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亲自押着不情不愿的周钰恒,一同走向偏厅。
远远的,周老太爷的爽朗笑声就传了出来。
“看来你祖父很中意杜家的这个孩子呢。”周夫人手帕掩口而笑,“性格乖巧讨喜,容貌端庄秀丽,懂得一些诗书,听说又是自小习武,跟你简直是天生一对儿。”
周钰恒疑惑的抬起头去看周夫人,心里先暗自咯噔了一下。
果然,周夫人欣慰的感慨道:“我们两家长辈的意思是,如果你们两人都同意了,年后就把婚事给办了吧。”
“什、什么?我不同意!”周家家仆将周钰恒抬过偏堂门槛时,周钰恒仍用双手拽住栅格门,坚决地表态道,“我都是一个残废了,没打算成亲的!你们这么欺骗好人家的姑娘,不是缺德么?更何况,我早就心有所属了!”
“周公子,是我。我们八月十五还曾一起游船赏灯的,您难道已经不记得了么?”
*
林恩山一死,尤其又是在这种特殊的时期,武林盟盟主之位毫无争议地落在了李染枫的身上。
李染枫在继任大典上,发出了与前盟主一样的感言:“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这句话,在林盟主付出血肉代价的验证下,显得弥足珍贵。
台下盟众深受感触,争先恐后的发言,坚决的支持除掉魔教,还武林一片净土。
*
腊月二十九,又是一年岁末。
在这种难得的、一家团聚的日子里,所有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偃旗息鼓,珍惜着与尚在人世的亲人团聚的宝贵时间。
正魔两派间的战争进入了短暂的和平期。
平日里忙忙碌碌、人来人往的魔教总坛,过年的时候,反而显得有一些冷清。
借住在魔教总坛的其他教派,早在腊月初,提出了辞行,现在总坛内余下的,都是血盟教本派的弟子。
今年年货的采购交给了朱雀堂的副堂主。
虽然颇见忙乱,又有太多的疏漏和几处不合规矩的地方,但总算在年前勉强忙碌完成了。
教主早早的给各堂分了份利和红包。
每个人都在欢欢喜喜的盼着新年。
*
“噗!哈哈哈!”周钰恒哈哈大笑,笑声震得树枝上的积雪都跟着簌簌下落。
他抬起手拭掉笑出的眼泪,一瞬间收住了笑容,表情认真的陈述着,“虽然真的很适合你,特别漂亮,但是,我真的不建议你继续这么穿下去……哈哈哈,要笑死我了!咳咳!咳咳!”
一位年龄约十七八岁的女子,着一件淡紫花的锦袄,紫底黄纹,下穿燕青色长裙,头上挽了个坠云髻,簪着数枝蓝紫翠花步摇,走一步便颤悠悠的摇曳。
看得出,人是有些紧张的。绞着手帕上前替周钰恒拍背,红着脸小声的恳求道:“你快别笑了。我有些担心你,又不好偷偷的摸进来,只好请毕夫人帮忙想办法——她说能让我堂堂正正地从周家大门走进来,只是要受些委屈。”
“哎呀,我本来是打算领着你找家人摊牌的,现在看来,也只能等我们成亲后,再带着你光明正大的私奔了!哈哈!”周钰恒止不住笑意的揶揄陈欺霜,十分自然的将他的手捂在怀里,“我祖父叔伯都很喜欢你,大伯母还接连跟我夸你,说你秀外慧中呢,我的小鱼果然是讨人喜欢。”
“别说了,求你。”陈欺霜面红耳赤,带了几分羞涩的想要将手从周钰恒的怀里抽出来,“你伯母还在看呢,先等她走了再说。”
周钰恒回过头去看,果然极远的地方,周夫人紧蹙着眉头,仍有些不放心。
她看到周钰恒冲着自己咧开嘴笑,又举高了两人互牵的手,埋怨了一句:“还说不愿意呢,现在眼睛都要黏在人家姑娘身上了,可真丢人。”
说完,有些喜形于色地舒展开了眉头,领着四个贴身丫鬟离开了。
“看,现在没人了。来,靠近一些,让我抱抱。”周钰恒拉着陈欺霜贴近自己身前,一把将人抱住,满脸幸福地感慨着,“真好,我又能抱着你了。小鱼,我真的很想你。”
“我也是。我很想你。”陈欺霜轻轻抚着周钰恒的后背,鼻子有些发酸,“……对不起,下手的瞬间,我突然想通了,你或许根本就是在骗我,看到你没了呼吸和心跳,我以为……还以为,你是真的替我死了,我差点儿、差点儿抱着你一起从山崖上跳下去。——幸好冬青及时拦住了我。”
“你的心思太好猜了,告诉你,我可能就‘死’不成了。虽说将赌注全部押在教主身上,是有些冒险,但是从结果来看,还是很值得的,不是么?”
