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有一道黑影闪身而出挡在前面,平平稳稳的伸出了一只手臂。
叶知命看着伴他身侧为他臂使的死士,就那么直直的挡在他的前面,骤然笑开:“很好,你果然是他留在我身边的人。”
那黑影不卑不亢,身体动也未动:“属下今日后只求主子赐死。”
“还当我是主子?今日你们都得留下。”
叶知命击掌喊人,停了半晌,外面一片静谧。
没有一个人来。
他的人恐怕……
叶知命凝神看人,就见那黑衣人平平稳稳的跪下。
“属下,鬼一”
天鬼之首,埋伏这么久,好大的手笔。恐怕外面的人,已经全被这个人处理了。
叶知命心中一冷,面上却依旧从容温和,只是那种温和变得有些僵硬,像是一个刻板的面具。
“我说,为什么,没有两颗起死回生,你依旧能活过来。除了奇迹一说,还有一种可能,你吃了两颗。”
床上那人微微皱眉,似乎疼痛慢慢消弭,这才勉力有了反应。
“你不能杀我”
有着清秀面容的人撑起了身子,眼底一片深沉,脸上不露半分情绪,令人捉摸不透。
“我只要不救你,你的劣疾,早晚会……”
清然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你应该意识到了,不是吗?”
叶知命手指微微蜷曲,他的确从那个脉门中感觉到什么,但是他万万想不到,这个人会,把那株毒草吃下。
“为什么?”
“我不放心。”
“所以你就自己吃了?你……”
“冰参只有一株,别人活不下来怎么办?”
“为了自己的大业,你真能算计,竟然愿意用自己的命去做赌。”
“你也是。”
是,他们互相算计,如今反而是他叶知命赢了。
他在王府选择救下有“野心”,却“好控制”的慕天翊,就是看重了他的体质。
如今人虽然不好控制了,体质,却比他想象的要好的多。
甚至说,如果世界上有人能救叶魁,就只有眼前这个人。
他根本不可能想象到这样一个人会去吃下冰参,去赴死,就仅仅是为了什么野心大业。
没有什么是这个人得不到的,他根本不知道这个人在计划什么。
但是他知道。
叶魁不会有事了。
叶知命攥了攥拳头,终于从怀中掏出一粒药。
“最后一粒,要你活下去。”
“最后一粒?”
“今年气候有些冷,出的药品质都不匹配,练不出来了。以后,也难说。”
“挺好的。”
“挺好?”
慕天翊抿了抿唇。
这个天气,叶魁应该是喜欢的,外冷平内燥,挺好的。
他合上眼睛,极端的寒冷让他虚弱,如今已经没有力气再说话了。
……
叶魁用外衫扎了一捆盛放的九叶葵,出门取道相府。
天殺阁今日格外安静,叶魁直觉有些不寻常,却也无心理会。
他没走几步,正要借轻功跃起,就听见有人急呼。
“大人!”阮路卫突然从树后冒出一个头:“大人您可回来了!”
叶魁微微皱眉:“我有要事。”
“阁主被人抓走了!”
叶魁怀中的衣物骤然一松,他蹲下来捡起那些包裹中散落的整根的花,认真收入衣物,紧紧的打了个结。
邵绝出事了?
他微微攥紧拳头,却还是没有打算仔细了解。
慕天翊在等他,邵绝既是被俘,天殺一群人必然会在最急迫的时候通知他。
他要先稳定慕天翊的病情,这是他的选择。
他不能再一次选择邵绝而去面对慕天翊的死亡。
恩,他已经报了十年了,而情,明显是慕天翊占了上风。
“我知道了,去哪儿找,什么时候去,你们直接留信通知我。叶十二你留下来。”
一直如影随行的叶十二立刻出现,恭敬应声:“是”
阮路卫毕竟年纪轻,不太明白叶魁的态度,叶魁飞身越起时,人就坠在了后面,呼着风含混不清的嚷嚷。
“什么要事,阁主被抓快半年了,那些老头子们都想着分权,没一个人管的”
叶魁一边疾驰,一边皱了眉头:“半年?”
