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内的疼痛并没有随着剑气而来,牛耿只觉着一股寒气留在自己的咽喉之处,却尚未有往前冲的意图,紧接着,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你是……牛耿?!”
牛耿睁开眼睛,眼前持剑挥来之人竟是老当益壮的大管家!
薛富赶紧收了长剑,一个大步冲到牛耿面前,见他身后还有人影,却一时之间管不了这么多,直拉着二人往屋内冲去。
拿门栓堵上了厢房大门之后,薛富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只点上一盏小小的煤油灯放在厢房入口处的八仙桌上,那灯光昏暗,只寥寥照亮了这桌子四周巴掌大的地方。
“你小子,怎么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薛富并未留心和牛耿一同进来的那人,灯光昏暗,那人自进屋之后便躲在牛耿身后,他也并未在意,只看着牛耿问话。
“说来话长哩,大管家。”
“你娘身子还好么?”
“……我娘,走哩……。”牛耿低声道。
“……哎……”薛富叹气:“这才一年不到,怎就到了这副田地。”这话无奈无比,牛耿见惯了薛富一板一眼的样子,何曾见过他如此,他借着微弱的灯光细细看着,发现这大半年前还相当健朗的大管家,憔悴了不少不说,脸上竟是一片灰暗,一点儿红润都没有了。
“大管家,容我问一句,您刚才持剑相向,是为何?”
“别提了,不是对你们,薛家这几个月不太平啊,我以为是有人冲着我来,谁知竟是你们,好在收剑收的快,不然真要误伤了,哎,你身后的那位朋友如何?没有被我伤到吧。”薛富一边说着一边往牛耿身后看去。
薛照青闻言往前走了两步,整个身子出了阴影之中,他借着灯光看着薛富那张越来越惊讶的脸,心里也是感慨万分:“富叔,是我。”
“大少爷!!!”薛富猛地一下站了起来,一步冲上去紧紧的拽着薛照青的胳膊,那力气太大,简直不像是一个五十多岁人应有的样子,他双眼圆瞪,鼻侧不受控制的鼓扇着,上上下下反反复复看了薛照青好多遍,似乎不敢相信薛照青能出现在这里。
“您……,老奴……老奴就知道您没有死!”许久,薛富才哑着嗓子嘶吼出了这么一句,牛耿和薛照青见薛富这么激动,急忙安慰着,好不容易薛富的情绪才微微安稳了一些。可仍却拉着薛照青的手久久不愿放开。
“富叔,刚才我在门外敲门,你为何忽然持剑而出?”薛照青问道。
“我这也是为了自保……,大少爷,这几个月以来,老爷病倒之后,二夫人和姓田那无赖在家里横行无忌,这些时日更是多次逼我交出田契地契和房契,我并不多理他们,每日尽心伺候老爷汤药。只是一个多月之前,我常常早上起来就会看到一些死兔子死狗死老鼠一类的东西丢在我厢房门口。我知道他们见软的不行,就要来硬的。我年轻的时候也练过一些把式,于是便持剑而歇,刚刚听到敲门声,以为是他们欲行不轨,所以我便冲了出来,好在……没有伤了少爷。”
“我记得您从前厢房门口有小厮伺候,怎么现在连个守门的都没有了?”
“自打门口见了这些死物之后,我就知道从前伺候的小厮已经被他们收买了,我便什么人都不要贴身伺候,省着那一日再害了自己的性命。”
“富叔,我爹最近身体如何?”
“哎。依然是口不能言,身不能立。喝了这么多汤药下去,却一点好转都没有。”
“富叔,以后这汤药别给我爹喝了,我和牛耿已经打探到,这药并非医我爹的良方,可能是他们那几个人动过手脚的方子。”
“什么?!”薛富脸上大惊:“二夫人,难道竟要害老爷与死地?!这蛇蝎妇人,我原以为她只是想保二少爷继承家产,没想到她竟要谋害亲夫!”
“富叔,您老先别激动,眼下我既然回来了,就不能看着他们这样祸害我薛家下去。”
“是,大少爷您一旦回来,论长幼尊卑,如何都轮不到二少爷了。只是大少爷,这几个月以来,您都到哪里去了,老奴悄悄派去寻你的人,半点您的消息都没有带回来。”
“我这些时日,过的也不安生……。”薛照青低声说着,慢慢把这些时日在外的遭遇一一说给了薛富听。
第56章
一番讲述下来,薛富一张老脸已经变的铁青:“如此看来,这两个人想要谋求薛家掌权的位置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一边趁着大少爷不在家中,撺掇是非,一边又趁着东林党的事情给大少爷扣着帽子。这些年来,我一直觉着二夫人温和谦卑,真没想到,她还有如此谋略计策。”
“富叔,我初春去到西安府之后,也是月月往家中寄回家书,却一直未收到回信,会不会也是她们私藏了?”
