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灿问的问题,确实可以这样回答,问容亭对稍微年轻一辈的职业发展的看法。但是也可以回答,她对姚灿的个人看法,更感性的,更私人化的印象。比如说,能不能……包养了她这个小鲜肉?
避重就轻的回答让姚灿愣了一下,或许对于容亭来说,这是一种本能。即使她对姚灿的感觉有了十分,也只会说三分,更何况现在只有七分呢,那就是没有了。
不过姚灿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又和她聊了一会,就彼此道了晚安。
第二天早上容亭起了个早,轻声敲开姚灿的门,说了句快接住,要掉地上啦!然后一把塞过去一堆衣服,姚灿接过来的时候都懵了。
她抱着那一堆衣服进去,放在床上看,有一件厚实的羽绒服,一件高领毛衣,还有加绒的裤子,容亭手上还提着一双毛绒鞋的雪地靴。
姚灿有点不解的看着她:“拿这么衣服做什么?”
容亭拍一下她肩头:“给我穿,都穿上,省的等会冻坏了还得麻烦我。”
姚灿拿起来那件毛衣,嘴角有浅淡笑意:“你要在这里看着我换衣服吗?”
容亭后退一步:“不不不,我出去,你换吧。”
她等姚灿换完衣服再进去,又看了看她脚踝,淤血果然都散了,她脚上还套着容亭出发前买的羊毛袜子,身上穿着的都是她出发前特意准备的厚重衣服。
容亭看了姚灿一眼,有点不好意思了,这人穿自己的衣服怎么也这么好看呢……
姚灿却很满意,在镜子前照了一下,低头嗅了嗅毛衣的干爽味道,又转过身问她:“喜欢你这身衣服,送我了好不好?”
容亭愣住:“这都是我穿过的啊,以后送给你新的吧。”
姚灿不满的摇摇头:“又是以后,多少个以后,你先前说之后要给我补生日礼物,说以后我尝到你做的菜肯定会觉得幸福,现在这一身我这么喜欢你又说以后要送我新的……”
她声音越说越低,竟然有一些委屈意味,容亭心里却一听,为什么……她不经意间对姚灿许诺了那么多以后?
容亭声音放软:“好好好,你喜欢的话,这一套就穿着吧”
姚灿忽然抬起头看,眼睛笑成了一道弯弯的月牙,脆生生说了句:“好!”
8点节目开始,她们出去的时候,还没有人出来。
冬天冷,但是景色却是美的,昨晚下了一夜的雪,今早起停了,原本就是银装素裹的天地,此刻更加干净透彻,连她们昨日来时的脚印都已经被覆盖,地面上的积雪深度刚刚到脚踝,又厚又软,踩下去还咯吱咯吱的。
容亭看着前面姚灿站在雪地往四周看的身影,不自觉脸红了……
刚才在屋里没开灯,倒也没看出什么来,现在在外面,雪地里似乎格外的亮。她看着姚灿穿着自己的衣服,总有种异样的感觉……近乎两人亲密无间的感觉……
幸好不多久大家都出来了,节目组先简单介绍了一下规则,8个人分两组。在雪山上,任务简单而粗暴——登顶,采取接力的形式,考虑登顶的总时间。
到场8个嘉宾,只有两个男人,于是理所当然的成为两个队的队长。剩下的六个女星分成两组。规则说完,姚灿就后退一步,站在容亭身后,刚好分到了一组。
在严寒之下攀登高山,对于女孩子来说挑战性实在太大了。从半山腰往上分成四段,只有前1/3开发过,有台阶可以走,后面的则真正意义上需要掌握攀岩的技巧和方法。
节目组安排了直升机,把每个人放在1/4处。前三段路程女孩子攀登,最后的登顶则交给两队中唯一的男性。
容亭一直喜欢攀岩,之前接不到戏,平日里闲,同时在上拳击和攀岩课,非常积极的说:“那我选第三段吧。”
她这话说完,姚灿在她背后扯扯她的衣角:“第三段的海拔已经接近4000米,你可以吗?”
容亭回头看她一眼,点点头,忽然想起来什么:“你以前学过攀岩吗?”
姚灿摇摇头:“没有。”
容亭:“……”
那你还敢参加雪山节目?
容亭有些发愁,可是第一段有台阶可走的路程已经被另外一个女嘉宾选了,姚灿这是肯定要走第二段了,一小部分路程有台阶,后面只能攀岩了。
容亭感觉眼前这姑娘实在是太不靠谱了,气的她啊,简直想戳死她。可是她又不能不管这人的死活,她想了想:“要么我去和节目组说,说你起了高原反应,等会我替你多攀登一段?”
姚灿抿抿唇:“不用了,我可以的,相信我吧。来之前我可是看了好多雪山攀登的节目呢,就那个谁,贝爷的,你看过吗?”
