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瑕还有最后一个疑惑:“如果我们不去五毒池救你,你会不会?”
“我还有保命手段,他们不敢碰我,在那五毒池中,虽说我处下风,但内力已经在慢慢恢复,我还会逃出来,只是耗费时间更长。”
晏瑕敬佩:“难怪江湖人对你推崇至高。”
郗真叹息:“不过是江湖谬赞罢了。”
“不过你说你初出江湖,应该是不了解自己的武功,我敢断言江湖上大部分人都不是你的对手,能和你平手的江湖新锐更是寥寥无几。”
晏瑕笑了一下:“若是我未见到这荒凉大漠,万里无垠,我可能会在意一些,见完后我竟对这些没有任何想法。”
郗真听后感慨:“他们都说来过在活着从大漠出来的人,大底都会让自己心从凡尘中出来晃荡,如今见你,所言非虚。”
晏瑕:“可能出了大漠心就又回去了。”
郗真挑眉:“你和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不太一样,感觉更像你这个年岁些。”
晏瑕表情收敛,道:“人总是在变,一件事的选择不同都能走出不同的路。”晏瑕想起失踪的沈喻,他之前从来都是运筹帷幄,也给晏瑕一种不会离开的错觉,如今说走就走,晏瑕心里憋着气,只是这旷阔景象改变了晏瑕之前所想,让他心情缓和了些,只是他已经暗暗下了决定,他穷尽一生,也要让沈喻复活,让他无法像现在这样,说离开就离开。
他们走了一天一夜,按着郗真从清平宫拿到的地图,终于到了大漠,郗真看着昏黄的天气,对晏瑕说:“看样子黑风暴马上就要来了,我们因为要躲着点流沙。”
但他们似乎来得太巧了,他们走了一上午,云绡眼睛一尖,喊道:“黑风暴,过来了。”
他们下了骆驼,躲在沙丘后,风卷着黄沙,带着天上厚重的黑云,直逼他们三人,风力强悍,他们紧紧拽着,云绡被晏瑕抓住胳膊,漫天黄沙在他们身上浇了一遍,云绡能感觉到他们是在一起的,但黑风暴越来越逼近,在此处停滞了一会,云绡他们三人狠狠地贴着沙丘,忽然,她感觉胳膊一松,云霄心惊肉跳,恐惧交加,风暴终于过去,哪还有晏瑕的身影?
云绡四处找人,走了两个山丘竟见前面一个庞大的绿洲饱经风暴法人洗礼,□□的立在那里,郗真表情凝重:“离别宗,到了。”
晏瑕此刻十分惊讶,他看着眼前的景象,面前是一条昏暗的长廊,背后是花纹繁复的巨大铜门,长廊上雕琢着鸟兽山川,廊壁上空嵌着油灯,烛火细微,只能提供些许的光亮,根本无法看清前路,晏瑕看着长灯明灭,捋着一条路蔓延,晏瑕知道,这里的主人只给了他一条路,晏瑕朝前行走,他想着是有人故意把他弄到这的地方来的,只是他不知道郗真和云绡在不在这个地方。
他走了不知多长时间,一路防范,他感觉那长廊下隐藏着煞气,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漏出无限的杀机,他被这种杀气压着,气血翻涌,他强忍着这种不适,忽然发现面前多了扇铜门,和他之前所见不同,背后铜门刻的是各类铭文,这个也是各类铭文,虽然晏瑕不太认识,但能看出两种言语不太一样,很好,他被困在里面了,晏瑕面无表情的想。
晏瑕推不开这扇门,正如他之前还推过那背后的门一样,他只得观察这门上的玄机,这上面按着阵法排列,晏瑕想:沈喻只教过我行军布阵,却从没教过我这些。他想起沈喻了,而且他直觉认为这里必定和沈喻有关。
他观察廊壁上的鸟兽,一个一个观察,终于发现这里为什么遍布杀气,这些鸟兽死相凄惨,他们虽然被刻了上去,但实际上它们都双眼紧闭,身体被无数由铭文构成的锁链环绕。
他见了一个又一个,有些晏瑕似乎见过,与平常的鸟兽无异,有些则是奇形怪状,有长着双翼的鱼,有一头双身四翅六腿的怪蛇,有头上长角的大雕……他走了许久,从左边的廊壁看到了右边,忽然见到一熟悉的生物,形似猿猴,他想起闻人醉死后尸体被吞,凶手就是它,他与其他的不太一样,他虽然也被铭文缠绕但双目却是半眯,似乎下一秒就要扑过来。
晏瑕似有所感,他仿佛知道这里主人的意思了,解决这个东西,他才能出去。
他手边有一把宝剑,并不是他的赤霄,是他来到此处就放在他面前的一把剑,上面刻着“慎独”二字,其上还有一些别的痕迹。
他拿起这剑,不知为何,心有所感,似乎这原本就该属于他。
