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元嘉已经要入朝了,而燕九刚回到那群人中间,可以说那个组织各方都盯着燕九,有的可能是希望他死掉,有的则是全方位贴身保护他,生怕出半点纰漏。
在这种情况下,燕九几乎是不可能单独和谁见面的。
如果查到燕九同他们有联系,再一查徐元嘉,肯定会查出些许端倪。
不,也不一定,这是在魏宁把对方这个组织看得很高的情况下,如果对方松松散散,不成气候,他们就完全没有必要在意这一些。
魏宁行事看着大胆,但那都是建立在他对此事有九成把握的情况下,经历了两世,他早就不是那个冒冒失失的纨绔世子。
徐元嘉深吸一口气,直接说出口:“是因为我是前朝遗孤,所以才如此谨慎么?”
如果只是寻常的商户人家,何必小心翼翼到这种地步。
这一回,轮到魏宁沉默了,其实先前对徐元嘉的身份,他也揣度了好几种,眼前的这一种,简直可以说是最糟糕的那个。
在这个时候,他其实有很多话想要对徐元嘉说,但在这个时候,好像说什么都有点不大合适。
徐元嘉又接着说:“所以呢,你现在是打算把我交出去么?”
去年秋日,皇帝秋猎场上险些被射杀,虽然最后查出来,那只是吴王招惹来的祸事,但前朝遗孤这四个字,肯定还是在皇帝和诸位皇子心中留下了些许阴影。
在这种时候,魏宁如果把他交出去,或许能够得到皇帝的重用。
魏宁嚯地站了起来,他坐着的椅子因为起身动作太猛,直接倒在地上,发出闷闷的一声巨响。
他没忍住敲了一下徐元嘉的脑袋:“你是脑袋瓜进水还是长草了,怎么尽说些胡话。”
徐元嘉定定地看着他:“你不打算把我交出去?”
尽管知道这样做很幼稚,魏宁还是朝着徐元嘉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他又不是傻子,把徐元嘉是前朝遗孤的身份暴露出去,对他有什么好处?收获皇帝的信任?
根本不可能的,徐元嘉和他是一条船上的人,要是让皇帝知道了,只会猜忌他是不是早就和这群家伙搅和在了一起。
徐元嘉的神色这才舒缓一些,他其实也很清楚,魏宁把他推出去并没有什么好处,可是今日受到这样大的冲击,魏宁一直又保持沉默,他有些心烦意乱,用言语激魏宁,也不过是为了得到更有力的保证而已。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尴尬被打破之后,魏宁也总算能够放得开了,他绕到徐元嘉跟前,把徐元嘉的手拉过来,用自己的双手包裹住对方细腻的手。
徐元嘉的手很凉,想来此时心里也是很不好受。
“没怎么想,他们对我而言,是无关紧要的人。”感觉到魏宁手上传来的温度,徐元嘉感觉四肢渐渐回暖,他深吸一口气,垂下眼睫缓缓分析,“前朝覆灭,已有三百余年,大齐的皇帝,都换了七八个,他们三百多年没复辟成功,不过是一群废物罢了。”
魏宁说:“那倒也不能这么说,陛下身子不好,这几百年来,换了许多朝臣,民间也有许多怨言。”
上朝的时候,他们每日都说,皇帝万岁万岁,皇帝连百岁都活不了。
纵观历史,最短的王朝不过百日便被推翻,前朝也仅仅延续了百余年,齐朝如今已有三百余载,举子作弊,都能作出个第一名来,武将和文官之间矛盾愈演愈烈,在许多方面,已然隐隐有了破败的征兆。
只是京城之中歌舞升平,看不到的地方,皇帝从来不去看。成年的皇子们只顾着争权夺利,看不到,也根本无心去关注这一些。
代王已经算是其中比较好的,但代王也绝不会是个明君。
徐元嘉颇感意外,突然伸出手来,摸了摸魏宁的后背。
魏宁被他微凉的手一激,瞬间汗毛倒竖:“你这是做什么?”
