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秦怡摸了摸胸口, 感受到了保护着她身体的银龙内甲,心中涌出一丝担忧。
她把这件救命的宝贝留给了自己, 若是她有危险, 怎么办呢?
“笃笃笃。”房门被敲响了。
丫鬟拉开门, 门外站着夏权的夫人丁氏,在她身后跟着一位妇人。
这妇人是个生面孔,皮肤黝黑,头上戴着一朵大红花,低着头, 怀里抱着一方木匣,看装束应该是喜婆。
“准备的怎么样了?”
“都装点好了,还差三梳头,就可以戴上凤冠霞帔了。”
丁氏点了点头:“这位是张喜婆,专门给大小姐梳头的,听说由她梳过头的新妇,都是一举得男,灵得很呢。”
说话间,丁氏将喜婆领进了门。
夏秦怡的母亲早丧,丁氏从前是夏秦怡母亲身边的大丫鬟,后许给了夏权为妻,有了这一层关系,倒也说的通。
“你们几个先下去吧,今儿大喜的日子,我就斗胆替夫人和大小姐说几句体己话。”
所谓的“体己话”,主要是婚前的一些知识教导,这些丫鬟都是尚未出阁的,理应回避。
“是。”
丫鬟们陆陆续续出去了,丁氏接过木匣,对着“张喜婆”使了一个眼色,自己则屏息静气的守在了门口,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
张喜婆直起了腰,大步流星的来到床前,夏秦怡看着来人眨了眨眼,直到“张喜婆”对她笑了起来,唤道:“秦怡!”
夏秦怡惊愕的捂住了嘴巴,小鹿居然化妆成了喜婆!
鹿难烛蹲在夏秦怡的身前,笑吟吟的看着她。
对方忍不住伸出手,点了点鹿难烛唇边的媒婆痣,笑道:“这个是怎么贴上去的,看着好像啊。”
鹿难烛抓住了夏秦怡捣乱的手,握在手中,面带微笑,轻声说道:“别怕,我来带你走了。”
“我们怎么走?”
“福伯和权叔已经打点好了,还给我们准备了足够的盘缠和衣物,一会儿你先去拜天地,回来的时候化妆成小厮,我们趁乱溜出去,福伯找了一个死忠的丫鬟,她会穿上你的衣服假装昏倒在床上,等到他们发现,丫鬟就会一问三不知。”
“好!”
鹿难烛轻轻的呼出一口气,牵着夏秦怡的手将她拉到梳妆台前,真的拿过玉篦为夏秦怡梳起了头发。
不过配合“三梳头”的那些套话,鹿难烛倒是没有说。
夏秦怡透过面前的铜镜,看着神色认真的鹿难烛,这些天自己好像是一场梦。
本以为再也见不到小鹿了,可是她此时就在自己身后,认真的为自己梳头,还会带着自己离开。
这次逃婚,无论能否成功逃脱,她的名声都彻底保不住了,说不定还会丢掉继承人的身份,可是她不在乎。
飘雪和青竹的死,丙火的证词,三爷爷的言行不一,连番的打击,让她成长了很多。
夏秦怡突然发现,自己从前执念的,所谓的责任和使命,一直都伴随着无尽的阴谋。
她对三老太爷还存有最后一分希冀,希望时间可以证明一切,解开自己心中的疑惑。
离开这个地方,跳出这个漩涡,也许她会看的清楚一些。
鹿难烛为夏秦怡挽起发髻,亲手为她戴上了凤冠霞帔。
看着铜镜中面若桃李,带着三分病弱的人,鹿难烛暗自庆幸:还好,这次大婚只是权宜之计。
鹿难烛不便在新房久留,她从丁氏手中接过木匣递给夏秦怡:“沧龙剑和我们的盘缠都在里面了,你先把它藏到柜子里,晚一些我来接你。”
“嗯。”
鹿难烛站在夏秦怡的面前,目光温柔的打量着她的容颜,由衷地赞叹到:“秦怡,你今天真美。”
夏秦怡的脸一红,低下头去。
丁氏冲着里面咳嗽了一声,鹿难烛依依不舍的说道:“好啦,我先走了,过会儿来接你。”
“嗯~”
吉时到,夏秦怡坐着轿子,被抬到了正厅台阶下面。
苏慕白穿着喜服,胸前戴着大红花,由台阶走下,一脚踹开了轿门。
在宾客们热烈的喝彩声中,把彩带的一头递给夏秦怡,牵着她拾阶而上,步入正厅。
主位上坐着的四位,看着下面的一对新人,露出欣慰的神色。
礼官高声喝道:“吉时已到,拜天地!”
“等一下!”
宾客们将目光集中在夏秦怡的身上,正厅内安静了下来。
三老太爷看着顶着盖头的夏秦怡,眯了眯眼。
“秦怡妹妹,怎么了?”
