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昭跟在她家棠总身边,说是出来走走还真是。这边在城郊,楼上是会所,楼下是造型不错的景观,孔一棠一只手挽着应昭一边说:「这边地儿不错,等会我们可以吃点宵夜……不过我有点饱了。」
「啊其实……」
她其实挺爱说话,有点絮叨,就是嘀嘀咕咕的那种,应昭有时候听不清说句什么反而会被一句「别打断我嘛」给逗笑。
天气热了起来,风吹来都是温和的,孔一棠刚讲道某圈内女性未婚生子的闭口不谈的孩子爹是谁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个女人,喊了一声:「二棠!」
孔一棠拧着眉毛抬眼,发现走来的是个烈焰红唇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的女人,没什么好气地说:「付乐,我真服了,这儿都能碰到你。」
应昭被孔一棠偎着,她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站定的女人。
踩着一双恨天高,眉形特别锋利,整张脸因为妆容的妖艳而有点咄咄逼人,但是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成一条缝,又稍微柔和了点。
「这地儿您开的吗怎么就不能碰到我了?」付乐一边接嘴一边看了眼应昭,哦了一声,「应小姐?幸好这里没事没人,您趁现在能给我签个名么?」
孔一棠:「你干嘛呢你。」
付乐正从包里掏出一本笔记本递给应昭,应昭倒是没抬头,说:「你俩有话就说吧,没事,我练练字。」
孔一棠:「……」
我又没躲着你。
付乐倒是笑了,「应小姐还挺有趣,」她转头,对孔一棠说:「那我就直说了,你查人都查到我老婆那去了,我有点事必须当面问你。」
孔一棠:「你老婆?」
她回忆了一下,印象中见到的这位的对象,好像是个瘦弱的女人,那天也是匆匆一面,具体什么样儿,她又给忘了。
「进去说吧,」付乐看了一眼应昭,女人穿着一件湖蓝的丝质衬衫,站在一边也并不尴尬,自己看过去的时候对方弯了弯眉眼,都是和气。「应老师不是静养呢么,我可能要点时间,所以还是屋里坐着歇会吧。」
去的是楼顶的玻璃房,应昭在坐下的时候特地问了一句:「那我是要回避吗?」
付乐看着眼前的咖啡,笑盈盈地说:「那看棠总啊。」
孔一棠只想打死这个猪队友,她看着应昭:「回避什么啊回避,我们什么关系……」
应昭笑了笑没说话,倒是玩起了手机游戏。
「你老婆什么来路啊?」
孔一棠问付乐。
付乐喝了口咖啡,唔了一声,「没什么来路,就是一运气不好的良好市民。」
「有一段特别悲惨的感情经历。」
孔一棠:「……」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她看着付乐,觉得这个女人乍看凶得要死,实则是个纸老虎,有点虚。
「还真有点关系,」付乐深吸一口气,看了眼孔一棠,「你最近不是在查聂齐的消息么?」
孔一棠:「你怎么知道聂齐的?」
付乐低了低头,「这个人我能不知道么,我情敌啊,我老婆的蚊子血吧。」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付乐正好拿纸巾擦了擦口红,她其实是一个并不怎么温柔的人,当年孔一棠在大学里就听过对方风风火火的传说。女篮主力,比赛的时候她还有专门粉丝,那时候走中性路线,帅得让不少人合不拢腿。也不知道世事无常还是突然变态发育,现在变成了脚踩恨天高,顶着大浓妆的都市熟女。
擦掉口红后付乐叹了口气,「聂齐是黛黛的前男友,谈了十几年的那种。」
「他最近找上门来,说要复合。」
孔一棠:「啊?」
作者有话要说:
应昭:我缺点很多的,比如狗爬字。
所以你们都是棠总的小粉丝?
第82章 关联
付乐讲起聂齐,口气有点复杂。
孔一棠没想到对方还认识聂齐。付乐的那个女朋友,当初在聚会上草草见了一面,只是觉得眼熟,也没多想,现在付乐这么一提,她忍不住皱眉。
一边的应昭没说话,看上去是一心一意地在玩游戏。
提起单林黛,付乐脸上都是化不开的柔情蜜意,她看向孔一棠,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棠总,我能问一下当初你哥找聂齐给你出气的时候,到底是怎么个出气法子?」
孔一棠低着头,她捧着杯子,说:「直接在一个场子里找到的聂齐,那天正好闹事,一并抓了。」
聂齐这个人在她少女时期残存的记忆是跟腿疼可以一较高下的。当初躺在脏雪覆盖的地上,她凝望着头顶那一方狭小的天地,想着她这辈子都要记住这个男人的长相,她也得打断她的腿,不,把他弄残,或者让他去死。
但这些都不过说苟延残喘时的一种促使求生的想法,等她被救起,后来养伤的那段无聊日子,又觉得好笑。
报仇?怎么个报法?