徐元嘉说:“我这是在摸摸看,是不是子规的骨头长反了。”
荣国公府,魏宁祖父和父亲,两代都是忠臣,他平日里隐隐察觉魏宁可能并没有表面那么对君主忠心,他没料到魏宁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魏宁抽了抽嘴角:“别闹,我正经和你说话呢。”
徐元嘉琢磨着魏宁的态度,心也放了下来,整个人都放松许多:“我自然也是在同子规说正事。所谓的前朝遗孤,说他们是废物,还是抬举他们。真要是有那个能耐,怎么会把自己的主子丢了,现在随便在外头找个人回来,就拥护他上位,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魏宁道:“兴许是他们缺少一个好的领导人。”
团结的狼群,被杀死了头狼,可能就会乱做一团。虽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的力量再大,若是没有人凝聚起来,那不过是一盘散沙。
徐元嘉的能力非常出众,不仅仅是学习能力,还有领导和组织能力。
他平日里在他面前并不遮掩坏的一面,可是在外头总是戴着虚伪的面具。
至少荣国公府,半数以上还觉得徐元嘉是朵柔弱可怜的小白莲,如果让他来做这些人的领导人,假以时日,复国也不是不可能。
徐元嘉静静地看着魏宁,突然抛下一个重磅炸弹:“魏子规,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想造反?”
第82章
魏宁心猛地一跳, 他伸手去捂住徐元嘉的嘴:“你在说什么胡话!”
徐元嘉也真是的,什么话都敢乱说。
徐元嘉把魏宁的手拿了下来:“这里是世子府, 还是我们两个的住处, 关上房门说的悄悄话, 又不是什么别的地方, 子规还担心什么隔墙有耳不成?”
魏宁没好气的说:“要真担心这个, 我要在你说前朝余孽的时候,就该捂住你的嘴了!”
造反是大事,前朝余孽难道就是小事不成。
即便没人,这样造反的话题也不能这么简单挂在嘴上。
他自认为自己的胆子已经是够大了,但比起徐元嘉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徐元嘉简直就是胆大包天, 不是对方上一世不仅帮扶着越王上了位, 最后还在越王上位之前把人给弄死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徐元嘉的行为那也和造反差不多了,不都是换了个皇帝,唯一的区别在于, 上位的还是姜家人,而不是徐元嘉自己。
徐元嘉重新坐好:“那你这么害怕做什么?就因为我戳中了你的内心隐秘?”
其实仔细想想,魏宁的动作已经很明显了, 初见的时候,对他说的那番话,还有背着他搞的那些小动作。
他没有刻意去窥探魏宁的秘密,但两个人亲密无间的相处了这么多天, 一些东西不需要魏宁说得明明白白,他也能揣摩个八九不离十。
“什么内心隐秘,我是觉得我上了你这艘贼船,吃亏的很。”
徐元嘉的话,其实说的不错,他确实有这一方面的想法,但是还没有完全确认,
毕竟像造反这种大事,一旦开弓,根本没有回头箭。
他不知道上一世徐元嘉同这些前朝余孽接触没有,但看徐元嘉这样子,他估摸着也只是和对方相互利用。
不,更准确的说,徐元嘉根本就是单方面利用,颇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味在里头。
这样的徐元嘉,真的能够完全值得他信任么。
尽管这一世他和徐元嘉是夫妻,对方表现得也很好,但要达到彼此双方毫无保留的那种地步,他们两个两个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你说话应当慎重些,再这样,再这样……”魏宁话卡壳老半天,一时间想不到什么更好拿捏住徐元嘉条件。
徐元嘉在意什么呢?权势功名,还是绝色美人?
权势,稳稳当当走下去,徐元嘉的官位低不了,至于绝色美人,那些个所谓的绝色美人还不如徐元嘉长的好看,肯定成不了。
他这辈子把徐元嘉娶进门,到底是娶了个什么人呐!魏宁不自觉心中感慨万千,他总感觉自己死去的爹娘棺材板都按不住了,肯定想跳出来骂他这个不孝子一顿。
徐元嘉主动接了魏宁的话:“再这样能拿我怎么样?打算把我绑在床上几日几夜不下床么?”
“呸,你可真是想得美。”这不还是便宜徐元嘉,他得多付出多少力气才能让这个家伙几日下不了床。
他想起来之前徐元嘉为他缝制的肚兜,还有扎的那两个小啾啾,估摸着,徐元嘉很可能就是喜欢这种刺激别致的调调,他才不会中了激将法,轻易让徐元嘉得逞。
没能得逞的徐元嘉叹了口气,又说:“好吧,你不喜欢提这个,我就不提。”
如果魏宁真的想要造反,又要自己帮他,那也不可能隐瞒太长的时间,或许是因为他今天提出的太直白太突然,对方有些措手不及,所以才会下意识否认。
魏宁纠正说:“这根本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
皇帝如今还算是康健,朝堂中还没乱起来,他暂时还不想这个。
徐元嘉点点头,表示自己知晓,这个造反的话题暂时就这么结束,他接着问:“你想好了要怎么处置那些人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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