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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河落日圆 (爱吃闲鱼的猫)


  这话一出,乌云的脸色倏地一阴,把吴之敬弄了个心慌。
  沉默猝不及防地蔓延开来,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吴之敬内心越放越大。他几乎是哆嗦着问出,怎么了?
  乌云抬头看他,一向清澈的眸子此时也乌云密布,他不住咬着自己的下唇,又移开眼神,欲言又止。
  就听嘭的一声,是吴之敬把乌云拎起按到柜上的撞击声,随之是一声大吼,到底怎么了?!
  这八尺大汉却如一副没有骨的身体,任由一个比自己矮上半截还瘦上好几圈的人压制。
  晌久,他终于从嗓子中哽出了一句话,我听说,吴宰相病故了。
  轰的一声,吴之敬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不愿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声嘶力竭,你胡说!不会的!我爹是当朝宰相!中原有最好的大夫,怎么可能让他病死?你骗人!对!一定是中原到此路途遥远,消息传错了,一定是的。我爹没死,我爹不会死的!
  吴之敬双目已无了焦点,只一心沉于自欺欺人的辩解之中,周遭的事已与他无关。
  帐外跑进一个小将,走到乌云身旁,与他咬耳交待了几句。乌云便挥挥手让他去外面待命。
  乌云立在吴之敬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俯看着他,这是两人相处时从未有过的姿势。但此时的乌云眼中竟多了分怜惜。
  吴之敬在恍惚之中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用陌生的语调说,吴大人已经失势,原宰相一干人等都被中原的小皇帝处罚了,给你熬汤的娘亲、教你耍剑的哥哥、替你绣荷包的姐姐,从小看着你长大的吴管家,从小陪着你玩大的小禄,他们都已经死的死逃的逃,你这辈子再没有可能见到他们了。
  吴之敬缓缓抬头,双眼已经被泪糊成一片模糊,扭曲的视野中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不是萧玓的,比那更加冷酷有如万年冰山。
  那张脸忽的柔了下来,尖锐的眼神也化为柔水万千,慢慢凑了过来,好声道,别回去了,留孤这儿。孤替你杀了那个小皇帝,带你回中原,我们一起吃饺子吃汤团放风筝,还有你和孤说过的,登泰山一览众山小,看那从九天之上落下的庐山瀑布,还有那些小桥流水人家。答应孤,好吗?
  虽则刚接到了一个惊天打击,但吴之敬已从恍惚的状态中回过了神,他大脑飞速地转了起来,尽管还有点搞不太清状况,但眼前这个人的身份已经昭然若揭。他不由嘲笑着自己的迟钝,不早该猜到的吗?试问有哪个平常人能有如此霸气?又有哪个小兵敢随便放他自由活动?还有哪个下人对于政治文化能有如此的真知灼见?搞了半天,又是一出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的戏码。
  罢了罢了,事到如今又怎能再顺你意?不显得小爷我很无能任人摆布吗?更何况,你说我爹死了就死了,为什么我还要信你?想让我吴之敬做一个叛国的罪人,门都没有!
  就见吴之敬摇摇晃晃站起身,一掌打开想要扶他的乌云,恨恨道,不用你假慈悲!我把你当兄弟那么久,到头来你只是利用我!我不会再受骗了,卖国求荣的事情我吴之敬干不出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那一副决绝的表情,让乌云没了话,敬他是条汉子,就差人把他带出了帐,这回是真的要住进简陋的牢房中了,毕竟吴之敬作为人质的价值已经彻底没有了。


第19章 十九
  西蛮人的牢狱,就是一个堆放杂物的小帐篷,这里四处封闭,尘灰密布,终日不见阳光,只有一盏小煤灯在小桌上燃烧着生命。
  那帐篷离本营有一段距离,但又不是太远,门口守着一个壮汉,两人轮班,六个时辰一班,吴之敬想逃也拼不过。
  这儿的伙食可比原先差多了,稀粥杂草也就算了,一天还只有一顿。之前几月被养出来的肉又全都耗了去,甚至比之前还要瘦。
  吴之敬不敢闹腾,每日就闭目养神,脑子里翻来覆去地思考至今为止发生的所有事情。
  一开始西蛮人把他当作上宾是因为他还有利用价值,而现如今如果乌云所言为实,他吴之敬的命比那路边草芥还要不值钱,又留他何用?
  那么说,其实爹并没有死,只是中原情况有变,失势恐怕是真的,但他还是西蛮人手中的一丝丝希望。
  如此,问题来了,他该怎么办?继续在这里坐以待毙?还是等某个凌空出世的英雄来相救?可若要逃,把守那么严,又怎么逃?
