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余生的无数个日日夜夜,都将因为这一夜而有所不同。
我根本睡意全无,瞪着眼睛直到天明,太阳从地平线升起,迸射出万道金光。
我和张宗仆弃了车,走在茫茫一片的旷野上,他握着我的手一路无话,我心乱如麻。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它声势浩大,像一场洪波将我淹没,而我毫无反抗之力,只能随波逐流。
走了将近两个小时,地面上出现了一簇簇柔籽草,周围的沙山渐渐稀少。
我实在走不动了,想停下来歇一歇,张宗仆在我面前蹲下,就要背我。
我哪能让他背着,心想这要是被哪个摄影师拍到,青藏高原某一处旷野里,一个帅哥背着个少女蹒跚而行,那也太虐狗了。
他见我不愿意,站起来不再说话,走开几步忽然一俯身将我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很快就到了,你坚持一下。”
他的脚步如飞,我心里一万个惊叹号,居然是用跑的!
那他刚刚走那么慢,是在将就我吗?
“哎哎,你慢点啊,这里是高原,这么跑你小心缺氧高反了。”
他脚步不停,摇头说无妨。
我实在被震惊的无以复加。
“张宗仆,你是不是会轻功啊?”
“你别跑这么快啊!!!”
“别把葫芦跑掉了,小花生在里面呢……”
过了不到半个小时,我们终于看见了国道,在路边拦了辆山地拖拉机,正好那车上有一大雪碧瓶的备用汽油。
车主是个黑马河镇上的藏民,十分热心,答应载我们去车抛锚的地方。
折腾一下午,总算重新回到了黑马河镇。
我去宾馆找到包,取了一千块钱给那藏民,他推拒了好久,最后收了五百。
宾馆的老板娘说宋林泉一天前就走了,走时为我的房间预付了三天的房费。
我心说他还算的挺准,就问老板娘沈淑姝的情况,老板娘摇头说不记得有这么个女娃娃。
我还是担心,回到房间,手机还放在枕头边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关机了。我插上电,马上开机想给宋林泉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哪知一开机,叮叮叮十几个微信消息,点开一看,最新的一条消息是宋林泉发来的,只有三个字——快回来。
我皱了皱眉,感觉事情有点不妙,再继续往下翻,有几条是单位群里的消息,再往下却看到爸爸的消息。
点开一看,爸爸发过来的是几张图片,我也没点开,粗略扫了一眼,应该是敦煌文书。
爸爸经常发些敦煌文书让我抄写,我早就习以为常,并没有太在意。
我给宋林泉打了个电话,他没有接,连发好几个微信消息问他淑姝的情况,这下倒是很快就回了,只有几个字:“淑姝没事,你快回来。”
我奇怪宋林泉怎么不接我电话,正想问他详细情况,他就又发来几个字:“我有事,晚点回你电话。”
我一想今天正好是小年,他和淑姝该是正在办订婚宴呢!怪不得没时间理我,我扔了手机,心里多少有点难受。
张宗仆拿着几张大饼走进来,我已经喝了些水,大饼热乎酥软,两天没吃饭,我捧着大饼闻着那一股浓浓的面香,吃在嘴里更别提有多甜了,从来没觉得一张饼有这么好吃。
在我连续咽下三张大饼后,张宗仆只吃了一张,我尴尬地抹了抹嘴,最后一张怎么也不好意思拿了。
他却也不吃了,取出了玉葫芦和镇魂灯。
“你怎么吃这么少啊?”
他摇了摇头,手指摩挲镇魂灯上的万字文,“我并不饿。”
我“哦”了一声,心说你不饿怎么也不招呼我吃,那还留着一张呢。
小花生从玉葫芦里冒了出来,四仰八叉地瘫在床上,已经是前胸贴后背的状态了。一看到那张饼,眼睛一亮欢呼一声,抓起来一口就吃了小半张,边吃边口齿不清地咕哝着:“姐姐……你对我真好……有好吃的想着给我留……哎呦,快饿死了。”
我暗自叹了一口气,揉了揉肚子,幽怨地看了小花生一眼,“你慢点吃,别噎着。”
小花生连连点头,一脸的感动。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我以为是宋林泉呢,连忙拿起来接了,哪知电话那头却传来哭哭啼啼的吵闹声。
我马上听出那人的声音,有些惊讶,今天是淑姝订婚的好日子,她怎么这么个语气,满心狐疑地叫了一声“妈?”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破口大骂:“谁是你那下贱婊子娘,小杂种你问问你爸,是不是去找你那不要脸的亲娘了……”
我愣住了,看了看手机,确定是淑姝妈妈姚文秀的号。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哀嚎,嘈杂吵闹一片,“哎哟哟,老沈你个没良心挨千刀的,我原谅你勾三搭四弄出个私生女,辛苦二十年帮你养那狐狸精的女儿,到头来你抛妻弃女找你那不要脸的小三去了,你个背时的畜生啊……哎呦……我还活不活了……”
“嘀——”的一声电话挂断,我莫名其妙,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手机就又响了,这回是宋林泉。
他上来劈头盖脸就问:“沈叔给你打电话说了什么?”
