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秦家人中了举人这事云绡也知道,毕竟此刻嘉凝芝和晏家主母是手帕交,晏家也着实随了不少礼。
云绡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若有机会,我必去。”
景源真叹了口气,道:“好吧,夜已深,你也快回去吧,只是除了乔铮,世间有大好男儿值得喜欢。”
云绡自己都不承认的心思被一语道破,瞬间脸红,不知如何作答,只得告别。
下山的途中,云绡思前想后,虽说自己十分害羞,但她究竟是喜不喜欢乔铮呢,之前被景源真所救,云绡似乎梦里都是那一袭玄衣,后来乔铮多方哄她开心,她心里又对乔铮有了模糊的感觉,但她不知道这样对不对,毕竟话本上那些被人指责的女子便是这般想象,她忽然想起她的母亲,也许这种让她惶恐的事可以在母亲那里得到答案。
云绡下山,见乔铮还在山下等着,她心脏砰砰直跳,她问乔铮为何等她,乔铮认真看着她,说:“我总要把你安全送回去吧。”
云绡莞尔一笑,耀如春华。
景源真看着云绡离去的方向,想起他母亲,他母亲应该是恨云绡母亲的,因他父亲爱上云绡的母亲,如痴如醉,可惜云绡母亲对其冷若秋霜,在之后的某一天,再也没有她的消息,然后他父亲终日淋漓大醉,年幼的他上有终日嫉妒焚身的母亲和不管世事的父亲,中间有无辜的小弟,下有虎视眈眈盯着家财的叔叔和仇人,那时他尚年幼,若非拼着一股气力,早就坚持不下来了,在这时间里,他无论忘了谁,都不会忘了云绡母亲,倒并非愤恨,毕竟长大后多方调查知道纯粹是父亲一头热,但那时他或许也被他母亲铅华弗御、娴静脱俗的气质折服。
之后乔铮离开了,云绡戌时归府,见晏瑕还在练剑,想起他卯时就起来练武,练到如今,心里一酸,去准备了吃食。
之后生活继续平静,云绡又开始白天闲散,晚上修行,偶尔出去卖些药材、买些必备品的日子。直到一天,云绡收到母亲的回信,她告诉云绡这两人都不要太过倾心,否则最受伤的是自己,时间也是最好的考验。
两年后云绡终于于卦象上大成,在此期间,乔铮经常私下见她,讲一些江湖趣事,带一些各地特产,寻一些乐谱,奏一曲清音,有时相隔甚远便鱼传素尺,遥寄衷情,云绡觉得这样也挺好,可惜命运往往会捉弄他人,当云绡功法大成的时候,她终于清晰地看出未来的命运,是万千沟壑一切皆有所归,她终于清楚地明白师傅的叹息和惆怅,似一座不可翻越的高山,这山压在她肩膀上,让她无法呼吸。
这些负面的情绪终于有一日爆发,云绡纸张废了几十张,终于将不喜欢乔铮这段违心词写出来寄过去,不消三日,乔铮便于深夜前来,云绡此刻也不好受,在窗前呆呆的望着明月,后来她见乔铮,此时乔铮可以说十分焦急,脸上透着不可置信,他问云绡:“你写信上是你所想。”
云绡声音有些沙哑,她不敢看向乔铮:“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理由。”
乔铮想要质问,但他又不想在云绡面前表现的气急,他悲凉的想到,原来我已经这么喜欢云绡了么。
乔铮呼口气问:“是因为我杀手的身份,朝天阙才不同意么。”
云绡心里快被愧疚溢满,但她也没有什么理由,她无法将真相告诉乔铮,她终于对乔铮说了自己人生中第二个谎言,“是,我师父不同意,我不敢违抗。”
也许内心缺了一道口,什么都发泄出去,谎言对她而言忽然就信口拈来,她忘了那晚说了什么,只记得她言辞犀利,乔铮透着失望的背影。
之后她那几日浑浑噩噩,直接感冒了,晏瑕替她寻药,多方照顾,有一次梦醒,忽然床头见瓷瓶,镂着梨花,她泪就不自觉的留下来了,这药她见过,在乔铮的身上。
当她身体好后,她知道乔铮没走,只是她取出竹笛,是之后乔铮为她所削的另一支,她登上那崖上,吹一曲离别曲,声色哀婉,如泣如诉,她离开后将竹笛放在一磐石上,再也没有回头。
乔铮看着她的背影,声音悲凉:“还真是不留情啊。”
作者有话要说:
注:《洛神赋》曹植
第17章 十七走
晏瑕再次出剑,剑意凛然,使出全力,似黑龙长啸,冲向持锏人,持锏人兵刃相接,流转内力,借力打力,竟将晏瑕一身气力卸掉,傍边古树倒落,远处忽有一锋芒逼近,此刻晏瑕背对锋芒,云绡一惊,刚要提醒,晏瑕身未转,左行两步,将这夺命杀招夺了过去。