容亭点头,食物链顶端的男人,她可是贝爷的死忠粉,他的节目当然是看过的,可是看归看,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啊!
可是姚灿固执不听劝,她也没有办法。节目组的直升机过来,几个人上去,每四分之一处下一个人,当然也有其他专门的野外生存知识的人在跟随指导,但是容亭却不怎么放心。
她坐在一块岩石上,冰冰凉凉的,寒风如刀,一寸寸的划过皮肤,她往下看,云雾缭绕之间看不见人影,她甚至在想,姚灿那姑娘是不是坚持不下去了?
她看的出来,姚灿身体机能不算太强,要不然昨天也不会因为穿的少了,嘴唇都冻的有些发紫。海拔几千米的地方对她来说,连呼吸都是不小的负荷,更不要说还要攀岩了。
容亭手掌捧住脸颊,感觉这一趟下来脸上的皮肤都变硬了,要不是准备工作做得多,此刻怕是要皲裂了。不知道姚灿此刻还好不好……她那张白皙饱满的脸颊摸起来手感是不是还会那么好……
容亭等了挺久,才隐隐看见了姚灿的身影。
她太累了,容亭一眼就看出来了。她的手掌似乎都有些僵硬,拉住绳索的时候都有些不协调,手掌和右脚是主要的着力点,但是左脚却逐渐有些跟不上,显得沉重而缓慢。
与她沉重的步伐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异常急促的呼吸,急促的仿佛整个人都在颤抖。容亭心里一惊,她这是不是已经起高原反应了?
还有数十米的时候,姚灿也看见了高处的容亭,勉强对她挤出一个笑容来,然后继续往上。
容亭赶忙叫她:“你就停在那里吧,我下来对接就好,你别走了。”
可是姚灿根本不理她,还自顾自的往上,容亭再对她说话时她的左脚往下一滑,有沙石滑落下去,吓的容亭不敢再出声,直到看着她终于登上自己在的那块岩石之上。
容亭看她脸色变得很红,甚至有发紫的迹象,心里一惊,赶忙让她坐下来:“你已经起高原反应了,刚才怎么不听我话,停下来就好啊。”
姚灿缓了几分钟,脸颊也没那么红,呼吸还是有些急促,零下几度的天气,一说话就好像在吹白气:“你不是还想登顶吗?我多走一步,你就少走一步啊。”
容亭愣住了,她站在寒风吹过的岩石之上,耳边都是风呼呼吹过的声音,能听见冬风从广袤而辽远的原野而来,经过幽狭绵长的山谷,拂过山川大地和树木,最后只载来一句话:我多走一步,你就少走一步啊。
她偏过头去,感觉眼眶有些湿。
姚灿却已经在催她:“你快走吧,我没事,我体能不够好,要不然也想和你一起登顶看看,你不是一直想着登顶吗?”
容亭这次参加这个节目,最主要的想法就是登顶。她想着攀上顶峰再往下看,那景色的壮阔悠远必然能涤荡胸怀,让她跳出尘世的羁羁绊绊,从而更专注于内在的自我。
可是这一刻,她发现,这羁绊有时虽然磨人,但是更让人……不舍……
姚灿扶着岩石站起来,从背包里拿出一颗鹅卵石,笑容有些苍白:“带着它征服这座雪山吧,把所有的不安和焦灼都放进来,然后到了山顶的时候把它扔下去,享受那一刻的平静。”
容亭开始登山了。这一段路程并不轻松,可是她怀里揣着某个傻子递给她的笨重鹅卵石,总觉得走在寒风中也不那么冷。
因为心口是滚烫的。
她平日里虽然平日里早已经学过攀岩,但是也不过中上水平。然而今天等她攀登完自己那1/4段,已经远远把隔壁那组甩在了身后。
因为她每一次累到难以迈步的时候,每一次觉得喘不来气的时候,每一次看着陡峭的山岩心生畏惧的时候,仿佛都能感受到自己口袋里微弱的重量,那重量提醒着她,要前行。
人行万里路,其实最主要靠的就是精神,海拔四千米的地方,休息也不能让人觉得舒服,因为呼吸之间都感觉喉咙发痛,肺里也缺少足够的氧气。
只有往前走,往上走,一直走下去。
容亭登顶的那一瞬,感觉整个人都脱了力,手扶着一块大石头才勉强站住,不让自己跪倒在地。
与她同组的队长,最后1/4路程和她同行,也露出了震撼的表情:“我没想到你能坚持到最后。你爬完了自己的路程再上来,我都以为你只是一时冲动而已。”
容亭对他虚弱的笑笑,感觉四肢有些乏力,她深深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感觉晕沉沉的脑袋里清醒一些,慢慢往山顶边缘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