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一直没能明白李明世最后一个动作的意思。
李明世微微抬起嘴角,目光内充满了了然。
他并没有挣扎,只用尽了最后的一点力气,轻轻向外,向门口的方向,推了陈欺霜一把。
——他要……让我走?
他是自愿赴死的,还是他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为什么?!
但是,这些话,自己没有办法对任何人讲。
现在更不能。
陈欺霜张了口,面对陈染怀有些期待的眼神,嗫喏了半天,终于还是将眼一闭,狠心回答了句:“节哀顺变。”
“是么。”尖锐的盒角硌红了陈染怀的手,他却如没有痛觉般,将盒子更用力地压进了怀里:“看来,他走得很快。”
其实,在看到陈欺霜茫然的神色时,陈染怀内心便是知道了答案的,但他还是,忍不住,自虐般又追问了一句:“切口很齐整,他,没有多受苦吧?”
“右护法请保重身体。”周钰恒出言打断了他,起身站到了陈欺霜的身边,将手放在了陈欺霜的肩膀上。
“是啊!保重身体,苟且偷生。”陈染怀自嘲地笑了笑,放开了怀中的木盒,将手移到木盒上面的剑身,细细地用手描摹剑鞘上的花纹。花纹是古文篆刻成的“莫离”二字:“教内我也只认得你一个人了。陈欺霜,能劳烦你,帮我将师兄的……和配剑,送回青城山故居么?”
“对不起,我……”青龙陈欺霜正要开口拒绝。
却听见陈染怀幽幽地补充了一句:“我和教主商量过了。他同意了。”
——那这就不是相求,而是命令了。
陈欺霜内心苦笑,却仍如往常那般,正要起身领命。但他人还没待站起身来,倒先被周钰恒用力地按了下去。
周钰恒收起了折扇,走到了陈染怀的面前。一贯温和待人的脸色变得格外的认真和严肃:“右护法最好不要随便拿教令开玩笑。我这里,可没有接到任何教主的命令。”
他刻意地加重了“命令”两个字的字音。随即又恢复至往日那样的“见人三分笑”的温和常态,随手打开折扇虚晃了一下,慢悠悠地接着说道:“教内谁人不认识右护法?只怕右护法登高一呼,有的是人,前仆后继,愿为右护法赴汤蹈火。
更何况是这种有利于两派交往的好事?
区区不才,愿替右护法代修书信一封,亲自送上青城慰问吊唁,万望右护法恩准。”
“周钰恒!你!”陈染怀终于是打碎了伪装在脸上的平静面具。
一时间,愤恨、不甘、委屈、怨恨等情绪一同在脸上炸开。
他气到浑身颤抖,将牙齿咬得“格格”作响,“格楞”一声,抽剑出鞘,当胸向周钰恒刺了过来。
周钰恒收敛了笑意,有些忧伤地看着他。只站在原地,不躲也不避。
陈欺霜倒是第一时间,抓着“灭影”,挡在了周钰恒的身前。
不过,不等他出手,早已从旁边伸出一只手,轻轻夹住了剑身,也没见怎么用力,便夺下了宝剑,重新归入鞘内。
“教内禁止同门私斗,右护法请自重。”
六名护卫齐齐弯腰行礼。虽为劝诫,姿态却不容拒绝。
“好啊,朱雀。看来你是执意要护着他了?”陈染怀咬牙切齿的对周钰恒怒目相向。
“还望右护法看在令慈的面上,多加珍重身体。——我们都有需要保护的人,又何妨给彼此多留一些退路。”
陈染怀顿时变了脸色。他几次三番地将剑重握回手中,直至花纹深深地印红了掌心……到最后,还是无力的松开了。
“你赢了。”陈染怀将宝剑与盒子重新抱紧在怀里,起身向外走:“朱雀使这般操劳,当心所识非人,落得竹篮打水,空留伤心。”
周钰恒向陈欺霜所在的方向望去,见陈欺霜仍略带防备的护在自己身前,轻轻笑了一下,回答道:“我心甘情愿,且甘之若饴。”
陈染怀前行的步伐,明显地停滞了。他转过身来,终于与陈欺霜第一次对上了视线。
陈欺霜不自然地转过头去,但防御的姿态丝毫没有松懈。
陈染怀却突然勉强地笑了下:“陈欺霜,你要好自为之。”
说完话,他又转回身,抬头注视着会客厅堂高高的镂空窗棂上,有一幅精雕的夏月荷塘图。
有水,有月。
月影摇晃,水波涟涟。
他仔仔细细地看。突然,招呼都不打一个,便已经快步离开了。
随他而出的是那六名环绕在侧的大汉。
作者有话要说:
自己审稿难免会有遗漏,我会尽量保证不出现错别字……但是如果有手误打错的,请有时间的同学留言告诉我一声,我会立刻就更改的。
引用的古诗词,整篇文章都更改完毕后,我会单独搜索一下,在最后的“作者说”里面标注出引用出处,现在单独查改,容易打乱我的更文思路,也容易影响阅读体验。希望小伙伴们能够理解。
从这一章往后,我会时不时的在章末更新一些有趣的小彩蛋,也算是我写文过程中的脑洞吧。不定时更新,有喜欢的小伙伴们可以关注一下。