我啊了一声,“你说什么呢?爸爸根本就没给我打过电话。”
“怎么会这样?沈叔的手机上显示今天凌晨三点钟,与你通话二十三分钟。”
我愣住了,这怎么可能!凌晨三点钟我人还在那雅丹沙山群里呢!“我爸爸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头的宋林泉沉默了一会,看样子也有点懵。我急的又问了一句:“我爸呢?”
“沈叔失踪了,你快点回来。”
我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宋林泉说完就撂了电话。
我翻开手机的通讯录,一看之下不由浑身发冷,就见那上面显示,今天凌晨三点十九分,与爸爸有一条通话记录,通话时长二十三分十五秒!
我瞪着那通话时长看了半天,直到手机黑屏。
张宗仆在一旁拧着眉看着我:“怎么?”
过了好半天我才开口问:“那些……那些东西也会……接电话吗?”
他眯了眯眼睛,随即摇头说:“不会,除非攀附人身。”
我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趿着鞋跑下楼。宾馆老板娘正坐在前台织毛衣,我心里着急,上去就问这几天有没有人拿我的手机。
老板娘抬头看向我,神情有些不悦,“小姑娘,我们草原湖宾馆不会乱碰客人东西的,你可不要胡说啊!”
“这几天有没有人进屋打扫过卫生?”
“没有,我们只是普通民宿,不是什么高级酒店。你手机不见了吗?绝对不可能是我们拿的!”她说着指了指台前摆放的牌子,上面写着“贵重物品请随身携带,丢失概不负责”的字样。
我摇头解释:“我的手机没有丢,是有人在凌晨三点钟接了我的电话。”
老板娘神色微变:“你要不要吓唬人!凌晨三点谁会接你的电话!”
我想了想,这话说出口连我自己都觉得有点荒谬,就让她帮我调一下今天凌晨两点半到四点的楼道监控。
那老板娘本来不愿意,又实在拗不过我坚持,只好不情不愿把二楼楼道的监控视频翻出来。
我先看了一下两点五十五分的监控,那个时候应该是爸爸刚打电话过来,可楼道空荡荡的,并没有发现什么人进入那个房间。于是我倒着往前看,足足看到两点半钟,楼道里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
我又从两点五十五看到四点,也没看到有什么人从房间里出来。照这么说,如果真的有人接了我的电话,应该是提前很久就进了屋,并且接过电话之后并没有立即离去。
张宗仆并没有发现房间内有什么异样,那个人现在肯定不在里面了。也就是说从四点钟到我们回来的这段时间里,肯定有人走出过房间。
我皱着眉继续往四点钟后翻。
那老板娘看我还想继续往下看,脸立即就沉了下来,“我说你还要看多久啊?不如你替我值夜好了?不会是你的手机坏了吧,三更半夜的谁会去接你的电话!”
我叹了一口气,想这也的确不是事,我们是下午五点多回来的,监控视频还有十来个小时。我也不能一直在这看,敦煌那边我得马上回,跟她磨叽半天,把后面十来个小时的视频拷贝到了手机上。
张宗仆一直跟着我,大概清楚是怎么回事了,他也觉得很奇怪。因为这件事情有一个悖论,既然接电话的不是我,爸爸为什么能与那人通话二十分钟呢?
接电话的那个人一定要说话声音很像我才行,至少在二十分钟内,爸爸一直认为是我本人在接电话的。
其实现在最重要的问题不是谁接了我的电话,而是爸爸到底在电话里跟“我”说了什么?
宋林泉他们在敦煌,既然说爸爸失踪了,肯定没找到什么线索,那么关于爸爸去向的最重要的线索,应该就是在我手机上的这通电话上!
爸爸那边的手机上也显示了这条记录,应该就不是我的手机出了问题,这通电话肯定是存在的!我上网查了查,电信局可以查询到通话记录,但是查不到具体通话内容,除非提前进行录音。
爸爸失踪了,连手机都没有带,不知究竟是自己主动去了哪,还是被人挟持了。
我心乱如麻,一点头绪都没有,急的直抓头发,忽然脑中一闪,想起爸爸之前在微信上还给我发来了几张图片!
我连忙又抓起手机,点开微信中的图片细细看了一遍,是敦煌遗书中的《三界九地之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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