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檬的当务之急是摸清自己当前所处的环境,卫谦暂时不在宫里,对他来说其实是好事,不然两人现在是夫夫关系,他肯定会很快就露馅了。
没等阮檬自我安慰完毕,有人急匆匆进来传话,说是皇后殿下过来了,清河公主卫诺和三皇子卫谨也跟着来了。
阮檬吓了一跳,嗖地就从床榻上蹦了起来,动作快得张燮和汪亦两个人都拦不住。
皇后哎,卫谦他爹哎,他该说点什么,做点什么,要是露出马脚可怎么办。
都到这时候了,阮檬已经很肯定,自己就是回到了过去,还是和过去不一样的过去。
没等阮檬想好应对之策,君华就带着卫诺和卫谨进来了。
“儿臣叩见母后!母后长乐未央!”阮檬脑子里什么也没想,所有反应都是条件反射。
第002章 失忆
阮檬坠马受伤是昨日午后发生的事,如今皇室人少,出行都是自带太医,不会提前备着放在那里。
阮檬不过是去上林苑小住两日,顺便散散心,压根儿就没有带上太医同行。卫诚去找阮檬赛马,因为对两个人的骑术都很有信心,自然也是没有带上太医的。
等到阮檬惊了马摔下来,卫诚有点慌了,大致检查了下发现没受什么伤,就赶紧把人送回宫了。
卫诚回宫就宣太医,闹得此事众人皆知,好在宫里主子不多,除了皇帝一家,也就是陈王母子了。
君华昨日便来看过阮檬,那时他还昏睡未醒,不过张燮说了,太子内君并无大碍,安心等着就是了。
君华到底是有些不放心,今日又过来了,正好卫诺卫谨下了学,也跟着来了。
刚进东宫,君华就听说阮檬已经醒了,隐隐松了口气,谁知进来一看,阮檬的状态比他预想的还要好,都能下地给他请安了,看起来精神很不错的样子。
君华长舒口气,忙让阮檬回到床上躺着,又问张燮,他的情况究竟如何。张燮老老实实把之前说过的话又说了遍,卫诺卫谨对视一眼,双双都是心头大石终于落下的表情。
阮檬对君华并不陌生,那是从小照顾他长大的人,对卫诺卫谨更不用说,这俩小孩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只是突然换了个身份,彼此间该如何相处,他心里还有点乱,就怕露出马脚。
而且阮檬还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就是面对他的受伤,似乎所有人都很紧张。
之前汪亦绿柳紧张,阮檬并不觉得奇怪,他们是伺候他的人,主子受了伤,不管是不是自己造成的,多少也有责任,心里肯定都是紧张的。
可君华是长辈,卫诺卫谨算是小姑子小叔子,他们也这么紧张做什么,他又没有大碍,可他们的态度,愣是让阮檬察觉到了一丝小心翼翼,这太不寻常了。
阮檬还在犹豫,他该如何称呼君华。他的母亲卫蔻与当今皇帝卫崇荣是堂姐弟,阮檬小时候叫卫崇荣四舅舅,叫君华四舅母,后来被兄长阮柠教训了一顿,就改口唤作小舅舅了。
只是那时,阮檬与卫谦并未成亲,他随着母亲的关系叫总是没错的,如今嫁夫随夫,自然也该改口了。阮檬还记得,除了正式场合,卫谦兄妹几个都是不叫母后的,而是叫的爹爹。
没等阮檬开口,君华先出声了,说是卫诚被他教训过了,现在被赶出宫进行反省了。
阮檬闻言一震,忙道:“爹爹何必言重,此事并非……圆圆的错。”在如何称呼卫诚上,阮檬犹豫了下,最后还是选择了自己记得的那个,至于对不对,他就不清楚了。
此言一出,君华倒是不动声色,卫诺卫谨的脸色同时变了,姐弟两个对视一眼,眼中同时放射出看好戏的光芒。
自从进了东宫,阮檬多数时候都是恭恭敬敬唤着父皇母后,可偶尔也会叫君华爹爹,这个不足为奇。但是他对卫诚,永远是不冷不热的临江王,怎么今天叫得这么亲热,一定有问题。
“你说不是诚儿的错,可有什么证据?”君华小时候爱叫儿子们的小名团团圆圆,后来卫谦当了太子,便叫得少了。
阮檬眨了眨眼,略显无辜地道:“这要什么证据?我与团团夫夫恩爱,团团圆圆兄弟情深,圆圆有什么理由要害我,当然是意外了。既然是意外,自然不是圆圆的错。”
阮檬的语气和表情太正经了,丝毫看不出开玩笑的痕迹,君华直直盯着他看了片刻,突然厉声喝道:“张燮!”
