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天京去了地方,不出三代就会失去神武,彻底变成普通人,不禁封地会被皇族收回,自己及后代从此泯然众人,何其凄凉。
这样两相比较,哪一边更具有吸引力,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了。
但经历过最初的狂喜之后,铎亲王渐渐平复了下来,恢复了理智。
他渐渐意识到,这过继之事,现在看着光鲜亮丽,但实则是个烫手的山芋。
因为这一场谋逆,大皇子、五皇子和六皇子就算不死,也逃不过被夺封号、贬为庶人,然后圈禁到死的结局。
暂且不谈醒不醒得来的二皇子,皇帝已经一连失去了三个儿子,可青州皇族可选的人,并不在少数,指不定就会落在谁身上。
如果这时候他们不小心谨慎一些,不仅可能会惹得陛下不喜、失了皇帝的欢心,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同时还可能得罪未来的新帝。
若将来必定要离京,那封地在哪儿、有多大,还是很重要的,陛下和未来的新帝是万万不能得罪的——三代的繁华,总比一下就没落来得好。
铎亲王为人圆滑,也素来谨慎,当然不可能坐视于己不利的事情发生,所以想了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办法,偷偷在京中传开了点消息,来了一招祸水东引。
很快的,镇守边境的亲王被京中人士频频提及,甚至暗暗有股风潮,人们私底下都在压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然而,就是在这个时候,昏迷已久的二皇子,终于醒了过来。
二皇子的醒来,打破了一些人的希望,同时也让很多人欣喜若狂。
……
相对于朝堂震荡,后宫这段时间的变化,也许巨大的。
二皇子、七皇子和十一皇子都搬回东六所,但宫里少了不少宫妃,外命妇也有不少因为家族受到牵连而失去入宫资格的,太后的慈安宫一下子就冷清下来。
原本太后要看顾俞昭仪,但偏偏俞昭仪受不得接连的打击二病倒,一直躺在文思殿里,看上去一日虚弱过一日。
希望皇帝和老七来看看俞昭仪吧,皇帝忙碌到连太后都见不着,更别说去文思殿。
老七虽然醒来了,但还在养伤,皇帝又三令五申要求七皇子好好休养、不得外出,所以太后着急的同时,也无计可施。
齐珩的清醒,可把宫里的人给喜坏了,太后甚至一天两次地跑去东六所,就为了看齐珩恢复得好不好。
为保证珩亲王府的安全,王妃杜氏和他们的长子旭郎也被接到了宫里。
因为要看顾孩子,杜氏没有办法完全陪在齐珩身边,眼下他们终于可以一家团聚。
相比于一醒来就可以下床走动的齐璟,齐珩显然没有这么幸运了。重伤,再中毒,接连两次的变故让他的身体变得十分虚弱。
所以齐珩醒来之后,又在屋里躺了两个月,直到九州大地春意正浓的时候,才算是稍微缓过劲来,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早些时候,小十一听说旭郎在宫里,其实就有点想看看小侄子。
但不知道为什么,“生病”的明明是二皇兄,被藏在屋子里总也看不到的,却是旭郎。
齐璟对趴在他膝盖前的小十一解释道:“冬天太冷了,旭郎又那么小,当然得好生藏好,如果吹了风,生了病,太难受了,你也不想旭郎难受不是?”
