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四脸色一冷,捞起影五的后脖颈子就把人给提走了。
“是你自己想玩吧。”
影五:“没有没有,哎呀哥你拽我做啥,我就去玩一会儿!不玩妞儿!”
影四:“王爷的赏赐快发出来了,跟我去影宫。”
影五:“别啊,我都跟尹小姐约好了!”
影四冷着一张脸训诫:“我再警告你一遍,离那骚狐狸远点。”
影五撅嘴:“哥你怎么说话呢。”
过了几日,影五一脸不情愿跟着他哥出了王府,亲自护送着赏赐回洵州。
进了影宫,影四接连端上三千两黄金,放在掌事面前,摆了好几盘,漠然道:“这是王爷赏的。”
薛掌事眉开眼笑,拱手谢恩。影宫上下全靠王爷罩着,才能做得这么大而隐秘,在外是名为影宫的武馆,开张收徒,在内是拿武馆做幌子的影宫,培养杀手影卫。
这时候影五端上个空盘,放在薛掌事面前。
薛掌事捻须纳闷。
影五一脸笑容挽了挽袖子,站稳了,抬手照着薛掌事脸上就是一大耳刮子抽过去,啪的一声脆响,带回音儿的那种。
抽得薛掌事都惊呆了,捂着脸半天没缓过神。
“影五!你放肆!”薛掌事大惊。
影五也一脸公事公办的诚恳,歪头扬着下颏一脸你打我呀的嘚瑟神情:“这是世子赏的。啊你问我为什么啊?我哪儿知道。”
“这……岂有此理……”薛掌事脸都绿了,又不敢挑世子的理儿,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这位齐王世子自小就是这德行,喜怒无常,这会儿笑眯眯地正说着话,转眼就能一刀捅上来,扎他个措手不及。嚣张桀骜,不服管束,不爱惜羽毛,交的狐朋狗友两巴掌数不过来,连齐王都拿他没法子。
用老百姓的话说,这世子爷就是一败家子,痞气兮兮的混混儿,人模狗样,败絮其中。世家多败类,齐王爷英雄一世,怎么就生出个这么惹是生非的儿子。
可话又说回来了,世子功课好,才华横溢,又连破越州三年天灾人祸,功劳却全推给他爹齐王爷了,王爷美名流芳,自己功成身退。世子爷最懒得听奉承,就那些骂的,那才叫真情实意。
以梁府少爷梁霄为首的那些狐朋狗友打趣他,美人儿多作怪。
齐王本来也没指望儿子多成才,不过是待自己百年之后袭爵,再做个闲散王爷,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他逍遥去了。
出了影宫,影五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右手,颤颤道:“娘耶,爽/死了……薛老头他也有今天啊……世子殿下真是爱影卫如子……”
影四轻哼了一声。
影五搂过影四的肩膀,欲/仙/欲/死般看着自己右手,陶醉道:“娘的不洗了,今晚就用这手撸一……”
影四揉了揉太阳穴,“少来劲,去干活。”
“干干干,活儿干完了都,不就查影七嘛。”影五抽出一卷竹简,递给影四,“喏,查到件了不得的消息。”影五一脸神秘,幸灾乐祸般往墙壁上一靠,“你猜影七他是哪个神仙窝里蹦出来的,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感谢金主天使们的打赏,现在码字动力十足好开心?(·Д· )
喜欢的话记得收藏呀!
第六章 世子无双(六)
影四扫了一眼卷宗,本就冷厉的一双眼睛微眯,脸色凝重。
“哥?”影五伸手在他眼前晃晃,“也就是个鬼卫而已,有蹊跷就杀了呗。”
“世子中意他。”影四眉头微皱。
“哇,真的?”影五笑笑,“那你跟殿下说声嘛,殿下是不是看上他那张脸了?哎呀殿下有些无伤大雅的小癖好也没什么啦。不行就换我啊,影七不行我也挺好看的啊,你看我大眼睛双眼皮儿,我自己都喜欢我自己。”
“一派胡言。”影四冷着脸把卷宗扔回影五怀里,训道,“烧了,别留痕迹。”
“好嘞。”
“检点言行,别给王府惹麻烦。”
“是是是,说着玩的,当什么真啊,我哪能给咱家亲主子惹祸是吧。”影五上下抛着手里的卷宗,嬉皮笑脸皮了两句,“再说了,我再惹事也赶不上咱们家世子爷啊。”
影四轻叹口气。
这倒是真的。
两人带着抬赏赐的几个小厮乘马车回了越州。
书房里,李苑捧着鎏金碧玉的茶碗听着影四回禀:
“影七在影宫里各项考核都是甲等,十分优秀。”
“轻功颇佳,考核他的掌事在轻功一栏特别勾画赞赏。”
影四按着这批新影卫的出身挨个禀报:“已经查了影七出身,之前丞相送到王府贺寿的礼品里,有几个随送的侍卫,影七正是其中之一。”
影四身为王府影卫长,亦是性格使然,一言一行完全按影卫训条上的刻板规矩行事,晨昏定省毫厘不差,进王府数年来未有行差踏错之处,为人暴躁冷漠,从不曾有丝毫谄媚之举,对手下影卫的评价也公正客观,从不埋没他人长处,亦不包容他人缺点,能在影四口中听到的必然没有半丝虚假。
“他是严意的手下?”李苑眉头微挑,稍露不悦色。
几年前丞相府摆的鸿门宴险些让李苑把性命交代在那儿,严丞相的名字在齐王府是讳词,谁提了他,必然惹李苑十二分不快。
影四继续禀报:“影宫掌事未查到的东西还有不少,有人在替他刻意隐瞒。他出生在潮海那边的一个富庶人家,在潮海有些权势,少时曾是轻功大师江霓衣门下首席弟子,十二岁时遭了家变,父母在山中遇了泥石丧生,亲戚有在潮海太守府上当差的,办错了事被乱棍打死,他就被接到潮海太守府上做仆人抵债,后来被送到了丞相府当差。”
提起潮海太守,是个墙头草随风倒的货色,李苑也没什么好感,但他们家的仆人倒是不错,心肠好。
“江霓衣?”李苑挑眉讶异道,“踏雁女,江霓衣?”
