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可他不是不在了嘛,爹您就凑合就看吧,哎呦您老说完了吧,说完了就赶紧走吧,可让我再睡会,这大冬天的。”
颜老子看样子也不想再多看他,于是毫不犹豫抬脚就要出门,可临了又回头,忧心地问道:“远书……是不是不在了?”
“……是。”他的回答犹豫又坚定。
“行,老头子我知道了。”
吱呀一声,门就关上了,外头传来雨点打在油纸伞上的声音,有下人低声说着什么,过了会这些脚步声就都消失了。
颜远书闭眼躺在床上脑子一片空白,他觉得自己十分平静,却又想不出一个问题来问颜老爷子,直到过了好一会他才想起,也许该问问颜老爷子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或者再问问他为什么不疑惑,实在不济问他什么时候把家产交给他也行……可刚才,他却一个都没问。
其实他也在怕,在颜老爷的眼睛里,他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恐慌,他怕自己再次居无定所一无所有,怕自己真的成为一个孤家寡人,而现在,他的安身之处失而复得。
颜远书不爱下雨天,可从来没有哪一刻让他觉得雨声也可以让他这么安心,室内是残存的炭火热气,他压了压被脚,闭上眼又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
默默开新啦,原本准备七夕开的,还是晚了一天,哈哈哈~
第2章 第二章
整整三天,颜远书没有踏出房门一步。
任尔雪花飘飘,我有碳盆手炉,冷倒是不怎么冷,就是有些无趣。这日天好不容易放晴了,可颜远书却仍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只拖了把椅子歪在窗边朝外看,嘴里还朝下人撩闲道:“你们说,我这个样子像不像那些养在深闺里的姑娘们?”
颜二见他这样便说道:“少爷你可是想那王家小姐了?”
颜远书果然回头,“王小姐?哪个王小姐?回春苑的还是杏花坊的?”
“不是,不是,是镇里王员外的千金,早前你瞧着她时还夸她那模子百年难得一遇呢。”
“切……没意思,这种良家少女必然是看不起我这种纨绔的,我又何必自讨没趣。”他随意瞥了眼颜二就把脸给转了过去,又说,“近几日我得老实点,有几日没瞧着我爹了,我总觉得他老人家定是在憋什么大招,想着怎么治我呢。”
“怎么会,”颜二忙巴巴的上前解释道,“昨日个老爷还让我们去外头再买几件防寒的衣裳,说是从前那些衣裳穿久了都不保暖了……”
“行,那就好办了。”话才落音颜远书就换了副模样,精神抖擞道,“还是小二子机灵,知道我想问什么,既然这样,那我就出去了,我爹找我你就说我在东阁那边练字,那边湿气重,他不会去的。”
“欸,少爷,你又要去哪?”颜二冲到门口叫他。
颜远书冲他眨了眨眼睛,说:“知道太多对你不好,放心,少爷回来时会给你们带好吃的的。”他今日戴了个银色白玉冠,穿的是千岁绿的交领细锦袍,领口还缀着繁复花纹,精细的很,明明是冬衣,在他身上却像只有薄薄一层,衬的那腰一水的细。
颜二还未说话,就见他家少爷站在零星缀着红的梅花树下突然回头,对他笑道,“忘了夸你了,这次没问我‘大招’是什么,总算记住了,不错不错!”
瞬间颜二就忘了说话,直到那抹千岁绿的身影消失不见他才生出一股想法:少爷可真好看啊……
一月的天是冻骨的冷,虽出了太阳,可还是没有暖意,颜远书在街上晃悠了一阵后就找了间花楼进去了,冬日里,还是白天,这花楼里的脂粉味都冷清不少,颜远书闻着却只觉得踏实。
花楼里的张妈一见他就堆笑着迎了过去,挥着帕子满面红光地说道:“想不到这冬日里我们颜大少爷竟也出来了,莫不是当真看上我们清荷了?”
颜远书头也不回的往里走,直奔二楼,说:“把在的姑娘都请出来吧,唱起来,跳起来,少爷我今日别的不图,就想图个热闹。”
张妈的眼里亮晶晶的:“那还不得喝两杯?”
颜远书顿足,诧异道:“两杯?我要喝两壶,若是醉了,老规矩,我那屋子还留着的吧?”
“颜少爷说的这叫什么话,还能不给您留吗?”
很快杏花坊里就热闹起来,古筝琵琶声争先恐恐的冲进了他的耳朵,她们唱的什么颜远书从来没有细听过,只这一次他想好好听一回,这些个美人,他也想好好看看……
颜府家大业大,和朝廷也有数次合作,以至于走到哪里他的做派都是最好的,哪怕他现在是孤身一人,可这软垫美酒美人还是样样不缺,望着眼前的莺歌燕舞,他的心底很深处却冒出一个想法:可若是他就这么消失了,会不会没有人记得他?
