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杯酒不曾消 (戏言如誓)

“那沈先生……你可有找工作么？”

沈星辰心想，这不是刚准备过了年找工作，就遇上这小王八蛋这档子事，“嗯，准备休息几天再找。”

“也是，休息休息也好。”

靳医生洗好了抹布，就要告辞了，沈星辰也没做挽留。

“奇怪，飞哪去了呢？”靳医生拿着衬衫走出了沈星辰家门后自言自语着，“会不会给那个少年捡到了？”他看到那个少年对沈星辰的态度，觉得他不会对沈星辰有什么恶意，突然，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多年前一个小男孩的脸，那个整天安安静静的攥着身边大孩子衣角的那个小男孩……是他么？——靳医生心想。

之后的几天，沈星辰每天都在家窝着，消耗着冰箱里的存货，当然，他只负责吃，所有的家务活都被林忘言包了。

“小伙子很懂事啊，正好，就当你交房租了。”沈星辰窝在沙发里，笑眯眯地看着厨房里忙活的少年。

“前半生欠你的～”林忘言嘀咕了一句，一边洗着碗。

隔天就到了正月十五，又是个大晴天……

沈星辰在阳台的吊椅上又是一躺一整天，林忘言搬了把椅子就坐在他的对面，拿着那本从来没有翻到过第八页的书，悠哉的看着。两个人沐浴在阳光下，好不惬意，丝毫没有想到没有经济来源的日子怎么继续。

林忘言根本没有仔细在看书，他看两页，就托着腮对着沈星辰笑，被发现了就继续看书，再看两页又托着腮对着沈星辰笑。

沈星辰发现了好几次，开始觉得背后汗毛直竖，后来恍惚中觉得这个场景是不是经常在什么时候发生过……又是在梦里么？毕竟他每晚都要做噩梦，这么惊悚的情景一定是在噩梦里经常出现，自己才觉得这么熟悉吧。

直到下午四点，太阳渐渐要落山了，沈星辰准备回屋，却看见罗文站在阳台门的里面，两手提着菜，一脸惊讶加懵逼的看着阳台。

“文姐，怎么了？”沈星辰开门走了进来，林忘言就跟在他身后。

“我刚下班，路过菜场，给你带点菜，一会给你做饭。”罗文说着，脸上还是懵逼的表情，就要转身往厨房走。

“给我就行了，”林忘言接过了罗文手里的菜，进了厨房，“麻烦你了，罗医生。你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还没好好报答你呢。”

罗文看着林忘言的背影，突然把沈星辰拉到远远的一边，小声的说：“你怎么给衔到窝里来了，这什么人啊？”

“哎，一个孩子而已，”沈星辰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伤还没好，挺可怜的，我就收留他几天。”

“你都没工作了，还要多养一个？”罗文微皱着眉头。

“他也吃不了多少，”沈星辰笑着，“你看，这不还跑前跑后的照顾我呢么，给你省了多少事～”

“懒死你算了！”罗文弹了一下他的额头，“那我回去了，有个小鲜肉，你也用不上我了。”说着，转身就要走。

沈星辰在背后把罗文拦腰一抱，把头搭在她肩上：“胡说什么，你才是真爱……”

林忘言此时在厨房正想问沈星辰什么，一回头，正好看到这一幕，手指突然攥在一起，差点把五花肉捏成肉泥。

“滚！”罗文又反手弹了他的额头，扇了他手背一巴掌，“别拿你那套对付我，你什么玩意儿，我还能不知道么？”

沈星辰摸着额头，一脸娇嗔的说：“都给你弹成小龙人了！”

罗文噗嗤一笑，“行了，我走了，萝卜还在家呢，没事下来吃饭。”

“加奈——”沈星辰冲着罗文的背影叫了一声，把自己重重的扔进了沙发。

……

“沈星辰！”

沈星辰被一声尖叫惊醒，发现自己居然睡着了，最近这阵子，自己仿佛特别好睡觉，这种感觉特别舒服。

他抬起头，寻找声音的来源，发现是林忘言已经摆好了菜，“吃饭了！就知道睡～”

沈星辰走到桌边，看着眼前的红烧肉，突然心里一阵酸楚——六岁那年，他爸爸说，在衣柜里躲好了，捉迷藏赢了妈妈，就给他做红烧肉吃。这么多年，他也没等到妈妈做的红烧肉。

“怎么了？都饿急眼了？”林忘言从厨房出来，一碗小馄饨摆在沈星辰面前，“罗医生送来的菜挺多的，我弄了一荤一素，尝尝吧。”