“应该是了,大少爷您走后的这几个月里,老爷只收到过你一封家书,还是您刚走的第一个月,现在想想,那时,二夫人借口说我内院事务繁忙,想帮忙分担一些,于是分担走了收寄信件这一块的事物,原来用意就在这里。”
“那爹……也的确有给我回信?”
“大少爷,您走时和老爷虽有……,可父子哪里存着隔夜的仇,老爷月月写信与你,却也是没有回应,他本就心里焦急,以为你在外出了什么事情,再加上姓田的从中作怪,他这才一下病倒了。”
“哎,终究是我不孝!”薛照青心里几乎快要懊悔到了极点。
“大少爷,这些事情都过去了。老爷只盼你平安,不会因着这些事情真正怨你。”薛富宽慰道:“事到如今,大少爷您可有良策,如何面对现下的局面?”
“我和牛耿已经拿到了姜郎中亲笔写下认罪的书信,也找到了田德桂的同乡能证明他会临摹他人笔迹的本事,现在,若是能找到当时田德桂模仿我的笔迹写下的那封信,那便是人证物证都有了。富叔,您可知道这封信有没有被销毁?”薛照青问道。
“这……,大少爷,容老奴细细想一下。”薛富的脸印在昏暗的光影下显着有些斑驳不清,这几个月以来,他由于被二夫人几人排挤,除了伺候老爷汤药,已经不能接近正厅前后太久,可那封信,他分明在哪里见过……。
“我想起来了!”薛富轻拍桌子,继续说道:“前些时日,我去伺候老爷汤药的时候,偶尔听到二夫人和田德桂说要藏好那封信,日后若有薛家支脉叔伯提出大少爷的名字,那封信还得拿出来镇镇场子。”
“太好了!只要没有被销毁就好!”
“可大少爷,小小的一封信,太容易藏匿了,若是田德桂整日贴身带着这封信,又怎么拿到呢?”
“若是爹刚病倒的时候,按照田德桂和姨娘的性子,肯定把这封信贴身藏着,生怕什么人偷去,可现在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有胆子宣布我已经死了,便是他们觉着这薛家已经几乎悉数落到了他们手里,自然不再会像从前那样日日防备。而且,信件本来就是容易磨损的东西,整天贴身带着,若沾染上一些汗液之类的东西,更容易污浊,所以这信估计是被他藏在书房或者卧房一类隐秘的地方了。”薛照青条条句句分析的很是在理。
“那大少爷,你们是想去到田德桂的住处去查?”
“他的住处,姨娘的住处,还有书房我都要去找,富叔,您可有办法把我带到前厅去?”
薛富想了一想,继续说道:“带到前厅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少爷您可以稍稍乔装一下,办成小厮或者来家里帮忙的伙计,只是老奴怕这么贸然进去,万一被人发现,少爷您要受皮肉之苦啊。”
“我跟着一起去!”牛耿一听急了,忙着就要跟着。
“不成,你常年在薛府干活,虽然少在前院走动,可你身形如此高大,太引人注意了。若你跟着去了,只怕暴露的可能性就更大了”薛富劝道。
“可只留青儿……大少爷一个人去那边,万一除了危险,怎么办?!”牛耿急火火的,差点说错了话。
薛富也是犹豫,薛照青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就这么贸然过去,真出了事情,他就更没有办法跟薛家的列祖列宗交代了。
这边薛照青深深吸了一口气,仔细拎了一下手里能用的资源还有需要得到的事情,忽然计从心来。
“富叔,牛耿哥,你们先别急,我想起一个办法,可能有用……。”昏黄的小屋里,薛照青与二人窃声低语,语毕,二人虽仍有犹豫,却也不得不说这的确是目前来说唯一的办法。
三日之后,三原县薛府传出一道消息,满城寻着能看家护院的好狗,若真是良犬,无论价格多少,府里都愿意采买,一时之间,薛府门口熙熙攘攘,尽然全是牵着自家狗子前来应征的。
薛府旁边来来往往围观的人也不少,一边看着一条一条或大或小或灵动或温和的狗子进进出出,一边在旁边低声议论着。
“薛家这是怎么了?为何要狗?还非得是要能看家护院的狗?”
“这都猜不出来?闹鬼了呗,他家大少爷克死异乡,肯定心有不甘,怎会不回祖宅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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