“微臣在,请皇后殿下吩咐。”张燮上前两步,扑通一声跪下了。
到了这个地步,任谁都看得出来,阮檬的记忆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不然不会有这样的误解。
“檬儿,你知道今年是哪年吗?”君华想了想,问了个很简单的问题。
阮檬立马卡壳了,他从前是万昌四年尚的主,卫谦则是万昌六年娶了太子妃,可他们什么时候成亲的,又成亲了多久,他就一概不知了,只能猜测道:“万昌四年?”
君华摇摇头,又问道:“你是哪年来到渝京的?”
这个阮檬倒是知道,可他来了不止一次,只得反问道:“爹爹问的哪次?”
“你记得几次便说几次。”君华到底没有告诉阮檬,他究竟来过渝京几次。
“第一次是宝丰三年,第二次是万昌元年。”阮檬边说边在心里祈祷,不要所有的事情都变了,那样他想不露馅也不行。
好在君华没有继续再问,他转头看了眼张燮,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皇后殿下稍安勿躁,微臣再问内君殿下几个问题。”张燮眉目深锁,似乎已经有了思路。
张燮随后又问了阮檬一些事,都是带着明显的时间烙印的,最后他得出结论,内君殿下不记得万昌四年之后的事情了。
君华眉宇微蹙,缓缓问道:“这是摔下马造成的?”
张燮点点头又摇摇头,说摔着脑袋只是诱因,普通人失忆不会有这么明显的时间界限,往往是什么也不记得了,内君殿下的记忆有些断层,多半还是有心因的。
君华若有所悟,似乎是对张燮这个说法表示接受,就是卫诺卫谨,阮檬也看到了他们眼中明显的释然。
起初,阮檬是试图蒙混过关的,可惜他的记忆和这个世界发生过的事件有所出入,轻而易举就被人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所幸他受伤的时机和部位比较巧合,以张燮张院使为首,每个人都把他的不对劲归结到了脑袋受伤上。
如此一来,阮檬不顺水推舟装个失忆,简直是对不起自己。
同时阮檬也发现了,虽然不像曾经那样有缘无分一别两宽,可结成夫夫的他和卫谦,明显跟恩爱这个词不搭界,他甚至怀疑,他们的关系说是恶劣都不夸张。
若非如此,听说他可能失忆了,君华和卫诺卫谨怎会有那样的反应。
“圆圆他……真的被赶出宫了?”阮檬对事件的真实度表示怀疑,君华哪有可能对儿子那么狠,卫诚又没做错什么,便是他真的狠得下心,还有护崽的皇帝陛下呢。
卫诺扑哧笑了,笑过之后解释道:“爹爹开玩笑的,檬哥哥不要当真。”
卫谨也跟着补充道:“二哥的确出宫去了,但不是被赶出宫,而是接替太子哥哥巡视河工去了。”
“圆圆巡视河工?那团团呢?”刹那间,阮檬的心跳猛然加速了。
卫诺可能是从来没听过阮檬如此称呼卫谦卫诚,笑得合不拢嘴:“太子哥哥自然是回宫了。”巡视河工之事又不是非卫谦不可,阮檬受伤了,他又没有走远,换个人也是很正常的。
其实,巡视河工最开始就是卫诚的任务,是卫谦非要去,才跟弟弟抢了来的。
阮檬却不觉得这件事正常,卫诚会去巡视河工,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以懒散闻名的卫诚吗?
在阮檬的记忆中,卫家三兄弟里头,卫诚是最没有上进心的,从小到大无论做什么都是得过且过。皇帝夫夫对他也是放纵,他爱做什么就允他做什么,从来没有多话,更不会强迫他。
反而是老幺卫谨,虽然是年纪最小的,做事却是严谨有度,当真是人如其名。
见阮檬不时皱起眉头,君华忙道:“檬儿,你别多想,有些事顺其自然就好。”
“就是就是,檬哥哥你伤还没好,千万不要多思多虑。”卫诺的语气急切地就像是害怕阮檬想起什么似的,“太子哥哥过两天就回来了,你有什么不清楚的,直接问他不就好了。”
见此情形,阮檬心中愈发慌了,原来的他和卫谦到底怎么相处的,难道真是水火不容,不然他失忆了,怎么卫诺还有点兴奋呢。
好容易有机会重来一回,他期待的可不是这样的结果……
君华又叮嘱了阮檬几句,带着卫诺卫谨走了,说是不打搅他休息,还免了他未来半个月的请安。
送走君华一行人,阮檬什么也不想了,直接把汪亦和绿柳提溜过来,有事不明白的就问他们,反正张燮说了,他记忆有损,旁人多提醒提醒,说不定就回复了。
“今年是万昌几年?”君华临走也没告诉阮檬这个问题的答案。
“回殿下的话,是万昌六年。”汪亦苦着脸回道,内君殿下看着好好的,怎么就失忆了,也不知道太子殿下回来,心里会怎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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