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室也有不少人见识过七皇子和十一皇子相处, 就他们人前表现的亲近,倒不像只是做做样子——小皇子毕竟还小,就算七皇子能做表面功夫, 孩子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不过,就算七皇子养育小皇子是用了心的, 旁人也跟五皇子一样,觉得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养个非同母所出的小皇子。
更何况这个小皇子没有觉醒、母族又卑微,就算养大了,连七皇子都比不上,养来又有何价值。
“皇兄放心,阿璟自会好好看顾十一,”七皇子面对这般责难,却好像没听懂似的,面不改色地回道:“后面几日化雪,外面天寒地冻,我决不让他再出门受风了。”
齐珣闻言,眉头微皱——老七的意思是,再之后老六府上设宴,十一也不会跟着去了?
六皇子原本正看热闹,听到这里也明白了过来:“后日可是孤封王之后第一次设宴!”
“还请六皇兄体谅,十五还要入宫给长辈请安,让他在府里将养将养好吗?”齐璟一边一脸为难地说着,一边看向齐珣。
——刚刚他才责备说齐璟没有好好看顾十一,这下应该帮着劝几句才是。
齐珣才刚说过他不好好照顾孩子,眼下也不好支持老六,只能开口道:“先不说这些了,人都快到齐了,入席吧。”
那个小的来不来也无所谓,若没了齐珩和齐璟,他就什么都不算,根本不足为惧。
齐珣看了一眼老七身边带着的高大侍卫,心中冷笑:那日在齐珩府里,老七可没带这个功夫好的仁勇校尉……还真当他这是龙潭虎穴不成?
可是功夫再好如何,武举取了个二甲第一又如何,面对千军万马,不照样只有一个死字?
想到这里,齐珣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领着众人入了内。
按规矩,皇族夜宴,随行的侍卫是不能入内的,要另等在偏殿等自家主子,但也允许少量亲卫停在外面,就近侍候,以备不时之需。
这种受累受苦的活,其他皇子、宗室都是留低等的亲卫站在外面。
京中刚下过雪,虽然有仆从为他们支了炉子,但还是有刺骨寒意直往人们的领口、袖口和鞋底钻,不一会儿就有人不自觉往炉子边靠拢,大家都不再盯着灯火通明的内室。
陛下已经立诏,珩亲王身份不一般,其侍卫倒是可以站在廊下,起码不用这般吹风。
到了七皇子这里,偏偏是陛下亲封的仁勇校尉站立于院中。
一些知晓他身份的人都不免心中嘀咕:这仁勇校尉够忠心,但也是够凄惨的。
少玄却浑然不觉旁人的目光如何,他只全神贯注地感受周围的动静,并试图去寻找齐璟的所在。
在海中,鲛人的听觉和嗅觉都是非常强悍的。
只是他们的听觉要通过特殊的发声,嗅觉要通过海水的传递,到了陆地上能力就大打折扣。
好在这些年他跟洪畴大师也学了不少东西,越发适应陆地生活的同时,也将自己的优势和能力发挥到最大。
厅里的歌舞喧嚣、人声吵杂,能分辨出的讯息极其微弱。
不过,只要齐璟一喊他的名字,少玄准能立刻发现,并以最快的速度去到他身边。
……
少玄在外时刻戒备,事实上,齐璟在内也并没有享受盛宴和歌舞……他也在时刻戒备着。
重九在他身边布菜,看似慢条斯理,实则每一次都要暗中用银针试毒。
虽然觉得齐珣和齐琢不可能这么大胆地当众下毒,但有了上辈子的经历,齐璟不得不防。
带少玄在身边,也是因为亲卫和暗卫中,少玄武功最好,若遇到事情,也最可靠。
旁人只看到他在校场的风范,却不知道其真正的实力。
洪畴大师身为武僧,教给他的当然都是正统武学,但鲛人毕竟是天生的狩猎者,练到后来就有自己的领悟和提高。
更何况,他还有随时可以化出的武器,若是与人近身搏斗,比起刀剑枪戟,可要厉害太多。
然而,两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他们的戒备似乎是多余的,一切如常,并无异状。
直到从珣亲王府出来,齐璟坐上马车归返,一切就像过去每一次夜宴一般,先是宾主尽欢,然后曲终人散。
踏入自己府里的那一刻,齐璟才稍稍放松下来。
齐璟和少玄都出去了,留小十一和小赤羽在府里,给秋夕她们照顾。
虽然两个小家伙素来听话乖巧,不过要说一点没脾气,那也是假的。
平日这个点两个小的早就睡了,但今日只有秋夕在府里,根本管不住两位小殿下,所以齐璟回来的时候,他们还互相支撑着没睡。
见哥哥和少玄哥进了屋,昏昏欲睡的小十一顿时醒了,他屁颠屁颠地跑过去,一边昂头看着他们脱去裘衣,一边问:“哥哥,今天有什么好吃的吗?”