他手脚略微僵硬,但是他清楚的知道他想做什么。
他要先给慕天翊带药。
而不是交给叶十二,像半年前那样和慕天翊错过。
慕天翊不是每一次都能等到他的。
“是啊,迎宾楼,天奕宫假意和阁主商量事情,就把阁主抓了。”
“迎宾楼?”
天奕宫?
阮路卫毕竟年纪轻,没什么紧张的意识,身手也不如叶魁,很快就赶不及叶魁急于送药的速度,跟没了。
叶魁将怀中的花收紧,直到听到清脆的声音,才担心压断花枝,压坏了破坏药性,放轻了动作。
迎宾楼,天奕宫,慕天翊,邵绝。
……
究竟发生了什么,慕天翊为何要对邵绝出手。
天翊,天奕君。
慕天翊,竟然是天奕君,而邵绝,在慕天翊手上!
作者有话要说:
QAQ敲击感谢大家!
傻白也许大概可能甜的作者老是忘记感谢TAT还老是忘记感谢过谁
爱你们呦!
希望努力断网的小可爱可以好好学习TAT我也得学习了
一呀一这个名字好可爱啊很好和小翊一个音
冬柠和忘羡是最早的读者啦爱你们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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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父亲被判入狱
“翊王检举有功,赏……”
穿过重重的人群,叶魁看着前方跪着的相府一干人等。
只有慕天翊站在中间,形容苍白,如柳扶风。
慕天翊也和他对视上。
大安二百一十八年初春,右相叶儒,因私相授受,买卖官职,败坏朝堂风纪论罪,举府除有功远嫁者叶魁,及女眷孩童,全数入狱。
……
叶魁抱着那一衣服的花,站在了原地。
他没有想过,自己赶回来,会正正好好的撞上这样一副场面。
慕天翊竟然已经私下向皇帝上书,参了叶相一本,而今天和他回门的时间,也正好是宫中下旨处理叶儒的时间。
私相授受,买卖官职,叶魁不知是父亲身居高位无法抵抗诱惑,还是不得已而为之,又或者只是莫须有的罪名。
他只知道父亲入狱,而造成这一切的,最直接的人,竟然是慕天翊。
即使慕天翊动了邵绝,他都没有特别在意,觉得就算是人心坏,也是他的人,也该由他沟通教育。
可如今……
叶魁本以为自己会生气,然而在所有人都散去之后,他站在原地,没有咆哮,没有拦住绑缚他兄父的人,就站的平平稳稳,像慕天翊。
他没有愤怒,没有毒发,就看着慕天翊,慕天翊也看着他。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明明天地变色,所有的一切都即将分崩离析,而他们就那么对视一眼,就是万年。
慕天翊的身体似乎轻不可见的晃动了一下,叶魁早就两步过去。
怀中的衣服落地,赤红的衣衫裹着赤红的花散开,风拂过,就散了满地。
他一把把慕天翊压到墙角,禁锢在方寸之地。
叶魁低头看着半是靠着墙壁,半是扶着他支撑身体的人,他感觉自己的瞳孔微微颤抖,以至于视线都有些晃。
他的手强硬的撑着人摇摇欲坠的身体,随后问到:“江山和我,你选择哪个?”
叶魁可以听见自己低沉的声音,像散落的被风吹乱的花一样破碎。
这个问题,实在是奇怪,不问为什么,而是直接问答案。
为什么从来不重要。
问为什么,不过就是想听到这个人的解释,证明他在这个人心中很重要。
倒不如直接问这个人看中什么。
选择江山,就不顾忌他,为了自己的计划毁掉他的家。
选择他,那江山就会落入七王手里。
慕天翊已经做了选择。
他低头咬住人的唇,一片血腥味儿蔓延开来,叶魁心中沉痛,逆血攻心,一时间分不清是谁的血。
慕天翊瞳孔微微放大,已经涣散的眼中慢慢映上叶魁的眉眼。
一个暴戾却沉静,一个温沉而内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