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难以形容这样矛盾的感觉,好像有另一种意识侵入了我的身体,两种意识在我的身体里挣扎,让我头痛欲裂。我举起了石块,一步步踏进了水里,没有感觉到刻骨的冰寒,而是一种温热,我原始的意志力正在被这种温度迷醉。
他眉眼低垂,好像完全感受不到我的举动,最后的一丝理智被销蚀,“杀了张宗仆!杀了张宗仆!”
我大叫了一声,用石块的尖角狠狠砸向张宗仆的太阳穴。
水花四溅,下一秒我的手腕就被握住,剧痛传来,石块掉进了水里。我整个人被他用一只胳膊给搂住,半点都动弹不得。
手腕的剧痛让我的意识瞬间清明。
张宗仆缓缓睁开眼睛,我愣怔地看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的眼眸水雾迷蒙,在我耳边低低地说:“你想杀我?”
我连忙摇头,“我没有,我只是……只是……”
我也解释不清刚刚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神智?那个声音来自哪里?
“你……听到了吗?有个声音叫我杀了你?”
他眯了眯眼睛,忽然笑了:“有个声音?是这样吗?”
我咽了咽口水,觉得很荒谬,为什么我会这么轻易被控制?那究竟是客观存在的迷惑,还是我自己的主观意识?
我摇头,隐隐觉得那个声音好像并非来自外界,那是我内心最深处的欲望!是我自己不敢承认的欲望!
我怎么会想要杀了张宗仆呢?
他伸出大拇指揉了揉我的眉心,平静地说:“不要想了。”
我握住他的手腕,“这究竟是为什么?”
他低头看着我:“你的衣服湿了。”
“不要转移话题!”
我盯着他的眼睛,那里静若深潭,我永远也看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他沉默了一会:“昨天晚上,你梦见了什么?”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他要是不想说,我问不出来的。
“我……看见了雨夜的莫高窟。那个研究员……是我爸爸吗?”
“你说呢?”
我苦涩一笑:“原来,我是爸爸捡到的弃婴啊……我的亲生父母,为什么会把我丢在莫高窟呢?”
“鹿珠,不要相信别人的解释,如果你想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就要好好活着,自己去寻找答案。”
我看向他,觉得现在的张宗仆无比认真,也无比疏离。
“你会陪我吗?”我现在甚至怀疑他随时随地都可以丢下我不管。
他点了点头,“我会陪你走一段路。”
我不再说话,一段路,只是一段路而已,这段路究竟有多长?
“你的衣服湿了,脱下去晾一晾。”他语气温和,放开了搂着我的手臂。
我“嗯”了一声,脑子里一片混乱。
“哗啦”一声,我的脸被溅上几滴水珠,他撑着石块出了水潭。
我一愣,这人居然一丝不挂,我一下没忍住叫了出来,“你……你个死流氓!”
声音在山谷中传出回响,张宗仆背对着我,把石块上的衣服披在身上,没有理我。
我捂住嘴巴,意识到现在是非常时刻,自己可能小题大做了。
有点不好意思,我咳嗽了几声,这潭中是温泉水,温度大约50摄氏度。
我很想脱去衣服好好泡一泡,只可惜这人在这里,我又骂他是流氓,搞得自己现在也不好意思脱衣服了。
他穿好了衣服,背对我说:“你把衣服放在岸上,我生火烤干。”说着就撑着手去搜集木头,不一会儿生了一堆篝火。
我有些忸怩,内心挣扎了好久才把衣服脱下来,甩在岸边的大石头上,好在水汽氤氲,我几乎都看不到张宗仆的影子,他应该也看不到我。
阳光正照在水中,我泡着温泉,心思也随着水雾一起飘渺起来。柴达木山中的温泉据说是西王母娘娘沐浴的地方,说这是神仙洗澡的地方,反正我是信了,待在水里根本都不想出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宗仆在外面咳嗽了一声,“衣服干了。”
我意识到自己可能泡得太久,连他都看不下去了,就“哦”了一声,有些不情愿地说:“那你把衣服扔过来吧。”
我说出口就有点后悔,对于隔空接物这种技能,我是十级手残,待会如果没接住衣服又掉进了水里,不知道张宗仆会不会下来打我。
我紧张地盯着空气,做好了接衣服的准备,那知却是一支木棍伸过来,把我的衣服挂在上面。
张宗仆估计也是觉得我接不住。
洞内的温度还是极低的,我起身的那一刻觉得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连忙接过衣服穿好了,跑到火堆边上烤火。
张宗仆平静地看着火光,并没有看我一眼。
我真是无比受挫,这人当我是空气。
我没好气地嘀咕了一声,也去不理他,互相伤害吧!