且此刻持锏人也等这机会,却没想到能被晏瑕逃过,一松懈竟被晏瑕一招刺中右肩,云绡心里一疼,喊道:“别杀他。”
晏瑕道:“多谢,你手下留情了。”
持锏人道:“我是为了云绡,不过前路艰险,带着她活着出去,以及我还未报姓名,晏公子,我叫乔铮。”
晏瑕一惊,没想到此地竟知道他身份,沈喻见晏瑕惊讶,解释道:“他之前来过雁州,和云绡有过一段感情,后来云绡放弃了。”
晏瑕表情瞬间沉默,难怪感觉他最开始就对云绡处处留手。于是他收刀留下止血药,转身离去,云绡看着远处,表情凝重。
云绡离去,乔铮声音虚弱道:“万事小心,前面没有这般留手的人了。”
云绡看了他一眼,只留一句便离开了:“对不起。”
乔铮看着她的背影,心道:“这下我真受伤了。”
晏瑕见云绡跟上,他不知该不该问,但表情实在太过好奇,云绡忍不住说:“我与他已经没关系了。”
晏瑕道:“他被刺了一剑,恐怕要许久才能好。”
云绡道:“他会好起来的,一定会,我算过了。”
沈喻叹道:“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注]
晏瑕看了一眼沈喻,沈喻道:“卜算不是步步都准,何况涉及心上人,若是大方向,可能不会变,但一个人有时一个举措就走了另一条命运里,当然一般不会轻易发生这种事,但如果离卜算者太近,很容易出偏差的。”
乔铮受伤,走路有些踉跄,他面前出现一人,他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觉得看到那人有几分昏沉直接栽了下去。
景鸣鸿突然出现在云绡面前,云绡一惊,原本她怕那远方突出其来的冷箭,已经全面戒备,此刻景鸣鸿出现的太悄无声息,云绡想他有这么厉害吗。
景鸣鸿见云绡身上无伤,松下一口气:“想必树上那人事极厉害的,小娘子没受伤就好。
云绡没回这句话,而是问道:“感觉你武功似乎强了一些。”
景鸣鸿笑了一下:“没错,这是我武功的特性,遇强越强,不过感觉清平宫防守确实松懈不少,看样子之前那人真是重击清平宫了啊。”
云绡看着远方,道:“前路名为归去来,里面阵法重重,还有人躲在暗处放阴招,前两次可以靠着前人开的路走,但下一次恐怕不行了。”
景鸣鸿表情怀疑:“若说嘉小兄弟不懂阵法我信,小娘子不该一点不懂吧。”
云绡回道:“纵然懂也不过一二,根本护不住三人。”
晏瑕此刻插嘴:“我可以带路。”
云绡一惊,其实说句实话,虽然她从十三岁就开始照顾晏瑕,如今他已经十七岁,但在这四年里她从未见过教她武学的人,他只是默默地练习,逐渐变强,只不过当时云绡没有好奇心,她最初奉师傅命令来此,照顾好晏瑕是她的任务,如果有传承就督促,没有就传朝天阙的功法,但一见他,他就自学武功,日渐刻苦,于是照顾他是云绡对他唯一能做的事,只是在云绡看不见的边缘,晏瑕一点点成长,最后成为她需要的那个人。
这次闯清平宫,他能毫发无损地突破前两关就已经让她震惊到了,没想到第三关他也这么有自信,云绡觉得似乎自己已经离他越来越远,若不是这以前照顾的恩情,他们能否走上一路。
他们三人越走越远,直到阵前,其实根本无人知那是阵法,毕竟都是树木直立,直到晏瑕张口提醒才未误入错路,但这一关与其他人难于登天,对他们而言轻而易举,只要防住偷袭的冷箭,清平宫就在眼前。
但还未走出,阵口一人站立,此人年纪大约不惑之年,似有愁容,但明明只有一人,却给他三人无限压力。
“清平宫宫主。”云绡说道。
三人摆出备战状态,沈喻从空中说:“看样子的确是折损惨了,他也受了内伤。”
清平宫宫主袁訾道:“江湖小辈都这么猖狂了么。”
晏瑕说:“那也不及前辈势大压人。”
袁訾质问:“你是哪家的。”
晏瑕道:“若是告诉前辈岂不是更惨。”
袁訾瞬间过来,宛若幽鬼,云绡持短匕挡了一下,袁訾一双手似钢铁,几乎将云绡匕首捏断,晏瑕出手挡了一下,原本他力气够大,此刻竟使不出力气,景鸣鸿在一旁观看,竟无出手意思。
晏瑕和袁訾见招拆招了十几招,晏瑕力有不逮,云虽说武力强盛,但毕竟自上这山就开始运用内力,此刻早已消耗不小,面对袁訾若不是拼着一口气,恐怕早已落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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