  吴之敬有点恨,恨自己当年没好好锻炼体魄,怎么说也能和门口的壮汉周旋以谋取一线生机啊!他又恨,恨自己没好好熟读典籍,以至于如今想要求个逃生之策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在这不见天日的鬼地方,他也不知过了多少日,送饭的人每次都不同,共同点是皆不苟言笑,无论吴之敬说什么,他们一点反应都没有,简直让人怀疑他们都是聋子。
  就在吴之敬饿得眼冒金星、四肢无力、意识朦胧之际,一道强光从外头射入,让他下意识拿手挡住眼睛,眯起眼从指缝间观察来人。
  那轮廓闪着金光,一看就是气质非凡。
  不用看清了,吴之敬已经猜到了来人的身份。下一刻那人开口说话,更证实了他的猜想。
  乌云是来劝降的,吴之敬这个人儿着实让他喜欢,那性子不同于中原人隐隐晦晦说话都要绕好几个弯。吴之敬有什么说什么,尽管双方是敌对阵营,但乌云很明白吴之敬是真的把他当朋友,所有的话都是出自他的肺腑。这个从小在争斗和奉承中长大的西蛮王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碰到那么真的人了。
  中原有句诗叫作,高处不胜寒。位高者总是孤独的,不是不想与人分担,而是不能。但在吴之敬这里,他不是王,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这似乎让他回到了小时候他们兄弟几个还都很单纯的时候,那会尽管也有打打闹闹,但每个人都是直来直往,不像之后的勾心斗角让他年纪轻轻心却老了好几岁。
  所以他真心希望吴之敬能留下来,即使只是陪他聊聊天,那时刻也是让乌云珍惜并向往的。
  他给吴之敬提了很多优厚的条件,例如金银万千,锦衣玉食,不用干活,行动自由,除了回中原外有求必应。
  但这些都被吴之敬一一拒绝了,还拒绝得很坚决。
  乌云急了,吼道,要怎样你才能留在我身边?
  一看他急,吴之敬就乐了,这不代表有谈判的余地吗?
  他声情并茂道,我们中原人以孝为先,如今我爹新丧,我作为他的儿子却无法替他守孝,是为不孝。如此我良心不安,又怎能安心留于此地助你呢?
  意思很明白,你放我回去啊,我得亲眼确认了我爹的死活才能信你的话。
  乌云似是早有准备,从怀里掏出一张羊皮纸往吴之敬身前一递。
  吴之敬瞅了眼,这都是什么鸟语啊,想拿这糊弄我?当我吴之敬是三岁小孩吗?
  乌云往下一指,吴之敬定睛一看,就呆住了。
  那里用汉语附着中原小皇帝的亲批,还印着大章。批文内容是,宰相病故,举国哀悼,望遣子归,以守孝道。
  呵,还真是敷衍,直接就把西蛮提出的几千绢匹几万两黄金和几石粮草给无视了。
  但吴之敬的关注点不在此,只在于,宰相病故,这四个字,那小皇帝总不会说谎吧?那么说,是真的?
  一种前所未有的悲恸感如汹涌狂涛一下又一下冲击着吴之敬的心脏。
  乌云道,看,我没骗你。怎么样?跟我吗?
  吴之敬已经没有眼泪了,心壁被硬生生地一点一点剥落,把他的七情六欲也一点点带走。
  他缓缓摇了摇头,又坚定地说,放我回去。
  乌云叹了口气,交涉绝裂,他什么都没说,转身出帐,把门又紧紧拴牢。
  那之后,又不知过了多少日,吴之敬进入了粮水不进的状态。乌云每天都会亲自给他送饭,但每次看到前一天的饭菜分毫未动,对这男子又是怜又是敬,若非身为王,他很想把吴之敬就那么放回去。之前嘻嘻哈哈活蹦乱跳的小少爷,怎能变成如今这副憔悴抑郁生无可恋之状呢?
  乌云对吴之敬柔声道,要不要跟我?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吴之敬牵了牵苍白的嘴角,只做了一个口型,立马把乌云气得暴跳如雷。他大声对帐外嚷道,来人,把这不知好歹的家伙衣服都扒了,扔到野棕林里去。
  野棕林,是大草原西南面的一片树林,那其中毒蛇猛兽横行,纵使再精道的猎人也不敢只身入林,更何况是一个完全没有野外求生经验的虚弱人儿?这摆明了就是判了吴之敬死刑!
  但吴之敬闻言却笑了,他终于可以不用在这里坐以待毙了,他终于可以呼吸外面的空气了,他终于赢得了一丝丝希望了!纵使逃不过这一劫,那随着他爹而去,父子俩黄泉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岂不也是一种成全?
  然而这诡异的笑容并没被乌云看到,他早被气得甩袖子走了。既然得不到,那就得毁了!
  十日后,中原朝廷收到了来自西蛮的一份礼物,里面包着的正是吴之敬的衣服,随信一封,只有一行蹩脚的措词,此为代价,我国与贵朝誓不两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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