抬头看了看顶上,这是一处类似宝塔的山体缝隙,水流顺着一面岩壁缓缓流下,汇成泉水流入地下,顶部的开口很小,但人应该可以爬出去。岩壁并不光滑,难不倒专业的攀山队员。
但我是肯定爬不上这么高的,张宗仆现在双腿不方便,更无可能。
我看向张宗仆,愁眉问道:“咱们怎么办?”
“再等等吧。”他在火光之中翻覆着双手,要多淡定有多淡定。
这里有水,却无食物,也撑不了几天。我可不像他有这么好的心态,现在爸爸还不知所踪,宋林泉和小叔他们在大柴旦等不到我们,不知道怎么样了。
想到宋林泉,我忽然心中一动,忙对张宗仆说:“快和小花生通六识,告诉宋林泉他们过来救我们。”
张宗仆看向我,没有动作。
“你发什么呆啊?快点啊!”
他轻声说:“我现在受了伤,无法与小花生调动六识。”
我“啊”了一声,顿时十分沮丧,“那现在可怎么办?”我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十分依赖这个人,有他在我连脑子都不想动,只听他有什么主意然后我听他的就好了。
张宗仆抬头看了看上面,轻声说:“此处,应该也算是洞天福地了吧?”
我奇怪:“什么洞天福地?没有食物咱们怎么熬?”
他看向我:“对于你我而言,自然不是洞天福地,可是对于其他生灵呢?”
我一惊,“什么意思?”
他指了指岩壁的一处由水的侵蚀作用形成的凹槽,对我说:“鸟会在那里面做窝。”说着又拿着木棍翻了翻篝火。
我看到里面好像有类似粪球的东西在冒烟,“这是……什么动物的粪便?”
“可能是雪豹。”
我顿时一个激灵,“雪豹?”我知道雪豹具有夜行性,昼伏夜出,如果这里是雪豹的老窝,那它估计快回来了。
那我们现在的处境就十分危险!
我一下子站了起来,不安地望着上面,“这里不安全,我们得想办法赶快出去。”
他“嗯”了一声,不置可否,也没有表示。
我也不指望他了,四处走了一圈,想找个比较方便的角度,看看能不能攀岩爬上去。最后我选择了一个方位,对张宗仆说,“你先在这里等着,我试试能不能爬上去。”
说着就开始向上爬,我虽然没什么实战经验,但是爸爸曾经告诉过我,在攀岩的过程中,要用双脚使力,而不能用手。
可能人在危险情况之中容易被激发斗志,我奋力向上爬,不知不觉竟然爬到了一半的高度。
张宗仆在下面没有作声,我也没敢向下看,只是一门心思向上爬。双脚撑着岩壁,用在电视里看到的烟囱式攀爬法,可能看起来全无章法,笨拙无比,但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我爬到了张宗仆指的那个凹槽,双手抓住槽内,双腿一蹬,把脑袋探上去。张宗仆说里面可能有鸟做窝,我本以为会看到一个鸟巢,运气好的话,估计鸟巢里面还有蛋。
可是,我的运气一向不好,甚至是那种越在危险环境中越会倒霉的体质。
我没有看到鸟蛋,却看到了一条长长的蛇信子,一条白头小蛇身体盘旋,竖着脑袋弓起上身盯着我,正冲我吐信子,发出吱吱的声音。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愣了一秒,然后无意识地叫了一声,直接双手一松,整个人往下面摔去。
岩壁在我眼前快速上行,“扑通”一声巨响我就摔进了水潭,温水迅速灌进耳朵里,我的脑袋直充血,嘴里又咸又腥。
张宗仆把我从水里给捞了出来,我肺里呛了水,一阵剧烈咳嗽,不仅舌头被咬破了,鼻子也是直滴血。可能刚刚砸在水里的一瞬间,鼻子里的毛细血管充血撑爆了。
还好下面有水潭,起了个缓冲的作用,我估算了一下,刚刚摔下来的高度至少有十米,相当于三层楼高,要是摔在地上,不死也得残疾。
张宗仆为我拍着背,等我咳嗽好些了才问我看到了什么。
我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骂道:“这特么的实在是太惊悚了,上面有一条蛇!”
“蛇?什么颜色。”
“身体是灰褐色,头是白色……”我浑身冷的直哆嗦,舌头又破了,说话都有点大舌头,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张宗仆皱了皱眉,对我说:“你还是去温泉之中吧,我把你衣服烤干。”
我连摇头,“不行,我刚刚下来的时候好像碰歪了鸟巢,万一那蛇掉在了水里,岂不是傻逼了,不行不行!”
“你确定是一条白头蛇?”
“错不了。”
他的脸色有点不对劲,脱下衣服对我说:“你先穿这个。”
我有点不好意思,但他已经光着膀子撑着手杖走向了水面,我换上他的衣服,把湿衣放在火前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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