试毒的法子也不是所有毒都能立刻试出来,为此齐璟根本没碰吃食果饮。
好在去的路上已经和少玄一起垫了肚子,也没有可怜到饿肚子。
“你五皇兄和六皇兄府上的东西贼难吃,没什么好惦记的,明个儿哥带你吃真正好吃的。”某人睁眼诋毁两个兄长家的饭食,一点都没有心虚的意思。
被哥哥抱起来的十一见到他坚定的眼神,立刻相信了,连连点点头附和:“好!”一边期待好吃的,一边同情五皇兄和六皇兄府上请不到好厨子。
有齐璟出马,当然很快就能把小十一和小赤羽给哄睡。
等少玄换了衣衫过来,变成小豹崽的十一都已经睡得四仰八叉了。
躺到齐璟身边,环住了他的腰,两个人静默了一阵。
这时候,少玄盖住他的眼睛,道了一句:“放心睡吧,今日无事。”
齐璟窝进他怀里,点了点头。
……
又过了两日,及冠的亲王还剩六皇子一人设宴,齐璟像上次一般,留十一在府里,把少玄带在身边。
齐琢果然颇有微词,但没有当场发作,只是也学五皇子那天说的,刺了七皇子几句。
赴宴的人陆续到了琢亲王府,但眼看到了时辰,一向准时的大皇子却迟迟没有来。
若是往常,齐琢早就不耐烦等他,直接令人开席了,这次却立刻派人去问。
见齐璟望向自己,他笑着解释道:“总要等皇兄来了,人聚在一起了才好开席……更何况皇兄素来准时,也不知道是不是遇着什么事了,先去确认一下,也叫人放心些。”
齐璟似没有想到他还会解释,于是点点头算做接受。
又过了一阵子,内侍回来之后小声对自家主子禀报,齐琢眉头松了下来,随即又飞快地露出一丝鄙夷的神色。
“皇兄府里一个没过明路的妾侍有了身孕,大皇嫂在府里闹着呢,连范将军都惊动了,这会儿怕是来不了……那就不用等了,开席吧。”
大皇子齐琅不似几个弟弟有显赫的外家支撑,他的妻族倒是不错,只可惜正妃本人颜色平平,偏偏又十分善妒,仗着自己娘家势力,对府中的侍妾十分刻薄。
但宗室的长辈送琅亲王侍妾,他除了收着,也没什么办法推诿,所以琅亲王府里已经为这类似的事折腾过几次,连太后都有耳闻。
如今众人听说大皇子是为了这种事耽搁了行程,虽意外,但都不觉得太奇怪。
不止齐珣,连一些宗室的子弟也不免露出嘲讽的表情。
这明明是琅亲王府的私事,也算是家丑,但齐琢说出来加以嘲讽,却是一点遮掩的意思都没有,足以见得他对自己这位大皇兄,根本没什么尊重,与他刚刚所说的关心,更是南辕北辙的态度。
六皇子的话里,真正让齐璟在意的,并非什么有身孕的侍妾、吵闹的琅亲王妃,或者大皇兄的岳父范将军。
齐璟真正好奇的是,齐琢如何能这般快的得了消息。
再怎么说,王府内院的事,琅亲王府的长史能全盘告诉六皇子派去的人吗?
——既然琅亲王府不可能不想办法遮丑,那齐琢在大皇兄的府里安插了眼线,就跑不离了……
能够把眼线安插进内院,这既是一种本事,也从侧面说明琅亲王府的情况确实复杂。
齐珣得了这个消息,放心的同时也高兴起来,他不动声色地与五皇兄在人群中对视一眼,彼此都非常清楚对方眼中传达的意思。
十六卫中的左右监门卫掌诸门禁卫,范将军手中的左监门卫这段时间正是当主守之责。
他们的这位上将军素来谨慎,主守之时向来是亲至督守的,如今却被家事所扰,怕是暂时顾不得公职了。
他们原本最担心的一道关卡,也有了可乘之机……真是天助我也!
第一三三章 反意
莱夷姚氏乃是地方豪族, 财大气粗,连带着姚贵妃在宫中也不用靠一点供奉过活。
六皇子养在姚贵妃膝下, 被当做亲子一般对待, 自然是骄奢惯了。
前两年海事频频, 太后缩减慈安宫用度, 整个后宫立即仿效,各亲王府和宗室府中也纷纷响应。
那时候天京的达官贵人办筵, 一切从简。
去岁年末,由于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大的海事出现, 那种压在青州头上的阴霾终于有了拨开云雾的希望, 京中的权贵忍耐了好些年后,总算可以享享乐, 渐渐恢复了些以往的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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