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片唇非常柔软,让他想起院外的紫薇花瓣,淡淡的粉,柔软芬芳色泽动人。
而顾少白也并未有丝毫抗拒,甚至非常配合他生猛粗暴的噬咬,即使满嘴血腥,也没有喊一声痛。
不知过了多久,顾少白才感觉慕清沣生涩疯狂的动作停止了,他睁开眼,两滴忍了许久的泪还是滚落下来。
慕清沣眼角眉梢挂着笑意,这张脸隔了泪雾,忽然就看得不清楚了。是了,他从来就没有看清楚过!
此时的他,只是陌生人!
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一朝聚一夕散,他不需要懂,也不想再懂!
慕清沣抚摸着他破损的唇角,眼神非常痛惜,一时怔忡都不知应否道歉。
却见顾少白没有丝毫不满,只是用手背抹掉伤口渗出的血丝,略带嘲弄地笑道,“阿成你的牙很利呢……”
慕清沣并未理会他的嘲弄,目光执着地看了他一会儿,很认真地问道,“你有喜欢的人么?”
顾少白一怔,须臾间眸子暗了下来,一抹突出其来的沉痛把瞳仁里的艳色生生地抹得一干二净。
良久,他闭了闭眼,深深地吸了口气,张开眼帘时却是凝望着慕清沣时,眼里少见的温软。
手指抚摸着他凌厉的轮廓,细细勾勒着烙在心底的面容,哑声说道,“曾经有过……”
指腹划过细小的胡茬,像砂纸打磨着指腹,酥痒刺痛,慕清沣仿佛听到他灵魂的叹息,忍不住追问道,“后来呢?”
顾少白垂下手指,把头靠在他胸口,闭眼倾听铿锵有力的心跳声,轻声叹道,“后来,他不要我了呗!还把我害得很惨,害得我死去活来……”
他话虽不多,却周身都弥漫着无可企及的缅怀。
慕清沣想,他一定还在想念那个人,大概也是把自己当作那人,所以才给了他片刻欢愉!
——如果真有这样一个人,为什么冷东的情报里没有提及呢!
“你,还喜欢他?”连慕清沣自己都觉得婆婆妈妈地追问这些没有意义的问题有多么可笑,可他就是想知道。
顾少白像是迷茫的人忽然就清醒过来了,他离开了他的怀抱,挪到床头位置,靠在软枕上,随着胸中翻滚的疼痛如潮水一般退去,眼神里也不再凄惶,唇角牵起一线嘲笑,“阿成,一个故事而已,看你的模样,不是真信了吧?”
“是么……”慕清沣随口嘟囔,他的语气和不期然流露出的绝望,真的,只是一个故事?
顾少白脸上的笑容,对于温凉如玉的他,未免有些许刻薄。
“你以为呢……许多故事都不是大团圆结局的。父母离去,友人惜别,痛失所爱……就像月有阴晴难缺,总会发生,我所能做的,无非就是平静地接受,并把还可把握的幸福尽我所能的延长一些……只是,有的时候,真的很难很难……也很累……”
慕清沣听着,每一个字都听得懂,又好像每一个字都听不懂,这样年轻的孩子,从小养尊处优,怎会有这样深的愁苦?
莫非他真有什么事难以解决,才会孤身跟踪自己?他从自己这里究竟想得到些什么呢?
慕清沣道,“贾哥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我虽不是神通广大,但自问还是有些能力的……”
“阿成,莫急,我既帮你,必是有所图,只是,还不到时候让你知道。”
说罢,他闭上眼睛,再不就此事多说一句。
心真的很痛,萍水聚散,很快,这个贾帆的身份将不复存在,而与他共处的这段日子也将一去不返。
这,不过是各自生命轨迹的偶然相交,然后,天高水长,各有归宿。
山水,或可相逢,而贾帆与阿成,却永不相见!
午后,炙热的太阳熏烤着大地,蝉鸣之声,此起彼伏。
顾少白喝了药沉沉地睡着,额头细细密密地出了一层薄汗。慕清沣也靠着床柱子在打盹。
忽然,他挺身坐起,望着门口的方向。
很快,李至善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
慕清沣揉揉眼,打了个呵欠,故作轻松地笑,“什么事儿啊,老爷子,我不是给过你钱了么,您还这么急赤白火的做什么?”
李至善急道,“你们快逃吧!方才小童儿从街上回来,说看到我那个混账儿子带着一伙儿人,拿着两张画像,正挨家挨户地抓人呢,就快到这儿了!小童儿说了,那画像上画的,就是你俩!”
慕清沣立刻明白了,一定是葛春晖让凤凰寨的人画了像,认出了自己,他还不敢明目张胆拿人,只能暗中搜捕。
这是打定主意要和朝廷撕破脸了么?