“苏师兄,我可不可以提一个要求?”
“你说,只要我能办到的,我都答应你。”
“我想带着凤血刀一起拜堂。”
苏慕白点了点头,对着高位拱手说道:“几位太爷爷,不知可否请出凤血刀同秦怡一起拜堂?”
“当然可以,凤血刀是我华夏山庄的镇庄之宝,本来就是秦怡所有,老夫只是代为保管,今日大喜,理应归还,明巽。”
“爹。”
“速去将凤血刀取来。”
“是。”
片刻后,夏明巽气喘吁吁的抱着凤血刀回来了。
在场不乏眼光毒辣者,见这位七老爷走了这么一点路,竟然累成这样,心中直摇头:看来三房一脉是彻底无望了。
夏秦怡接过凤血刀,紧紧的握在手中,她可以不要那个庄主的位置,但这把刀,大房一脉用生命守护了百年,她不准备让给别人。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在一片欢呼声中,夏秦怡被丫鬟牵着回到了轿子里,而新郎官必须留下,接受宾客们的祝福。
花轿来到新房前,夏秦怡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停在这就行了,我来背新娘子入洞房。”
“是。”
鹿难烛推开轿门,蹲在了轿子前面。
夏秦怡透过盖头下的一角,看到鹿难烛的半边身子,她抿了抿嘴,趴在鹿难烛的背上,一只手抱着凤血刀,另一只手环住了鹿难烛的脖子。
鹿难烛捧着夏秦怡的大腿,站直身体,向上一掂,夏秦怡的胸口紧紧贴着鹿难烛的背,随着力道向上蹭了蹭。
如此亲密的动作,背上的人脸立刻红了起来,好在有红盖头遮着,旁人看不到。
鹿难烛觉得背上的人轻了许多,心中自责又疼惜:如果当初她没有口不择言,也许秦怡就不会受这么多的苦了。
进了房间,鹿难烛将夏秦怡放下,后者却抱着凤血刀,站在原地不动。
鹿难烛柔声说道:“秦怡,是我。”
夏秦怡一想到自己掀开盖头,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小鹿,便羞涩不已,迟迟不动。
鹿难烛以为三老太爷又用了什么下作的手段,情急之下一把掀开了红盖头。
夏秦怡的眼前一亮,看到面前的鹿难烛,羞涩地别过了头。
鹿难烛一把抓住夏秦怡的肩膀,担心的问道:“秦怡,是我!你怎么了?是不是他们又喂你吃了什么?”
在这个特殊的场合,听着关切的话语,夏秦怡红着脸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
“没事就好,快点把这身衣服脱了!”
夏秦怡的脸更红了,但她还是依言将凤血刀放在一边,动手解开了自己的腰带。
鹿难烛到柜子中拿出了木匣和一个包裹,将凤血刀装到木匣里,打开包裹,里面是两套粗布男装。
将其中一件小的递给夏秦怡,自己也开始动手脱衣服。
夏秦怡的脸仿佛煮熟的虾子,用极小的声音说道:“小鹿,你……还是去屏风后面换吧。”
鹿难烛之前心急,听到夏秦怡如此说,稍稍回神,脸上也染上了一抹红晕,点了点头,抓起衣服,绕到了屏风后面去了。
二人换好衣服,洗去了脸上的浓妆,鹿难烛拍了拍手,丁氏带着一位丫鬟从外面走了进来。
“大小姐,鹿姑娘,跟我来。”
鹿难烛背起长匣,牵着夏秦怡,随着丁氏往外走。
出门前,夏秦怡回头看了一眼,见丫鬟正把喜服往自己身上套,她环顾了一周这生活了十八年的房间,在心中默默道别。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一更到了,小说嗯……估计可能,大概,也许,写了三分之一了。
后面的事情脑洞特别大,请你们一定要记住我之前埋的线索。
很多线索就点了那么一笔。
第74章 只怪马车太摇晃
另一边, 夏权也在收拾行装。
他把腰牌给了鹿难烛, 而自己的夫人丁氏全程参与了这件事。
就算几位老太爷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最后也会追究到他的头上。
夏权在华夏山庄这么多年, 手中掌握了不少人脉和商铺,他决定举家离开这里, 找个地方先躲起来,为夏秦怡的东山再起积攒力量。
夏福选择留下, 一则他从不参与庄内事物, 只负责打点梨花秋水楼的生意, 这件事还波及不到他。
二则,大小姐若真能找回武功, 庄内不能一个接应的人都没有。
夏权和夏福人微言轻, 能为夏秦怡做的事情并不多,但他们在关键时刻,冒着生命危险, 全力支持夏秦怡,这份忠诚难能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