她妈是报了警,可又有什么用,那片地方的治安一向奇差无比,角落里发生的肮脏事儿数不胜数,只能自认倒霉。
即便她能隐隐察觉自己被人这么嚣张地欺负是因为她妈,但也没法开口问。
毕竟蒋韵的表情实在不是很好,她生了病,却一直藏着,孔一棠知道,也不说,母女俩隔着很多东西,根本亲近不起来。
再后来,生死隔开这段并不亲昵的母女关系,替她出气的人倒是真的来了。
蒋家人很疼她,再加上孔一棠是认得出聂齐的。
蒋航成绩很好,平时做派都是跟相貌完全相反的儒雅,但在帮自家人出气的事儿倒是特别积极,还想背着孔一棠去做,但这个刚认回来的小堂妹却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直截了当的说要跟过去。
那天是雨天,孔一棠被蒋家认回去的第二个月,住在孔家的第三个星期。
那时候她忍着恶心每天跟打断她腿的人住在一个屋檐,也跟取代她母亲位置的女人一起吃饭,不着家的父亲的瞧见她也只不过是打个招呼,比她小不了多少的弟弟对她的态度很是犹豫。
世界都是阴天。
暴雨的时候伴随着腥气如期而至,她被蒋航带着去了聂齐常去的会所,冷眼看着里面的一片狼藉,有一只眼不太好使的男人身材高大,跟别人打成一团,女服务生尖叫着,地上都是碎玻璃渣。
以暴制暴。
蒋航站在一边看着聂齐,笑了笑,「他还挺能打。」
孔一棠没接话,她看着聂齐护着其中一个女服务生,被人打中了后脑勺。
这种场面她没见过,但也没觉得于心不忍。
当年她被人欺负的时候也没人觉得于心不忍。
蒋航看她不说话,最后伸手拦住妹妹的肩,想揉揉对方的头发的时候被孔一棠打了一下。
「别动。」
十六岁的女孩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这个年纪的人。
瘦瘦小小,头发颜色有些浅,面黄肌瘦倒是不至于,因为裸.露在外的皮肤倒是特别白皙,跟瓷似的,总觉得得好好保护。
好瓷有了裂缝。
蒋航看着孔一棠的拐棍,最后揽着小姑娘的肩转身走了。
「没什么可看的,等会警察来,他就该去喝喝茶了。」
后来的事儿孔一棠也没多关注,反正聂齐是被送了进去,以为再出来也得有个几年的,但没想到对方居然提前出来了。
去年不怎么好的那一面,足够看出对方敌意与日俱增。
不过当时孔一棠没仔细想,但现在在付乐的提醒下,她倒是留心了,问了句:「单小姐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当初聂齐宁愿被打也要护住的是单林黛?
那可真有意思,一个天性暴虐的人,居然还可以这么长情?
徐宛诗知道么?
付乐听到这句话,就知道她的猜测是对的了。
她也认识不少人,圈子里谁家发生了什么事儿多半能听见风声,最近孔一棠的事儿占了头条,更别提应昭还受了伤,按这位的性格,怎么说也得是血雨腥风的,没想到居然也没想象中那么一片狼籍。
那估计不是商业竞争,是牵扯上家事了。
她研究生的导师和蒋航是同一个,也算是师兄妹的关系了,加上长辈都差不多认识,孔一棠的来历也是略知一二的。
蒋航有个瘸腿妹妹这个事儿已经不稀奇了,但放在以前,还是够劲爆。
长辈的事因为沾染了前尘在小辈眼里总有些神秘,蒋家因为蒋老爷子的关系,一直风评很好。蒋老爷子有一儿一女,儿子蒋毅就是蒋航的爹,年轻的时候就很有出息,搞外交的。而那个女儿,在付乐眼里,似乎就不怎么有名,因为她也没见过,就听父母说过,年轻的时候跟一个艺术家谈恋爱,后来就不见了。
到底怎么了,蒋家人也闭口不提。
直到孔一棠被接回来,姓孔。这里姓孔的,出了名的就一个,做电商发家,这些年越做越好的那一位,但老婆也不是蒋家人,是徐宛诗,几十年前也是个人物。
说她是人物确实不奇怪。
在这个年代谈出生有些俗,但出生又的确重要。
徐宛诗是靠男人吃饭的,孔家说是孔士华发家的,也不尽然,毕竟徐宛诗的有钱也是出了名的,并驾齐驱的是她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