突然有人擦了把他的后腰,颜远书端着酒杯的手抖了抖,顿时衣服就洇湿一块,蒸腾着酒香四溢。
“哎呦,是奴家不小心,瞧着公子有心事的样子,正想陪公子说说话呢。”是清荷,正在他背后娇笑着弯腰,撩着帕子就要往他胸口擦。
颜远书满不在乎笑了笑,放下杯酒,一把抓过她的手在仔细打量,他的声音也是带着笑的:“清荷啊,想不想进颜家的门啊?”
清荷面上也不显,在他的杯子里重新斟满酒,稳稳当当的调笑道:“公子说什么笑话呢,清荷能在这侍奉公子就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又怎敢肖想别的。”
“啊……你原来知道啊。”
她顿时一愣,有些不确定道:“公子方才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不是已经听到了么?明知道不可能的事,就不要多做妄想,你不也是这么说的?那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她想什么了?她明明什么都没想啊?
“公子……”清荷显然还未回神,一双漂亮的杏仁眼里布满诧异,就见颜远书已经起身下楼了。
“欸,怎么就走了?”来送酒的张妈一脸狐疑,望着楼梯下头冲她们道,“怎么走了,你们得罪这位大爷了?”
“这可就说冤枉了,我们清荷才摸了那颜大公子的腰而已,明明是他自己魂不守舍,还胡言乱语说了一堆胡话,妈妈可不能尽怪我们。”
“稀奇了,这年头,纨绔们不愁吃穿,倒叫他们生出愁来了,真是好笑,行了,都散了吧,好好歇着。”
不知不觉间,颜远书就走到了街道尽头,再往前走两步,拐个弯,就是颜府了,可他现在却临门不入,一直让他忧心焦虑的问题终于浮出水面——他是该以颜远书的身份继续心安理得生活下去呢,还是该摆正这一身姿态以一个正人君子的表象活下去,以回馈他老爹,哦,不对,是颜老爷子的收容之心?
这个问题没有困扰他很久,最后他摸摸了脑门上被他减的半长不短的头发——这是年前刚剪的,颜远书觉得自己做为一个现代人,实在受不了既没有吹风机、头发还贼长,一洗就是一小时的日子。连着摸了好几把,他才在心里一哂,找到一点不合时宜,自己在这犟什么呢?这样自由肆意不是挺好么?
起码不用在每个周二的早晨做着今天是周三的梦,只求能少上一天班;不用在每个周一的周例会上开会开到深夜;也不用在早晨买面包时在心里祈祷,这一次的地铁一定要人少;更也不用在相亲时听到人问,房子买了么,多大,在哪,全款还是贷款,贷的多少年,月薪多少,父母都在么……
再也不用在筋疲力尽时感到无处容身——因为他就是一个小人物啊。
想通的颜远书顿时心情大好,就连给路旁小乞丐打赏的钱的都多了不少——整整一锭银子。“叮当”一生脆响,惊醒了蜷成团打盹的小乞丐,他睁开眼看了一眼,只望见一片千岁绿的衣角,人就进到巷子里瞧不见了。
小乞丐将钱收进怀里,却被上头的脂粉味熏的皱了皱鼻子……
今日的雪化了一天,地上都是湿的,檐上的水正滴滴答答的落在长廊边的一排白色小花上,显的有些可怜,在离长廊的不远处,正灯火通明,颜府一家人正和和美美的围在前院饭桌前,下人们端着托盘来来回回,飘着的热气蒸腾着上扬,不一会就菜香四溢。
颜老爷大手一挥就张罗着大家来吃,这些年他一直一个人,身旁也没个姨娘,寻常都是颜远书他娘生前的陪嫁丫鬟在伺候他生活起居,倒是颜远书屋里收了几房貌美小妾,这会有两个正贴在他身旁坐着,一身的珠光宝气,光头上戴的就是寻常人家一年的收成,颜远书被闪惯了,也没多瞧她们一眼,倒是瞅了瞅他爹身后,没看到熟悉的人,于是问道:“爹,宁姨呢,怎么没见着?”
“染了点风寒,正歇着呢,吃你的饭,少说话。”老爷子瞪了他一眼。
颜远书像是来劲了,便放下碗筷,手往桌上一杵,只撑着下巴说:“爹,你行不行啊,这么多年了,宁姨跟着你都混出白头发了,您好歹给人一个名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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