他在想这里的主人给他一柄宝剑,估计就是要杀了这个“猿猴”,不过他确实也该杀了他,毕竟在梦里他确实也和这东西有仇,一切都想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他刚起杀意,廊壁上猿猴竟然瞪圆了眼双眼,猛地从廊壁上下来,晏瑕猛地一退后,他抽出慎独,顺步劈向它,这件要比当年的桃木剑要厉害的多,但那只猿猴明显要比九尾狐厉害,他身形快如闪电,竟避过晏瑕的快剑,直逼晏瑕眼前,晏瑕瞬间出了冷汗,反手一折,那猿猴击中晏瑕右边臂膀,晏瑕的剑也划过它的左边,那猿猴被划中后纵身一跃,藏匿于黑暗之所中,晏感觉到它在盯着自己,他如芒在背,他知道那只猿猴在蛰伏等着机会偷袭他,他如今右边臂膀流着血,他知道猿猴也是如此,或许比他的状态还不好。
他靠着直觉,感觉那猿猴似在一个位置,他想拼一把,刚要行动,脑中响起悠悠的一丝叹息,那声音清朗:“太和剑法第五式,乃斩妖之法,只有面对妖怪时,它才有用。”
晏瑕心里翻起惊涛骇浪,他知道这是沈喻的声音,他一定就在这里,晏瑕回忆起沈喻教他“百川入海”时,似乎十分惆怅,晏瑕也不知为何,最后沈喻盯了他许久,终于说:“我教你最后一式。”
晏瑕当时可以说十分开心了,但越练越失望,他发现他虽然练熟了招式,但一丝用处也无,他发现此招的威力十分小,赶不上其余四招,如今才告诉他,这是灭妖之术,晏瑕有种“原来如此”的感觉,他现在终于知道沈喻那时候的惆怅是让他究竟学不学这术法,或许那时沈喻就不希望他能修仙了,只是虽教会了这一招,最终也只是到危难之际才告诉晏瑕这这一招有何用处。
晏瑕回忆起“百川入海”,他剑如长虹,刺向猿猴,猿猴感受到危机,一缕灰气从口中喷涌,晏瑕纵身一躲,那灰气冲向了廊壁,廊壁上那些本已经死去的异兽竟纷纷活跃,虽然未睁开双眼,但却想要拼命地挣开锁链,它们发出刺耳的嚎叫,原本晏瑕之前就被影响,如今更是有些头晕目眩,晏瑕看着流血的臂膀,他知道这就是猿猴的计谋,此刻猿猴也开始袭击晏瑕。
晏瑕拼着不适,终于使出了百川入海,猿猴在吐出灰气后就有些萎靡,虽然冲了过来,却敌不过晏瑕求生的欲望,晏瑕觉得自己不能死,他还想要再见到沈喻,“百川入海”加上慎独,终于将猿猴一劈为二,晏瑕也忍不住直愣愣的倒下,失去了意识,他也没看到,有一丝灰气从中逃窜,在铜门的罅隙中消失。
铜门外,一人说:“那东西逃出去了。”
一人回:“这是劫数,你我也无可奈何。”
作者有话要说:
注:有长着双翼的鱼:《山海经》蠃鱼;有一头双身四翅六腿的怪蛇:《山海经》肥遗;有头上长角的大雕:《山海经》蛊雕;白头红脚,身似猿猴:《山海经》朱厌。慎独:《大学》
第25章 二十五入
晏瑕迷迷糊醒了,他感觉周围有人,有一个温柔的女声说:“你醒了。”之后晏瑕费力的睁眼,见到一女子,那女子梳着朝天垂云髻,头上插着三支镶玛瑙螺云髻,其上串着流苏,额头贴着一抹花黄,丹铅其面,身上一袭红衣,裙摆处以金丝绣牡丹,富贵逼人,气质雍容。
那女子喂了晏瑕一口水。晏瑕问:“你是?”
那女子十分温和:“我叫踏月,我知道你,你叫晏瑕。”
晏瑕没有对此惊讶,而是道:“沈喻在这?”
踏月笑了:“你可真奇怪,明明自己受了伤,不问自己伤口如何,也不问这里是哪,便便问一个外人。”
晏瑕辨道:“他不是外人。”
踏月咯咯直笑,她向晏瑕靠近,唇靠在晏瑕耳边,气若吐兰,轻声道:“难不成是你的内人?那你和他谁主导啊。”
说罢就退了回来,脸上带有促狭的笑意,晏瑕不知想到了什么,没有回答,脸一下就红了。
踏月目露精光:“原以为你是个纯情少年,原来也有这些花花肠子。”
晏瑕并没有回答这个,而是问:“沈喻呢。”
踏月说:“一会他就过来了,而且你身上的伤快好了,只是需要在这里休养几天。”
晏瑕想起其他人:“和我一起来的那两人呢?”
踏月回道:“我们只带你一人过来了,但其他两人在黑风暴之后也十分安全,他们应该是闯入了离别宗了。”
晏瑕说:“那我能带着沈喻离开么。”
踏月眉头轻皱:“现在可不行,这里不比其他地方,你该明白的,受伤走基本上相当于玩命了,你又不是那两人,除了我们没人照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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