他看李至善是真急,笑着问道,“老爷子,你就那么笃定我们不是坏人?这么帮我们?”
李至善叹口气,“老头子我活了六十年了,要是连好坏人都分不清,岂不是白活了么……你们,快走吧!”
顾少白睡眼惺松,被他们吵醒了,胸口憋闷得很,一时之间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慕清沣把他扶起来,给他裹了件淡青的外衣, “宝贝儿,赶紧穿鞋,准备跑路喽!”
第41章 刺杀
顾少白被这声“宝贝儿”气得直翻白眼,却还是穿好了鞋,然后,懵懵懂懂地坐着,不知道为什么要跑路?
谁要抓他们,凤凰寨的人么?不能啊,土匪敢光天化日地下山抓人,那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么?
还是,他们已穷到没有自己这张肉票就要卖裤子的地步了?
慕清沣奔到窗边,冲着外面打了几声响亮的呼哨,又折回身把行李简单地归置成个小包袱卷儿。
他一手夹起包袱卷一手夹着还在纠结跑路原因的顾少白,看他那糊涂样儿,真恨不得给他一棒子,想了想,还是算了,这身娇体弱的,万一脑袋也是软的呢!
李至善将他们带到院子后门,“出了巷子左转一直走,就是出镇子的路,就是怕路口也有抓你们的人。”
慕清沣停住正要跨出门的脚,暗自思忖,城门口必定有人盘查,他还好,随随便便就可杀出去,可是顾少白丁点功夫不会,还大病初愈,就算是跑,也跑不快啊!
“老爷子,除了官道,还有别的路么?”
李至善道,“还有条水路也能通到镇外……”
慕清沣领着顾少白按照李至善的描述,很快就到了河边,两山夹一河,这条河河道挺宽,水流却不急。
“啧!风景真不错”,顾大少还有心情赏了赏景。
渡口的树荫里停着一艘破旧的小乌篷船,船上躺着个人,一腿翘在另一腿的膝盖上,一顶斗笠搭在脸上,嘴里哼着曲儿,脚尖还一点一点的。
慕清沣轻飘飘地落到船上,脚尖踢了踢船夫的小腿。
船夫揭开斗笠,翻身坐起,一看来了主顾,立刻眉开眼笑,“爷要摆渡么?”
慕清沣点点头,掏出一张银票轻飘飘地一扔,“麻利些,出镇!”
船夫接了银票挺高兴,俯身去拾长篙。
慕清沣则伸手把顾少白接了下来,与他一起钻进乌篷。
小船儿颤颤悠悠地原地打了半个旋儿出了连绵的树荫,延着河道速度奇快地向前驶去。
慕清沣与顾少白相对而坐。
“我说……阿成,”顾少白咽了口唾沫,觉得这个名字真是怪怪的,“你很有钱么?”
“啊?”慕清沣显然没听懂。
“你的银票可真多啊!”
——栽赃我时用了那么厚一沓子银票,雇个小船也扔一张银票,那天看他付李至善药钱和房钱的时候也是用银票,王爷就是王爷,家财万贯,扔银票跟扔纸似的,想想自己,不由叹口气,还有个季翦尘虎视眈眈地等着打秋风呢!
耳边是哗哗的水声,清盈又安宁,青山白云远近错落,形成了一幅极美的图画。
慕清沣两手放在膝盖上,看上去很轻松的样子。
顾少白却看得出来,那样的轻松,是假象。
他目不转睛地望着船头劈开绿水,貌似在欣赏风景的一双眼睛,微微眯着,黑直的睫毛半掩着凌厉的锋芒。
他一动不动,脊背微微弓起,十指交叉之外,指节搅得很紧,暗暗蓄了力,以致于指尖都泛着青白。
顾少白看他神色紧张如临大敌,不禁思量,他此行到底是背负着什么样任务……
那些人,显然是冲着他来的,自己这张肉票并不那么值钱!终于,他的脑袋不糊涂了……
忽然,慕清沣的手握住他搭在膝上的一只手,非常温柔地说道,“宝贝儿,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顾少白极其嫌恶地撇了下嘴,“你到底作了什么孽,是挖了人家祖坟还是抢了人家媳妇,逼得人家这么追你……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可得记得答应我的事儿……”
慕清沣微一错愕,“什么事儿?”
顾少白眨眨眼,“放心,我死之前一定会说……如果,你不答应,我就不投胎,就做孤魂野鬼,天天来找你……”
慕清沣突然觉得后脊梁骨阴风恻恻,他抖了个激灵,打断顾少白,“好好好,我一定答应,不过……”
他屁股一挪,改成与他并肩而坐,搂住他肩头,“我可不是怕你变鬼找我,我是……”他低下头来,伏在他耳边,“一会儿保护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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