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着抹着便亲在一起。
李苑捧着影七的脸细细亲吻他的脖颈,掌心滑至他精瘦细薄的腰间,在耳边哑声呢喃:“宝贝,又想当少爷又想当影卫,太贪心了吧。”
影七本能扶在李苑胸前的推拒的手,渐渐变作轻揽在李苑颈后,微微咬着嘴唇,露出一点点洁白的齿尖,垂着眼睑小声回答:“属下……床下是影卫……床上是少爷……好吗。”
只听李苑低声喘了口气,俯身堵住影七这张什么荤话都敢睁眼往外说的小嘴,疼惜他直到小影卫眼角挂上一点湿润。
李苑扬着唇角看了他一眼,这被欺负的可怜模样真是楚楚动人,李苑刚一松开他,他便将手边的干净衣裳拽过来匆忙穿上了,脸颊红得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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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七半睡半醒地被洗干净抱回了寝房,放进被窝里。
桌上放了不少护理的药膏,还准备了两身干净衣裳,大约是丫头们听见浴房里云雨声,颇有眼力见儿地把东西准备齐了出去避着。
李苑穿戴整齐,给影七掖了掖被角。
影七睁着眼睛望着李苑,不确定地试探询问:“殿下……会带属下回家吧。”
李苑心里有些颤动,坐在他身边躺下来,手臂把影七圈在怀里,鼻尖贴着影七的耳垂,安抚道:“当然啊宝宝。”
影七悬着的心才落了地,放心地阖眼睡过去。
当夜,暗悲找了个机会约影七出来,把暗喜留的信塞给了他。
影七展开看了一眼,脸色凝重了几分。
这时,天边传来一声渺远的鹰啸,一头雪翼金雕自云端振翅而来,须臾间已至岭南王府上空,李苑本在大堂内,闻声出来看了一眼,那雪翼金雕展翼足有丈长,如掠食陆上野兔般极速俯冲,尖锐利爪捞起影七,便展翼同风而起。
金雕背上悠哉躺着一墨绿锦袍的男人,尹眉无朝李苑挑眉笑道:“世子殿下,江夫人要人,得罪了。”
影五一惊:“哎那不是尹小姐……”被影四一把捂了嘴。
李苑追了几步,影七被那金雕利爪抓着一条手臂垂在空中,微微摆了摆手:“殿下,属下会回来的。”
李苑停住脚步,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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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霓为衣兮风为马
金雕掠过平原山谷,影七抱着一膝坐在金雕背上迎风远望。
尹眉无挎着他的肩膀,陪他沉默了一路。
抓耳挠腮想了几个话茬影七都没有接,直到他说:“没想到那浑球小世子的弓术如此出神入化……本以为李沫的屠佛六箭已足以登峰造极,如今觉得李苑的鸾引七绝似乎更胜一筹,说是天下第一也不为过了吧。”
他们被沉沙族士兵困在山谷里时,尹眉无在暗处盯着,只是因为自身功夫不济,不敢贸然出手罢了。他亲眼得见李苑对影七的超脱生死的维护和疼爱,从眼神便能看出来他们并不是玩玩而已。
尹眉无反倒有点动摇,不知江夫人这般的棒打鸳鸯是不是真会拆散一对璧人。
影七身子微微前倾,对夸赞世子殿下的言谈他总是很愿意听下去,甚至回答:“大约是吧。”
尹眉无早就瞥见了影七脖颈间掩饰不住的淡红吻痕,想也知道这是谁为了宣誓归属印上去的挑衅。
尹眉无爬起来坐在影七对面,盘膝凑近了问:“这回再进逍遥山麓可就没那么容易走了,你打算怎么办?师父若是想囚禁你直到你认错,谁也救不了你。”
影七垂下眼睑看着自己的指尖,打断他:“你知道暗喜吗,岭南王府暗卫之一。”
尹眉无捶了捶掌心,欢喜道:“认识啊,我在岭南赌钱的时候,出千被对家抓了,当时暗喜给我解围呢,后来就认识了,喝过酒聊过天,他总跟我说他有病,我就笑他……”
尹眉无本来说得眉飞色舞,忽然又低落地皱了皱眉,“他……是不是没了?我只见他主子把他抱走了。”
影七抿了抿唇:“他也曾和我说过他有病,可惜我不曾深问。”
原来暗喜真的有病。