第4章 第四章
陈染怀一走,陈欺霜立刻将“灭影”重新收回了怀中,并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转过头,望着周钰恒,颇为轻松地笑了出来:“朱雀,谢谢你啊。其实我还挺怕与他动手的。赢了输了,都不太好交待。”
周钰恒合拢纸扇,望着陈染怀远去的背影,感慨道:“他其实并没有做错什么,但是,现在却只能像只金丝雀般被囚禁在这里了。
你哪里还用得着与他动手?他已经废了。”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陈欺霜向前一步,抓住了周钰恒的手腕。
“关心则乱。你们认识的吧?我说教主为什么会最先开始查你,恐怕除了我的原因外,更多是因为他吧?”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朱雀,你能解释得明白些么?你说他已经废了,是什么意思?”
周钰恒举着折扇,直直地指向了陈欺霜的胸口。
陈欺霜不闪不避,怔怔地望着周钰恒。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他的翅膀已经断了,不需要任何枷锁,他也逃不出去了。”
“不可能的。教主不会这样对待他的。”陈欺霜用力地摇了摇头,略笑了笑,又用力地点了点头,肯定道:“你看错了,朱雀。”
周钰恒有些忧郁地望着陈欺霜,直看得陈欺霜低下头去,才轻轻抖开折扇,说道:“右护法这次来,至少也算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他摇了摇扇子,才补充道:“你已经从教主的内鬼名单上被剔除了,恭喜啊,青龙使。九死一生,无知者无畏。”
陈欺霜重又抬起头来。他望着笑眯眯的周钰恒,轻轻问道:“那么你呢?朱雀。”
“我嘛,”周钰恒合拢折扇敲在自己的头上,做出一副皱着眉头思索的样子:“我应该算是最值得被怀疑的那一个了吧。你看,我常年在外游荡,认识了挺多不该认识的人,到如今,甚至连右护法都专程跑来警告我,让我离你远一点儿。”
“他难道不是想来杀我,好替他师兄报仇么?”陈欺霜勉强抻了抻嘴角,有些低落地绕开周钰恒,坐回了刚才的会客偏座:“朱雀,我虽然不明白你想做什么,但我知道你最近行事高调,有些反常。
你私下里曾接触过右护法了吧?”
周钰恒紧挨着陈欺霜,坐在了他的身侧,自顾自地斟上一杯香茗,放置在手侧,然后展开纸扇回答道:“高调?为什么每个人都这么说?我不过是最近刚好做成了一笔大买卖。
俗话说得好,‘人逢喜事精神爽’。”
陈欺霜捧起茶杯,吹了吹气,喝了一口:“那就好。不过我不太希望你像这样过多地引起教主的注意。尤其是……”陈欺霜很自然地看向周钰恒的腰间,想出言提醒他,不要在外人面前,展露高深的武学。
“惊鸿”已经被收起来了。周钰恒顺着陈欺霜的目光看过去,忙横展开纸扇,护在胸前,满怀戒备地上下打量着陈欺霜:“我倒是不担心教主,反倒是你……我告诉你,我这个人很保守的,你可不能乱来。”
他显然是心下了然,却仍故意曲解了陈欺霜的意思。
陈欺霜颇为惊讶的抬起头来,盯着周钰恒的脸,好半天,才将嘴里含住的那口茶,费劲地吞咽了下去。
周钰恒轻轻蹙着眉头,思考了一下,合拢纸扇,在掌心轻敲之后,又再接再厉地凑到陈欺霜耳边,轻轻说道:“既然你这么担心我,何不到我身边来,对我寸步不离、贴身保护。”
陈欺霜更讶然了。周钰恒甚至清清楚楚地从他受到惊吓的神情中识别出“你到底是谁”和“难道朱雀疯了”这两种意思来。
当周钰恒皱紧眉头,还想再继续说些什么时,陈欺霜已经面红耳赤地推开他,落荒而逃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难道是我的语气不对?
周钰恒匆匆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厚厚的本子,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地抄满了一堆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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