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穗穿过游廊,正见自家少爷站在门口翘首以望,忙急切的上前跑了两步,道:“少爷。”
是谁了?崔元宝不禁抬起头来,想要看得清楚明白,这位是请他入府的那位?
“怎么是你?”崔元宝看着站在面前的阮古墨,困惑的问道。
稻穗见识不对,忙拽住崔元宝退后几步,轻斥道:“放肆!这是府上的小少爷,岂是你能喊的?”
“你是…阮府的少爷?”崔元宝紧皱眉头,苦苦的思索着。
阮古墨内心的小人很是雀跃,忍不住面露了得瑟:“是啊,我就是啊。”
“我不干了。”崔元宝利落的转身就要走。
他就说嘛,天上什么时候掉馅饼,掉到他面前过。现在知道了,这么大的坑等着他跳呢,他才不傻。
“别啊!”稻穗焦躁的追了上去,拉住崔元宝的手腕:“好好的,你怎么说走就走呢。”
“你家少爷我伺候不了。”
崔元宝转头望着阮古墨,意味深长道。
嘿!阮古墨不乐意了,你这埋汰谁呢?有没有点小财迷拿钱的样子了?
“契约你都签了,说不干你就不干了?”阮古墨气势汹汹的走到崔元宝身边,倨傲的伸出手:“赔钱!”
崔元宝想要对着他手心重重的呸一声,强忍着憋了回来,冷哼道:“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嘿!面对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崔元宝,阮古墨怒气冲天的想要撸袖子,和崔元宝结结实实的打一架了。
“少爷!三思!”
稻穗忙站在了都是丝毫不肯退步的两人中间,唯恐真的短兵相接,他承担不起责任啊。
“你耍什么无赖?”
“没钱就是没钱!要命一条!”
“那你留在府上,乖乖干活!”
“伺候不了您老!”
“难不成,你不想赚二两银子了?”
眼珠迅速的转了一圈,崔元宝毫不客气的伸出手:“我要先见到银子。”
“稻穗!”
稻穗苦着脸:“少爷,咱家没这规矩…”
“你去取我的体己来,从今往后,崔元宝的月例银子,从我这出,不必走管事的。”
“得了。”既然自家少爷这么说了,稻穗也说不了反驳的话了。
崔元宝你等着!阮古墨腹诽着,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崔元宝满意的颠了颠手中银子的重量,反正银子现在到手了,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吧。
他倒是好奇,小少爷能有什么幺蛾子。
作者有话要说:
所有我无法实现,而又无法坚持的梦想,终究会变成我心底的疙瘩,成为我终身遗憾。
第4章 第 4 章
第二日天还没亮,稻穗就带着崔元宝站在了阮古墨门外。
虽说算不上天寒地冻,到底也是清晨露重,稻穗冻得又是想咳,又是想要跳脚。
稻穗伸出手指擦拭着鼻子,回头看着恍若无事的崔元宝,又是羡慕又是恼火。
要不是因为他,此刻自己也在屋内安稳睡觉呢。
可真的很羡慕他仿佛并不冷一样...
稻穗忍不住问出口:“你不冷吗。”
“我冷啊。”崔元宝理所当然道。
“那为什么看你好像不冷啊。”
“我不说你能知道我冷吗。”
他说的很有道理啊,稻穗深以为然的被折服了。
日头渐渐升起来了,也暖了许多,打哈欠已经不能缓解困倦了,稻穗几乎要昏昏欲睡了,毕竟他从未见过,自家少爷这么早出房门的。
稻穗凭借残存的清醒盘算着,我是坐在门口的游廊上呢,还是坐在院内的石凳上呢,总不好坐在少爷门口吧。
不过,坐在门口才能第一时间听到少爷的召唤,毕竟他是忠诚爱主的书童。
稻穗确定了位置,正在门口低着头原地转悠,房门突然被人从内踹开,惊的稻穗刹那彻底醒了。
“少,少爷?”
阮古墨身着底裤,光着上身,面色凶恶道:“进来。”
崔元宝跟着稻穗的脚步,保持着目不斜视,绝不乱看一眼。
阮古墨对于看上去低眉敛目的崔元宝,觉得顺眼了许多。
稻穗有心想要上前给崔元宝打个样,让崔元宝至少知道该怎么做,在自家少爷明显恐吓的眼神,默默的退后了两步,心内默念着崔元宝你自求多福吧。
“为我换裤子!”
崔元宝疑惑的看着阮古墨,很想问出口,少爷你是自己没长手吗?这么个活你还需要别人伸手?
稻穗见崔元宝似是恍若未闻,忙在他身后推了他一把,低声呵斥道:“少爷叫你,你没听到吗?”