是天生的绝症,医人说他活不过十八岁,说这话时他方才三岁。他母亲深爱着他,绝对不允许唯一的儿子夭折,她常常在江湖势力中厮杀,攀援万丈绝壁,只为给儿子带回一株株救命的药。
命就是命,改不得。
他不想看见每日以泪洗面的母亲,于是暗地里苦练母亲的轻功绝技,终于在几年后的一天,跳了逍遥山麓断魂崖。
暗喜走了,让母亲尽快解脱,别再沉溺于救治一个毫无希望的孩子,别老得那么快。
辗转去了岭南。
那一日被野狗追上了树,被一位路过的贵公子抱了下来,抱进了岭南王府,给他教导和训诫,还有一丝家人的暖意。
他母亲痛失爱子,每日去断魂崖底追寻儿子尸首,整整一年,不论风雨,一日未曾断。也渐渐释然了。
现在想来,每一个暗喜说自己有病的瞬间,都是在期待着别人听自己诉说孤独且勇敢的往事。
尹眉无啧啧两声:“是吗,可怜,也不知道他母亲如何了。”
影七没再回答。
他轻轻抚着脚下的金雕,问:“这只金雕哪来的。”
尹眉无趴下用脸颊蹭了蹭金雕的羽毛:“尚明月的,那个小孩训猛兽特别有一套,他在逍遥山麓呢。”
影七皱眉:“我知道他,当初撞见过,他抱着一颗雪翼金雕的蛋。”
没想到这种猛禽长得如此迅速。
金雕滑翔进山谷,钟声自山谷深处低沉徘徊,远远便望见山中佩剑与游的逍遥弟子,影七翻身落地,朝着钟声传来之处走去,行至长阶下,拾级而上,旁侧往来有面熟的弟子,皆恭敬行礼,道一句:“师兄回来了。”
影七目不斜视,只有遇上山中长辈时才略略点头而已。
他向来如此,至今让他卑躬屈膝露尽卑微神色的,也不过齐王世子一人而已。
长阶尽头有一云中宫,雾气缭绕如云顶仙界,影七推门而入,那大门在影七走进云宫时缓缓合严了。
云宫空旷,典雅,微微有檀香气息流动,有位白裳女子盘膝打坐,佩剑静静放在身边。
面容如同古画中呼之欲出的端丽仙人,无奈再无暇的美貌也经受不住岁月的蹉磨,眼角生了一丝细纹。
江夫人老了。
影七躬身一拜,跪地再拜,不卑不亢道:“弟子温寂见礼。”
江夫人微微睁开眼睛,一双看破浮尘的冷寂的眼睛,在这张本就无可挑剔的脸上显得无比惊艳。
“还肯自称弟子,想必还未忘本。为师以为你早已更名影七,不会再回头看一眼为师了。”
见了跟随数年的师父,影七心里渐渐泛起波澜。
他说:“暗喜死了。弟子亲眼见他用出踏雁归登峰造极那一层,踏着利箭而行。”
逍遥山麓绝学踏雁归,略有小成可借雀鸟之力,练至大成可踏破空裂云之箭而行,暗喜传承了江夫人的血脉,是个难得的轻功奇才。
江夫人久久沉默。
“何时?”
影七道:“这月十五。”
江夫人眼睫微微润湿:“十五。他十八岁生辰。”
当初断言她的孩子活不过十八岁的,正是天绝山池音先生,池音先生精通医术天象,他断言生死之事,还未曾有不准的时候。
“他临终前可曾给你留下什么话?”
影七如实道:“他说他叫江天心。”
江夫人微微顿了顿,两行眼泪顺着脸颊缓缓淌下,泣不成声。
“江挽。天心是我为他取的表字,所有人都说他活不过十八岁,我居然也相信了,为他取了他等不到年岁的表字。是我害了他,我不该放他走,也不该相信他活不过命数,是我先败了。”
影七道:“您早该放他走。”
当初的一代宗师江霓衣,仙姿瑰逸,霓为衣兮风为马,踏雁追风三千里,佩剑照影,骑鸿雁采暮霞而歌。
一代正道宗师,提剑屠杀数门派抢夺灵药,踏着雪花杀上万丈苍峰采一朵药引,她早已不再是原来的江霓衣,她成了一个不顾一切的阳世人屠,她双手沾满鲜血,手上的鲜血洗净了,心里的鲜血却在腐蚀着她的心弦,那弦一断,她便彻底成了一把无心无情的杀人利器。
暗喜想救她。
江夫人缓缓站起来,一步一步走下玉阶,走到影七面前,微微抬起精致得几乎快要透明的苍白的脸,抬手抚摸影七的脸颊。
影七问:“师父寻了这么久都没寻出暗喜,是因为他改了容貌?”
江夫人点了点头。
影七又问:“暗喜从见第一面起就缠着弟子,是因为弟子这张脸……是您照着暗喜做的……”
江夫人露出一丝疲惫笑意:“你当时容貌被毁,是为师给了你新的面皮,又何必追究这张面皮是按谁做的。”
影七一把推开江夫人,后退了两步,胸口起伏,怔怔看着她。
她有多可怕。
江夫人在断魂崖底寻了暗喜的尸首一年,却遇见了独自在崖底的溪水边发呆的影七,和她的儿子一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