,姑娘弹得不错,可是在却将心事也弹了进去。”
恩娘惶恐的抬头小心翼翼的看齐硫。
齐硫朝她安慰般一笑,“我是个粗人,不懂这些,他说是可能就是。不过,姑娘莫怕,我等不会在意。”
恩娘这才轻声开口,朝齐硫行了礼,“公子叫我恩娘吧,早已嫁做人妇了。恩娘谢谢公子为我解围。”
秀才不解道,“恩娘既然已有家室,为何还会出来卖艺?”
恩娘一震,抱着琴的手紧了紧,没有开口。
齐硫笑着忙她解围,“谁都有自己的苦处,恩娘不要在意,这些钱是给你的”
恩娘感激的朝他们三位又行了礼,才接过钱后离开了。
“吃好了吗”齐硫问道。
秀才点头,“还可。”
齐意早已放下竹箸了。
齐硫道,“我们先去这里吧,在离这里不远的村里,先去探探情况。”
齐意从怀里拿出张纸递给齐硫。
“死者家属因不能让其入土儿安,对官府的人很排斥,这般去,怕问不出些许。纸上的名字是贺公子与我筛选出来的比较配合官府的人家。”
齐硫将两份名单比照了一下,齐意给的上面大约只有三分之一的名字,沉思道,“他们认为死者是什么原因?”
齐意道,“有的以为是自缢,有的人家认识是被人凶杀,还有一部分不愿谈及。”
他站起身指着名单上的一个名字,“李氏,庄燕恩,便是刚刚的恩娘。”
齐硫了然的笑一下,对秀才说,“你回官府问贺大人取恩娘的夫婿的资料来,对了,顺便画上一副他的画像,我在这里等你,你快去快回。”
秀才喝了最后一口水,将匆忙去办了。
屋中只剩下无言的两个人。
齐硫靠在窗边看下面人来人往的街巷。
齐意忙了一上午,早上又有些轻微的呕吐,吃了午食后便觉得乏的厉害,看了看漠然的齐硫,只好走到房间的另一头的榻椅上靠着和衣闭眼休息。
熏黄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枝桠将倒影落在纸窗上。
一侧,是人来人往的凡世,另一侧,是恬静的深秋午后。
男人倾斜着身子靠在温暖剔透的纸窗边,侧头看另一边安静沉睡的人。
倾斜的刘海在脸上留下浅浅的阴影,将白皙的额头遮住些,使侧脸更加柔顺了些。轻轻阖上的眼睛上睫羽轻颤,男子侧身躺在椅榻上,墨发从肩膀垂顺下来落在白皙的手指间。
齐硫静静的看着他,脸上无悲无喜,他看着他。
想着他为何会爱上自己。
想着他对他的冷漠和疏离。
只可惜,他错过的不只有他,还有被他隐藏在腹中,流淌着两个人共同血液的孩子。
好可惜,错过最美岁月时。
第四十一章 凉秋
素衣、盘发、素颜,女子弯腰从井里打上来水倒在水桶,又晃悠悠的提着水桶走进食房,端上锅,起火,倒水,洗米洗菜,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趁着煮米的功夫拿着斧头坐在木头小凳子上弯腰砍柴。
家里用的是砖瓦混合着土呸盖成的,前面用荆棘和枯木围了个小院子,还能看见院中种着的粮蔬。
此时离午时已过了许久。
齐硫敲了敲木栅栏前的门,“恩娘,又见了。”
在院中砍柴的恩娘连忙起身在身上擦了擦手,走到门前,隔着木栅栏,眼里带上些警惕和疑惑,“您。。。这是?”
秀才友好的笑着,“我们只是有事想问你,可以让我们进去吗”
纵然才刚刚见过,这三位公子又帮自己解了围,但突然又找来自己的家中,恐怕仍谁都心生怀疑。恩娘的手在身上无意识的摩擦,不知道应不应该开门。
齐意想了想,轻声道,“我们是贺长昭贺公子的朋友。”
恩娘猛地抬头看着他们,眼里是震惊和了然,以及被人揭开伤疤的隐痛埋在眼里,低着头,摇了摇牙打开了屋门。
他们进去后突然从屋里跑出来了个七八岁大的孩子,一脸睡意朦胧,看样子是刚睡醒,小心的跑到娘亲的身边躲在她身后,弱弱的叫道,“娘”
恩娘搂住小孩,“公子。。。屋里坐吧,食房在煮米,我先去看看”说着将身后的孩子拉了出来,鼓励的笑着让他将客人带到厅堂。
三个人坐在不大的屋中,厅堂旁边还有两间想通的屋子,用深色的布帘隐约盖着,屋里的主奉位上挂着黑白的布,一眼便知晓是做什么的了。
小孩掂着脚在高高的木头桌上到了茶水,一杯一杯的端过来,齐硫笑着给他说声谢谢,小孩脸红着跑去食房了。
秀才打量了几眼屋子,给齐硫交换了个眼色。
死了男人,留下孤儿寡母相依为命。
恩娘将饭食准备好后,让小孩在食房吃饭,不要乱跑,自己去厅堂。
她在走进去前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扶了扶发髻,即便自己再可怜,再艰难,穷人家的尊严还是要有的。
“公子想问什么就请问吧。”她道。
齐硫开口,“恩娘,抱歉。”妇人摇了摇头,“无妨。”
齐硫点头,让秀才问。
秀才拿出一张宣纸平铺在案桌上,恩娘只看了一眼,眼中便积满了泪水,却是强忍着没掉下来。
“可以告诉我李某在自缢前的几天可又什么异于往常的地方吗”
妇人用手背堪了堪眼泪,轻蹙眉头,“没有。他。。。与平常一般,没有什么特别不同的地方。”
秀才点头,继续,“可以细说一下吗”
恩娘慢慢回忆起来。
“那天晨上,他一大早便去田里清理收割后的稻米杆子,拿去集市上卖一些,剩下的放在家里烧火时引火用,这季节,农田还不忙,所以他还没到午时便回来了,吃了午食,与单子便躺床上休息了。我去隔壁与大姐换些稻面,顺便说了几句让单子上私塾的事。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后,我回去,单子说他爹去山里打兔子了。”
“兔子?”齐硫问,“他常去吗”
恩娘摇头,“常去,这季节,野兔出来拾草过冬,单子正在长身体,他爹隔两三天便会去大了野兔。然后,直到夜里,他也没有回来。”妇人说的时候脸色漠然,仿佛都已经被疼痛麻木了般,“他一直没回来,山里夜里凉,我便去唤了村里要好的人家男人帮忙寻一寻,最后在田间的地里找到了。。。找到了早已经凉透的他了。”
她说着,眼泪猝不及防的掉了下来,恩娘仿佛不知道般整个人陷入了回忆中,“衙里来了人,后来,说是自杀,没有什么异常。自杀。。。他爹不爱说话,可却对我和单子很是疼爱,我们过得很好,还商量着存钱让单子上私塾。。。怎么会自杀呢,一瞬间,家都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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