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当初五皇子他们可能考虑过要做伪证落实二皇子的罪名、趁其病要其命,齐珩也对齐璟直言:“这件事最大的疑点,就是没有把老五牵出来。”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无论如何也要拿此事做文章了。
齐璟听了对方的话,毫不怀疑就算他们此刻告诉二皇兄实情,他也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
告诉他,说不定二皇兄会一面对俞昭仪生出戒备,另一面又感谢俞昭仪把这柄宝剑送到他手里。
虽然明白他们兄弟不可避免要相争,但又一次走到这等你死我活的地步,是齐璟觉得最可怕的事。
上一辈子,十一死,二皇兄死,他死……这一次,要换谁受苦受难呢?
……
不过,二皇子还来不及将消息递到宫里,皇帝一直反复的病情突然急转直下,也由不得他们再火上浇油了。
齐璟好歹劝住了齐珩,让他等父皇好些再筹谋旁的事情。
五皇子和六皇子担心父皇病中会立二皇兄为储,二皇子后悔为了找到更多能把五皇子扳倒的证据而耽搁了时间……众人忧心皇帝的病情之余,都有了各自的打算。
齐璟这边却是一门心思为父皇侍疾,暂时不去想任何关于争储的事情。
上辈子的这个时候,皇帝因沉浸在失去二皇子的悲痛和自责中,也是这般病着。
但齐璟那时候为了护“惊慌失措”的俞昭仪周全,心思全然不在这上面。
再加上那时候的七皇子没有这般受宠,也不比几个兄长有脸面,所以只能亦步亦趋跟在后面,看皇兄们忙前忙后,表达孝心。
如果将来注定要因为兄弟离心和婚事的事让父皇失望伤心,起码这一次在父皇身边,齐璟想做个普普通通的儿子。
有时候齐璟打从心底希望父皇不要再优柔寡断而快些立储。
是叫齐珩如愿也好,叫齐珣、齐琢得势也罢,反正给所有人一个确切的答案,或许就能够了结这种无休止的猜疑,不至于让他们走上更极端的路。
但他也很怕,太子之位的确立,不仅不会让落败的一方轻言放弃,反而激化了彼此矛盾,变成不死不休的死局。
人心太复杂了,不是他以为的如何就会如何。
距离年节越来越近,明明这个冬季远没有前两年那般寒冷,但齐璟却觉得异常的冷。
小十一坐在哥哥怀里练字,发现哥哥竟然打了个寒颤,连忙昂起小脑袋看了看他,然后小大人一样跟秋夕讨要手炉。
等秋夕取了手炉过来,以为他自己要用,没想到小皇子却搁下笔,伸手把手炉塞到了齐璟的手里。
小家伙的手是暖和的,手炉也是暖和的,让有些恍惚的齐璟回过神来,摸摸他的小脑袋,然后看了看小十一刚刚写写画画的成果。
小家伙是最近开始迷上拿笔涂涂画画,自己一个人涂画不得劲,还得大人陪,而且很有表达的欲望。
这点真是得了七皇子的真传,十一的小嘴呼噜呼噜特别能唠叨,有时候秋夕和重九都回答不了小皇子的问题,只能交给齐璟来解(忽)答(悠)。
光和小赤羽一起,已经不能满足他的这点兴趣,所以齐璟和少玄轮流陪他,就当陪他玩。
再加上还有少玄,入了冬就跟把七皇子当成自己的棉袄似的,时时要挨着,齐璟稍微错错眼,或者离开一下,人就贴过来了。
虽然冬日里鲛人的体温偏低,但他总能想办法把自己弄热乎,所以齐璟也没办法以此为借口躲。
当然,某人也委实抵抗不了小十一的撒娇和鲛人的美色,多半是要妥协的。
也得亏身边有这么一大一小两个磨人精,缠得齐璟回到家也有满满的事情做,实在没工夫想更烦恼的事情。
齐璟看了一下小十一的画作,勉强可以从里面分辨出几个形象,于是捡了自己把握比较大的说。
小十一还当自己跟哥哥心有灵犀,乐呵地扭来扭去,嘴里念叨着自己的思想,补充哥哥没有领会完全的部分。
察觉到两个舅舅都在笑的小赤羽也在桌子上蹦蹦跳跳,好不开心。
这个小东西入冬时候也病了会儿,可把齐璟吓坏了。
本来就嗜睡的小赤羽一连数天没什么精神,连奶和零食也不感兴趣了。
齐璟看它模样,想着这可能与先祖返魂有关,但又无法确定,心里自然是忐忑不已。
好在小家伙昏睡了两天,很快就好了,不像皇帝那般一直缠绵病榻。
小孩子就是那样,病的时候把人心疼死,好起来又活蹦乱跳,一点事没发生的样子。
齐璟看着小十一头上的旋,又看看球球蹦哒的小背影,心里暖暖涩涩,不知如何形容。
外面的风波完全没有影响到府里,齐璟很想让他们永远这样无忧无虑。
就这样,年关将至。
虽然几位成年的皇子领了事,但皇帝一病,也影响了众人的工作,到了年关的时候,朝廷还压着不少公务要处理。
为了能在过年以前将积下来的事情做完,齐璟和几位皇兄偶尔也会宿在衙门里。
年节前两日的午后,他刚要给府里送信,说今日也要晚些回去用膳,就听宫里传来了消息,说陛下醒了,召众皇子和朝中重臣到紫宸殿。
齐璟闻言,初时惊喜,随后想到了什么,心顿时悬了起来。
——父皇醒来,叫他们几个过去也就罢了,为何还要朝臣去紫宸殿?
