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她说迟了,孟初霁打都打了。
理所当然的,孟初霁输掉了这局。
故作无意般的,那太傅夫人问:“对了,咱们是多大一局来着?”
接茬的是另一个妙龄少女,看起来和上官婷差不多大,巧笑倩兮,徐徐说道:“夫人这话说得俗气,和太子妃娘娘怎么能谈银钱呢,我看不如把银钱换作打赏,就随便给点什么当作彩头好了。”
这妙龄少女紧挨着还有个少女,十、三四岁的样子,脸都没长开,不如她一半好看,只能称得上清秀而已,跟着捧哏:“太子妃娘娘一身珠光宝气,远不是我们可比的,真是看着都羡慕呢。”
孟初霁听了挑了下眉,不急着跟她们掺合,问小莺:“这俩谁?”
小莺低低回道:“这是夔国公府的两位小姐,长的那个芳名琼香,其妹唤作琼露。”
嚯,还是对姊妹花呢。
孟初霁点头含笑:“甚好。”
姊妹花一愣,面色各异,心里不由自主想:不会打马吊,还作出一副高人姿态来,待会叫他输得头花都没了,看他还能淡然自若到几时。
孟初霁将头上的珠钗取了两支下来,分别给了这宁夫人,和那夔国公府的长小姐,再又摘下手上的金钏,给了上官婷。
上官婷自是推拒不已:“表嫂,如此珍贵的东西您还是早早收好,婷儿就不要了。”
孟初霁却是一定要给,道:“拿着,独给了她们,不给你,传出去岂不是我拿嫂嫂身份压人?”
上官婷好似为难,迟疑了一阵,才肯接下戴在手上。
第二局开始,孟初霁仍旧是输。
好像老天不眷顾,孟初霁连输了好几局,一身珠钗首饰都快拔尽了。
阿福给孟初霁挠痒痒,看着都着急,扯了扯孟初霁的袖子,想让他别再继续了。
这么输下去等踏出镇南王府的时候,怕是裤子都输掉了,传出去岂不是颜面尽失?
孟初霁自个儿挠了挠痒,看起来很是焦躁的样子,喝了他一声,命令道:“闭嘴。”
看起来是输起了脾气。
那太傅夫人赢了几局嘴巴从头到尾都没合拢上:“太子妃娘娘,今日差不多了,要不然咱们改天再来吧。”
孟初霁斜觑她:“我才来几局,你就不耐和我打,可是嫌我牌技太烂了?”
“不敢。”
“那还说什么,再来。”
琼香和琼露对视一眼,琼露道:“来是来,不过娘娘您还能拿什么当彩头呢。”
孟初霁冷笑:“我堂堂一介太子妃,怎会没东西当彩头,输了整个太子府都随我高兴,不过几件小玩意儿,待会尽管随我去取就是,再不济……”
一沓银票拍在桌上,“你们看这些够不够。”
“表嫂。”上官婷出声劝止。
孟初霁抬手不许她说话,只慢悠悠扫过琼香和太傅夫人,不耐烦地问:“到底来不来?”
“娘娘好兴致,我们怎能不奉陪?”琼香将眼光从银票上收回来,“那就再开几局。”
孟初霁哼了一声,伸手搓牌。
开始往回摸牌了,他又想起什么似的,叫了一声:“等等。”
牌桌三人齐齐看他,孟初霁歪头睨了眼小莺,道:“你的牌技太烂了,回去吧,别在我身边碍手碍脚的。”
“扑哧——”
闻言,那三个娇娇女孩就禁不住笑出了声。
太傅夫人也乐了。
她们真不知道孟初霁一个连马吊才刚碰着的人到底是哪里生出来的勇气嫌别人的水平烂。
可真是一朵奇葩。
小莺没动,却是看向上官婷,上官婷微笑:“表嫂让你回来,你还杵在那儿做什么?”
小莺这才回到上官婷的身旁。
孟初霁继续摸牌,一张一张的摸回来,阿福瞅着他摸的牌,目瞪口呆,连给孟初霁挠痒痒都忘了。
太傅夫人执了一张牌刚要打出来,孟初霁叫了一声:“等等。”
“又怎么了?”