得,谁让人是大爷呢,崔元宝痛快的认命了。
顺着稻穗的眼神看见了摆放在床边的黄花梨柜子,在顺着稻穗的示意翻到了最上层,找到了一叠月白色的绸缎底裤。
真是奢侈...
崔元宝心内腹诽着,并不敢表现明显,上前蹲下扒开了阮古墨的裤子,心内想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权当做是一块烂猪肉就好了。
可仍是忍不住偷瞄了一眼,然后心内极度鄙夷,恨透了自己的行为。
让你欠!崔元宝想要给自己一嘴巴。
“去!一会去给我洗衣服!”阮古墨颐指气使着。
崔元宝温顺的为阮古墨穿妥了衣裳,捧着阮古墨的衣裳臭袜子,退出了屋内。
阮古墨是恶劣的将自己的袜子踹进了粪桶,再拿出来让他洗吗?想来,阮古墨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崔元宝好奇靠近了阮古墨换下来的衣裳,用力嗅着空气中的味道,并没有什么异味,再三确定,的确如此。
那有什么值得为难的,崔元宝想着。
既然如此,干脆动作麻利的去厨房烧水,毕竟凭着他浅薄的生活经验猜想着,绸缎这种东西,不能用冷水硬洗吧,他的手受得了,绸缎能受的了吗?
为什么防止给自己作祸,崔元宝决定谨慎一点。
经过了早上的折腾,阮古墨勉强算是顺心顺意,吃过早饭后,厌了稻穗一直打哈欠,索性撵他回去睡了,稻穗自是千恩万谢,只是留下阮古墨一个人,突然觉得有些无趣。
既然如此,索性去看看崔元宝。
阮古墨很好的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是敦促下人有无认真干活,要做一个赏罚分明的主子。
我真是一个好主子呢,阮古墨心内美滋滋的想着,顺着游廊走到了后院,正见崔元宝忙着劈材,匆匆忙忙的赶进厨房添柴,忙的不亦乐乎。
哼,总要叫你知道我的厉害的。
阮古墨决定躲在暗处,看得究竟。
过了些许,崔元宝放慢了脚步,从屋内拿出两只小盆子,分开浸泡了阮古墨的衣裳,神情认真严肃,仿佛在做什么重要的事一般。
短暂的空闲内,竟悠声的哼起了小曲。
嘿?阮古墨诧异了,他不会有不自然的吗?
这是给别人洗衣服啊!洗贴身衣裳啊!而且还是一个不对付的人的啊!
崔元宝你是没有脑筋吗?
这样也觉得无所谓吗?
崔元宝认真的揉搓着阮古墨的衣裳,神情中没有丝毫的难堪,仿佛在洗自己的衣裳一般,搓洗的谨慎小心。
阮古墨终是忍不住了,打不得迈了过去,在崔元宝身边站定。
“诶?少爷?你怎么来了?”
“崔元宝你和谁说话呢?你像是个仆役的样子吗?”阮古墨忍不住怒火,骂道。
崔元宝哦了一声,忙站起身来,将两只手用力的在衣襟上擦干,低眉敛目的站妥,恭谨的问道:“小少爷,您怎么贵足踏贱地了呢?”
“用你管!”
“我这不是随口了么...”崔元宝小声的嘀咕着,阮古墨未曾听得清楚,喝道:“你说什么?”
崔元宝刹那换了一张脸,谄媚的笑着:“小少爷,我什么也没说。”
“饶了你这遭!”阮古墨冷哼道,再想想萦绕在心底的问题,虽是很想要问出口,又怕被崔元宝笑话,有心想要委婉转折,又想不出怎么说合适。
“多谢小少爷,多谢小少爷,那小少爷我继续浣洗了。”崔元宝假笑着,见阮古墨不说什么反驳的话,利落的蹲下身继续忙着,他可不想小少爷还有什么后招在后面等他,让他吃不上饭。
面对崔元宝丝毫不走心的浮夸感谢,阮古墨终是神情怪异问道:“给别人洗着贴身的衣裳,你不会觉得不舒服吗?”
这有什么好难堪的,崔元宝不以为意,依旧神态自若的洗洗涮涮。
不过既然阮古墨这么好奇,崔元宝总归要坏心一些了。
“大约是因为我看众生平等吧,此刻要是我给什么牲畜洗弄脏了的东西,也会心情平静。”
啥?阮古墨几乎要怒了,拿他比拟牲畜?
崔元宝你真是找打!
奈何一时间唇笨舌愚,竟然说不出反驳的话,阮古墨越想越气的气呼呼走了。
望着阮古墨远走的背影,崔元宝忍不住抿嘴笑着。
当真是小少爷。
将阮古墨的衣裳妥善的晒好后,崔元宝出神的望着晴空万里,不禁惆怅,当真是难得的好天气。
可接下来要做什么呢,来来往往的人众多,但并未有人搭理自己,满府上下去寻稻穗,却是寻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