整个一顿晚饭，沈星辰都没说两句话，只是默默的吃着，林忘言不知道从哪学的手艺，红烧肉的味道做的跟他妈做的一样，小馄饨的味道做的跟周阿姨做的味道一样……

他看着眼前这个孩子，突然有了种熟悉的感觉……

吃完晚饭，自然还是林忘言收拾碗筷洗碗洗锅……厨房里收拾妥当，林忘言走进客厅，发现灯也没开，沈星辰就在暗暗的空间里，蜷缩在沙发上……

他从冰箱里拿了两罐啤酒，走到沈星辰身边，扔给了他一罐。

沈星辰坐起了身，看了他一眼，一下跳起来，夺下了他手里那罐啤酒，往冰箱走去。打开冰箱，把啤酒塞进去，拿出一罐橙汁，还特意看了下生产日期，才又走了回来。

重重的坐在沙发上，沈星辰把橙汁递给林忘言，“小王八蛋，你的伤不想好了？！”

“今天元宵节啊～”

“你问问你身上的疤，问它元宵节放不放假。”

“……”

两个人并排坐在沙发上，像是有默契一样同时举起了罐子喝了一口，又放了下来。

俩人彼此都发现了对方一致的动作，相视而笑……尴尬的气氛好像瞬间缓解了。

“沈星辰！”林忘言出神的看着沈星辰。

“说了多少次了，叫沈哥！”沈星辰拍了一下他的头，“老师有没有教过要懂礼貌？！”

“你跟罗医生……”林忘言怯怯的问。

“她啊，我们俩在一起十五年了……”

“还没结婚？”

“想什么呢？！”沈星辰又拍了一下身边的小孩，“我俩是十几年的好朋友了。”

“你……喜欢她么？”林忘言问完，就闭上了眼睛，仿佛害怕听到即将到来的答案。

“嗯。”沈星辰回答道，林忘言突然一愣，睁开了眼睛，“曾经喜欢……很喜欢……”

“曾经？”

“嗯。”沈星辰又喝了一口啤酒。

“那现在呢？”林忘言好像有了一丝希望。

“少年，你知道所有求而不得的爱情，只能存在七年么？七年一过，全身细胞更新一遍，任你多爱的人，感情也会淡去。”沈星辰煞有其事的看着他。

“不可能。”林忘言眼里很坚定，“那你为什么不表白？”

“表了，人家不信啊。”沈星辰无奈的笑了一下，“也许，我天生就是一副浪荡不羁的样子，让人没有安全感吧。”说完还捏了一下林忘言的脸。

“我去告诉她！”林忘言说着就要起身。

“回来！”沈星辰一把将他拉倒在沙发上，“你发什么神经……小屁孩，人家孩子现在都一米二了。”

“可是你……”

“都告诉你了，我早都不喜欢她了，没骗你。”沈星辰说着，“你看现在这个状态，不是更像她一直暗恋着我么。”说完，他扬起了眉梢，好像又回到小时候天之骄子的样子。

林忘言笑了……

“你……喜欢她哪点？”

“她……很像我小时候一直照顾我的一个阿姨，很像很像。”沈星辰仿佛又陷入了回忆。

林忘言知道他说的是谁，眼里突然流露着一丝伤感——为什么你记得周阿姨，却忘了我？

“别说我了，”沈星辰突然转过头看着林忘言，“小王八蛋，我到现在都对你一无所知，你不觉得，我的人身有些一定的危险性么？”

“有我在，你不会有危险！”

“正是有你在才是危险——”沈星辰笑着说，林忘言却下意识的抓了下沙发布，“我要多了解你一点，才能放心的把你放在我家。”

沈星辰笑着，其实，他是有着一颗八卦的心。

“你多大了？”

“24。”

“你都24了？”沈星辰诧异道，“我以为你最多20岁。”

“我从小身体就不好，”林忘言低下了头，“所以长的比较弱，看着显小。”

“你爸妈呢？”沈星辰小心翼翼的问道，他隐约感觉这个孩子有故事。

“我爸妈？”林忘言笑了一下，“他们早就不要我了，我是在福利院长大的。”

“这么巧，我也是～”沈星辰饶有兴趣的看着他，“我6岁就进了福利院了。”他的语气中没有一丝伤感，仿佛福利院对他来说就像游乐场一样。

“对了，你做饭的手艺这么好，是学过？”沈星辰突然想起了刚才的晚饭。

“我特地学了下小馄饨。”林忘言喝了口橙汁，好像要掩饰些尴尬。

“学小馄饨？为什么？”沈星辰突然觉得这真是个奇葩。

“我想学会了做给一个人吃，结果，还没来得及做……他就消失了。”林忘言低下了头，眼眶微微有些发红。

“你……女朋友？”沈星辰盯着他的眼睛，想看看是不是红了。

“他才不肯当我女朋友呢。”林忘言苦笑了一下。

“那就是心上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