这一出又一出的。
她们都不知道孟初霁是想干嘛。
孟初霁将牌一推,淡淡道:“胡了。”
三方集体愕然。
孟初霁叹息:“风水轮流转,真是挡也挡不住,钗子还我。”
太傅夫人那合不拢的嘴终于合上了,将赢来的珠钗还回去一支,酸酸地道:“才一局,算不上是轮流转,娘娘开窍了,咱们倒是更好玩了。”
“是么?”孟初霁语气懒洋洋的,“再来。”
半个时辰后——
孟初霁跟前的首饰堆得小山高,不仅有他自己的,还有太傅夫人的、太傅她闺女的、琼香的、琼露的、以及上官婷的,中途太傅夫人还命人回府取了两盒首饰过来,结果统统落入入了孟初霁的荷包,夔国公府的两位小姐比较小气,不舍得再输自己的,竟是把随行侍婢的首饰也拿过来输掉了。
孟初霁一边从首饰堆里挑出自己的首饰,慢条斯理的随手插在发髻上,一边嘴角噙笑说了句:“甚好。”
太傅夫人噌地站起来,怒然指责道:“太子妃娘娘,你分明会打马吊为什么要骗我们?”
从他赢了一局自摸开始,他就跟得了神助一般,一把接一把的赢。
到现在,她的耳朵里还充斥着孟初霁的话:
“胡。”
“又胡了。”
“不好意思又双叒叕胡了。”
“等下,我先胡,你后胡。”
……
全程没别人胡的份儿。
倒是怕她们怀疑他出老千似的,中途还叫上官婷胡了两次,而她跟夔国公府的柳琼香输得血本无归。
她总算明白他那句甚好是什么意思了。
绝对是:太傅府家的?很好,肥羊可宰。
第20章 20.输光
太傅夫人一问责,孟初霁“噗——”地就笑了:“夫人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才嫁来大绥没几日,今个儿还是第一次摸到马吊牌,现学现会,如假包换,怎么的,你还不许我聪明学得快?”
“这……”
太傅夫人狠狠一噎。
的确,孟初霁说的应当属实,可她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她打了十几年的马吊,王都里就没几个胜过她的,怎么跟孟初霁打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孟初霁一下恍然大悟,好像窥探到些什么似的,悠悠拉长语调道:“噢——,我明白了,夫人你这是输不起呢。”
“行吧,那我把东西还你,权当咱们的初次见面礼。”
孟初霁作势要拿桌上的首饰还他。
太傅夫人愤然甩袖:“不用了,我可没小气到这种地步。”
首饰输了,面子不能丢,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要被王都其他人笑死?
其实孟初霁也就是装个样子,太傅夫人说不要,他心安理得的把手收了回来,慵懒托腮道:“打得头疼,你们还来不来,不来我就回府休息了。”
“来!”
太傅夫人一口应下,那夔国公府的两位小姐看起来倒是不太乐意了。
她们今天输得多,再输那得回家拿东西,莫说她们爹爹不许,世家女最看重清誉,好赌之名一经流出嫁人都嫁不着好的了。
“我们就不来了。”
当机立断,柳琼香驳了太傅夫人的话。
孟初霁仿佛松了口气,忙道:“那就不来了,适可而止甚好。”
太傅夫人见柳琼香和柳琼露退缩,心里大大不满,可是碍着身份她也不能说她们,将自己的女儿往牌桌上一推,道:“嫣儿,你来。”
宁嫣傲气,说来就来,挽着袖子就去了柳琼香那方,道:“牌场之上无尊卑,娘娘别怪嫣儿下手无情。”
“不怪,假如……”孟初霁言辞一顿,嘴角的弧度勾得越发大,“你能赢的话。”
于是,又一把开场了。
这宁嫣一上场,果然时来运转,第一把就胡了。
夔国公府的一对姊妹花在旁边看得眼红,有些后悔自己怎么就下场了,没赶着孟初霁输牌的运道。
宁嫣分外得意,自己伸手从孟初霁那儿拿回了她娘替她输出去的红玉耳环,心道:果然是柳琼香不行,一身的倒霉味儿,看她就是不一样。
如此一想,搓起牌来更带劲。
可惜,上天并没有连续眷顾她,孟初霁又摸了把天胡,轻飘飘地道:“胡了。”
接着,太傅夫人的噩梦再次席卷而来:
“胡了。”
“地胡。”
“杠上开花。”
“哎呀,我这手气怎么这么好呢,又胡了。”
……
太傅夫人的噩梦变成了宁嫣的噩梦。
就连上官婷输了那么多把都淡然自若,这会儿也有些绷不住脸色。
因为孟初霁胡的实在是太多了,小莺替她拿了一件又一件首饰,然后小声对她说:“郡主,梳妆台上的拿完了,就这两件了。”
上官婷神色极其难看。
她把孟初霁诓过来打马吊,本来是想让他输得血本无归,让裴璟知晓之后厌恶他败家,没成想事情竟会变成这样。
赢没赢两把,输却输尽了。
那许多首饰里有好几件是镇南王送给她的生辰礼物呢。
孟初霁伸了个懒腰,好好挠了一通上身,丝毫不觉自己不雅,瞧向太傅夫人道:“夫人,你身无一物,打算把什么输给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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