影四点头。
那是一代宗师,霓为衣兮风为马,曾踏雁追风三千里,佩剑照影,行人间正道,骑鸿雁采暮霞而歌。
出身富庶人家,又拜名师,难怪眉眼里有些傲气。
“又是严丞相,一把老骨头了怎么天天盯着王府不放,清明给他供的寿桃我都准备好了。”李苑用指尖拨着杯中茶叶,挑眉问他,“江夫人门下弟子不多,那可皆是正人君子啊。”
言下之意便是,能成江夫人门下首席弟子,影七也差不到哪里去。
“是谁在给影七隐瞒身份?”李苑问。
影四道:“排查众人,属下以为正是他师父江夫人,江夫人很宠爱这个弟子,大概不希望影七被仇家找麻烦。”
其实这时影四已经看出殿下脸色不善,可该说的还是得说。
“当时属下也留意过他。像随队凑数的,不像奸细。但或许是因他当时年幼,看不出端倪,谨防万一,还请殿下寻个由头,发落了他。”
李苑身子前倾,显得对这事挺感兴趣:“发落先不急,给我说说。”
影四便有条不紊从头讲述。
“三年前,我送了一批少年进影宫,他那时十四岁,您理应见过他。”
三年前,丞相与齐王已不睦多时,但齐王诞辰,丞相也难免为了爱惜天子颜面,送来一批贺寿的礼品。
丞相阔绰,即便二人深仇大恨,送出手的玩意面子上也忒过得去,除了阵势浩大的几箱俗物,惹眼的是骈驾马车载的百卷经书,尽是开了光的孤本。
这礼尚往来倒送到了王爷心坎儿里,所以后边一队随礼附送的侍卫进府时,王爷本就稀疏的须发没被气得掉的太干净。
送侍卫,就是明面着往齐王府上塞眼线,当今圣上又格外倚重丞相,碍于皇室王族风度,老王爷没发作,心里憋着火儿,寿宴一结束,立刻就挥手把这群侍卫送进影宫,让他们自生自灭,死在里面算你丞相府的侍卫命软,废物。
李苑当时也在寿宴上,出于好奇,还跟着他父王去看了一眼。
当时老王爷不愉快,道了句:“严丞相欺人太甚。”便拂袖走了。
李苑乐得这差事,躬身一笑:“孩儿替父王办妥就是,父王放宽心。”
当时正值酷暑时节,这队侍卫是从京城一路护送着丞相的礼品过来的,风尘仆仆,疲惫炎热,在影宫门前大汗淋漓地站成一排,一个一个都蒙着面,只露出一双眼睛。
影七当时就在这队伍里,露出的一寸少年人独有的细白光滑皮肤,一双眼睛冷淡无神,额头渗着细汗。
因为年纪小身子细软,他有些中暑了。
腰上剑带挂的一对青蛇剑显得格外沉重,压得影七脚下发软。
李苑在这两排侍卫里徘徊审视,嘴角带着一丝戏谑笑意,身后婢女给李苑打着避阳幕帘,托着一盘冰块用蚕丝绫罗小扇轻轻扇风,好生伺候着自家世子爷。
其实李苑就是想找个长得俊俏的,带回去玩——他胡作非为惯了,普天之下皆玩物。
从前年幼时,在宫里跟几位皇子闹得欢实,李苑就是带头使坏的主儿。既是家里独子,自幼如众星捧月般长大,先生夸赞说聪明绝顶胆识过人,只是太过顽劣,桀骜不驯,要略加提点,谁知,第二日这李苑就烧了先生的藏书阁,美名其曰:“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