“你差点就真的死了!如果行刑的真的是黄溯回,如果有人执意要上来再补上一刀,如果最后带走你的不是我,如果冬青没得及拦住我……周钰恒,你,就是个混蛋!”
“所以说嘛,这么多的‘如果’我们都闯过来了,说明上天还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周钰恒离开陈欺霜的拥抱,抬头注视着陈欺霜的双眼,认真的对他说,“小鱼,我知道你母亲和你师父的离开,对你的打击很大,你可能很久都会走不出来,但是,我想告诉你,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你不该自暴自弃。他们是真心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当然,我也是。
既然现在我们赌赢了,你已经获得了新生,就该随着自己的心意,自由的活,认真的活,潇洒的活!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谢谢你。还有——周钰恒,我爱你。”
*
“你将药喝了,快去歇一会。”黄溯回亲手熬好了药,端来放在了白元奉的桌子上。
白元奉用手遮着又咳了几声。
他从青城山九死一生的回来,受了极重的内伤,又兼日夜操劳,添了些风寒,强撑着病体去处理各种烦心事,病也随着缠缠绵绵的拖着,不肯离开。
“不喝。太苦了。”白元奉草草地划下几个字,又咳了几声,“我宁愿病着。”
“喝了好得快。喝完后好好睡一觉。总不能带着病体过年。”黄溯回将药碗端起,用勺子舀着吹凉,“来,快喝。一点都不烫,捏着鼻子一口气就全喝光了。”
白元奉搁下了笔,将药碗接过,双手捧到面前,盯着药汤内的倒影,久久的不说话。
“怎么了?嫌苦?我替你备了蜜饯。”黄溯回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纸袋,同样放在了白元奉的面前,“喝完了吃一些,不过不能多吃,否则又要咳了。”
白元奉双手拇指在药碗的边缘来回划着:“小回,你我相伴这些年,我还一直不知道,你有什么心愿。”
“心愿?为什么突然这么问?”黄溯回疑惑的看了白元奉一眼。
他正好接触到白元奉抬头望回来的眼眸,默默地注视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似的笑了起来:“你每年都要拿出来取笑我,今年我倒忘记要先下手为强了。”
白元奉也跟着淡淡地笑了起来:“看来也还是当初那个——当个惩恶扬善、除暴安良、人人敬仰的大侠。”
“你还不是一样?都是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吧了。”黄溯回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是啊,人总是要学会实际些。”白元奉端起药碗,放在唇边,“你有什么想要的,记得告诉我。但凡我有的,都可以给你。”
黄溯回并没有说出些什么,只静静的注视着白元奉将药饮尽了,及时递上蜜饯,看白元奉塞进了口中,才开口道:“人心散了,拿什么都补不回来了。”
“那你的心,也不在此处了么?”
黄溯回笑了起来:“其实,我的愿望就是可以一直追随你。只要你还坚持,我就一直陪着你。”
“是么?”白元奉也笑了起来。
第95章 第八十八章
两人正说话间,有侍从向白元奉禀报,白虎使来访。
“请进来。”白元奉推开椅子站了起来,一直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望着窗外银装素裹的苍山,感慨道,“今年,也只剩下我们三个了。”
黄溯也走到他身边,轻轻合上窗户,劝道:“你病还没好,不要吹冷风。”
“唉。”白元奉裹紧了身上披着的大氅,故作为难的长长叹了口气,“不得不听你的啊!你太啰嗦了,吵得我脑仁儿疼。”
黄溯回刚想反唇相讥,却见白虎张至尚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教主,玄武使,我来给您二位拜个早年。”张至尚进门立刻跪了下来,给白元奉磕了个头。
他起身后,接过侍从递过来的礼品,交给白元奉的手下。
其中,就有两坛好酒。
白元奉很明显的眼睛一亮,当即就有了些开心的神色。
他伸手抓过酒坛,拍开酒封,登时满室酒香。
“好酒啊!”白元奉深深吸了一口陈酿香气,热情的招呼白虎道,“我正想喊你过来,我们三个人小酌一杯呢。也算赶巧,今天中午,你们都留下吃饭吧。”
张至尚一脸的受宠若惊,刚想点头答应。
黄溯回开口打断了白元奉的邀请,替两个人一口回绝掉了:“你还有伤在身,又吃了汤药,不宜饮酒。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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