他不能跟十一说,因为这个孩子是珩亲王唯一的儿子,如果二皇兄在,他就是珩亲王世子,如果二皇兄不在,他甚至可能成为皇太孙……这样一个金贵的孩子,自然会被多方严密保护起来,连齐璟想要见旭郎,都得皇祖母或者父皇在场的时候。
小十一回忆了一下,虽然旭郎每次都被包得严严实实、看不见真容,但他的小豹崽却是很精神的,哪怕十一不能在人前理睬它,那只小毛球也可以在旁自娱自乐,看上去很健(圆)康(滚)的样子。
不过他想:冬天里,哥哥也很看重保暖,所以更小的旭郎被几位长辈看住,似乎不是什么太奇怪的事情。
后来二皇兄醒来,天气渐渐也回暖了,在小十一看来,旭郎出来的次数也多了。
他并不不知道背后的原因,还真当是哥哥说的理由,见一直躲在房间里保暖的小侄子可以出门了,甚是高兴。
相比于开心的小十一,齐璟的烦恼却还存在。
起初几天,齐璟日日去二皇兄那里。
他想找机会跟对方说说俞昭仪的事情,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老五和老六做的事,齐琅犯下的事,二皇兄已经慢慢知晓。
但俞昭仪跟大皇子勾结的事情,皇帝并未对齐珩说明。
至于齐老七是先祖返魂的事,皇帝就更没有与老二讲。
对于如何处置俞昭仪,皇帝是投鼠忌器了,所以迟迟没有做下决定。
即便可以证实老七与俞昭仪并未勾连,但她毕竟是老七的生母,旁人知晓后,会用一种什么样的眼光看待老七。
更糟糕的是,如果老二因此对老七生出质疑,影响了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那皇宫里还剩下什么兄弟情义可言。
这些齐璟都明白,也非常了解父皇的苦心,但他只是觉得此事皇兄迟早会知道。
大皇子年长,在宫里待的时间最久,连俞昭仪、二皇子身边的内官都可以收买,又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这样一个人,就算被软禁,也不知道何时会再出些坏主意。
与其将来被大皇子的人揭穿,还不如他主动与皇兄说。
齐璟跟父皇已经事先商量好了说法,正打算找个合适的机会,对二皇兄坦诚。
先祖返魂是不能说的,但觉醒神武一事要不要坦诚,正是齐璟最为纠结的地方。
……
到后来,连齐珩都察觉到老七似乎想跟自己说什么。
看出对方的犹豫,他跟齐璟道:“老七,你我兄弟之间,还有什么说不得的。”
老七一直以来如何,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如今齐琅等人陆续倒了,父皇身边只剩下他们两个成年的皇子,更应该相互扶持,其利断金。
虽然醒来之后也自知身体不如从前,但父皇对他一如既往,话里话外没有任何另外过继子嗣的意思。
更何况他已经有一个儿子觉醒神武,这太子之位坐得,还是非常稳的。
这时候他想到了一件事,遂先问道:“我现在起不了身,还没办法去文思殿看望昭仪,你代我去跟昭仪问个好。”
第一四五章 信任
对于齐珩来说, 俞昭仪是个跟特别的存在。
生母德妃去世的时候,她就已经入宫了, 齐珩对她起初是非常抵触的, 尤其是俞昭仪怀有身孕之后, 更是如此。
只是后来她对他一如既往地好, 生下的又是没有神武的老七,所以这种抵触和戒备, 随着时间流逝,慢慢变成了亲近和信任。
在宫里, 没有母亲的皇子或公主, 或者母亲不得宠的皇嗣,过得一向非常艰辛。
父皇将大部分的注意力放在朝堂之上, 皇祖母又不是一个专权好权的性子,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 甚至有些怕麻烦的意思。
这就导致了后宫表面上看去一派和谐,其实私下里暗涌不断。
在齐珩之后的老三和老四, 老七之后的好几个皇弟, 就是在这些争斗中没的……可怜到只有序齿,连名号都没有。
齐珩虽然也是幼年失母, 但他的外祖是安国公,而且本人生而觉醒神武,备受皇帝喜爱, 跟这些夭折的皇子当然不一样。
但谁又能保证小小年纪的二皇子,在后宫里能够平平安安、顺顺遂遂地长大呢?
俞昭仪因此入宫, 而且功不可没,这一点毋庸置疑。
说来也是奇怪,相比于对老七,俞昭仪对二皇子显然更亲近、更体贴,他们两人甚至更像是一对亲母子。
有人在齐珩耳边说,七皇子没有神武,所以昭仪把宝都压在他二皇子身上,自然要一门心思对他好。
这个理由现实得叫人无法不信,因此在某些时候,齐珩对于因此受到冷落的老七,是有几分愧疚和同情的。
带着这种愧疚和同情,齐珩渐渐生出了要补偿对方的心理,再加上对老七不用设防,所以他们兄弟是真走得近。
也正因为如此,这么多年的相处中,齐珩才是最知道老七好的人……他甚至比父皇、皇祖母和俞昭仪,都还要清楚老七是什么样的人。
尤其是这两年,经历了这么多的波折和磨难,他们几经险境,齐璟做的一点一滴,他记得清清楚楚。
齐珩在心底感叹:旁人都在变,都可能变,连帝王的宠爱信任也许都不能长久,唯有这个七弟始终保持赤忱,实在难得,实在值得他们珍惜和看重。
从某段时间开始,为了做出弥补,齐珩每次去给俞昭仪请安的时候,都会叫老七同去,好叫依恋母嫔的老七能多些机会跟昭仪好好相处。
虽然俞昭仪对老七的态度仍旧平平,但至少齐珩看到老七是十分高兴的,次次都欣然前往。
最近这几年,不知怎么的,老七对去文思殿没有那么感兴趣了,也不知道是终于冷了心,还是人长大了,有更多想做的事,所以不再爱赖在母亲身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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