第一二七章 太子
不过半年, 陛下就又病了这么一场。
这一次的情况没有上一次那般凶险,虽然陛下醒的时候不多, 但一直有在慢慢恢复, 所以太后没让诸位皇子在旁守着。
尤其是年关将至, 帝王不能理事, 事务变得繁重起来,诸位皇子都在官署, 各自忙着自己的事。
众人得到陛下醒来,并召诸皇子、宗室长辈和朝中重臣到紫宸殿的消息, 不管心中如何想, 都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宫里。
齐璟注意到几位皇兄的脸色与往常有异,甚至都没有抬头与人有眼神交流, 就知道他们想到的, 跟自己想到的, 应该是一样的,所以才这般紧张。
到了殿外, 宗室长辈和朝臣候在偏殿, 皇子们则先行进帝王寝宫。
这时候太后也在,正在榻边听太医院的院使说些什么。
齐璟他们安安静静地走进去, 恭敬地等在一旁,等太后跟院使说完了话,才齐齐上前请安。
太后看了他们一眼, 就转过头去,看向榻上的人:“陛下, 他们来了。”
其余人等正准备上前,就听到榻上传来那熟悉但显得虚弱的声音:“老七呢,老七在哪里?”
众人闻言,心中皆是剧震,连齐璟自己都觉得惊异,不知为何父皇醒来会想找他。
太后似乎已经跟陛下说过什么,所以并没有表示惊异,她的语气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似乎不是对着帝王说话,而只是一个母亲对着自己的儿子说话:“老七也在。”
过了好一阵儿,榻上的皇帝开始有了动静,站在旁边的童海立刻上前,将陛下扶了起来。
他的年纪虽然比帝王还要大些,但如今这么一看,却是比皇帝康健许多。
皇族在得到天赐神武之力的同时,似乎也付出了别的代价,九州皇族的子嗣素来不长寿,能活过古稀之年的更是极少数。
这时已经是元章二十三年末,陛下又这样连连病了两场,委实叫人担忧。
齐璟原本想着,上辈子至少在自己死的时候,父皇还在,但现在看着这样父皇,心里没由来的冒出了悲凉的情绪。
——他威严而无所不能的父皇,似乎也无可避免地老了……他们都曾受其庇护,如今却对他的衰老和病痛无能为力。
皇帝起身后,诸位皇子总算能好好行礼,他们皆低着头,看不到皇帝看他们的眼神,有严厉也有慈爱。
在看到二皇子的时候,齐钧脸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随后又看向老七和他依偎在他身边的小十一。
又这样沉默了片刻,他才开口道:“平身吧,朕今日召你们入宫,是有事情要说……让其他人都过来。”
帝王的话,仿佛敲响了众人心中的大鼓,连齐璟脑海里也嗡嗡作响。
在场的人中,绝大多数都十分激动,只是拼命压抑自己的情绪,不能在陛下面前失态。
等宗室和重臣入内,皇帝再不像刚刚那般慢慢说话,而是开门见山地道:“朕此次唤你们来,是打算立太子……王卿,还是由你来拟旨。”
中书令王栩不敢有一丝耽搁怠慢,即刻领旨上前,听陛下口谕草拟诏书。
于是,元章二十三年末,青帝病中立储,册立皇二子齐珩为太子。
……
陛下就这样毫无征兆地立了储……
或者也不能完全说是毫无征兆。
自元章二十二年贪腐案起,陛下就因操劳过度而身有不适,其后二皇子差点殁于少海之上,皇帝因自责和悲痛彻底被击垮,甚至曾命悬一线,好不容易养回来,到了冬季又大病一场。
随着五个皇子封王领事,帝王于朝政似乎也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连续两次的病重,不仅影响了宗室和朝臣,也在帝王心中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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