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元嘉是不肯承认他并不想见到这两个人过去亲近的画面,甭管是旧相识也好,欢喜冤家也罢,在没有弄清楚敌首的底细之前,若是魏宁不肯,他想方设法也是得隔离这两个家伙的。
无他,拽着魏宁衣摆的男人看起来比魏宁年幼几岁,张扬,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团燃烧的烈火,炫目灼眼。是魏宁会欣赏的那一类美人。
除却容貌之外,徐元嘉还注意到了对方身上的刺绣,是这京城锦绣阁第一绣娘的手笔,光是一件上衣,便价值百两银子,莫提对方挂在衣摆末端充当配饰的玉佩,更是上好的羊脂白玉。
从雕工来看,应当也是出自名家之手,价值不菲,这说明此人的身份地位不低。
尽管魏宁把人都撂在了地上,徐元嘉还是看出来两个人应是老相识。
第一眼,徐元嘉便看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很不顺眼,甚至有冲动想弄死他,
但想要对付这样的世家子弟,他必须得到对方更详尽的情况,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他不喜欢打没有把握的仗。
魏宁低头看了眼被他撂倒在地上的右金吾卫左琛,立马应了声:“我马上就来!”
他脚尖一点,还使了轻功,眨眼便落到徐元嘉跟前。
“好了,咱们走吧。”
他们的马车就停在书局的外头,徐元嘉先上车,也没进去,一只手掀开帘子,回过头看着魏宁,魏宁一个跨步也跟了上去,然后钻进了马车里头。
被魏宁摔到地上的时候,与左琛同行的人也懵了,魏宁和左琛都是世家勋贵,这两个人闹起来,他们也不敢贸然上前,毕竟谁也不能得罪。
见魏宁一走,反应过来的人便忙去扶他:“大人,地上脏。”
但这人还没来得及碰到左琛的手,就被这位脾气暴躁的大少爷挥开:“离我远点。”
他自个从地上爬起来,衣服蹭上的灰都顾不得拍,一个箭步上前,正好看到新婚夫夫两个上了魏世子常用的马车。
左琛看过去的时候,魏宁是背对着他,徐元嘉却正好对上他的视线。
这个一句话就把魏宁叫走的男人有着相当好看的一副皮囊,冷冷清清的样子,说是谪仙下凡也不为过。
但在徐元嘉看过来的时候,左琛却看出来对方没什么波动的眼睛里的对自己满满的恶意。
尽管对方从头到尾对自己一句话都没说,左琛还是第一眼就看这人不顺眼,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天敌。
魏宁进了马车,徐元嘉又对车夫说了几句,只见车夫高高地扬起鞭子,狠狠地打在马屁股上,马儿扬蹄高声嘶鸣,立马撒开蹄子跑了起来。
只一会功夫,马车便带着魏宁和徐元嘉消失在了左琛的视线里。
他望着魏宁两人远去的方向,漂亮的桃花眼带了几分阴鸷,今儿个的仇,他算是记下了。
“啊啾!”坐在马车里的魏宁连着打了两个十分响亮的喷嚏。
见他如此,原本还想计较的徐元嘉质问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话到嘴边,脱口而出的却是:“可是方才在外头着了凉?”
魏宁摇摇头:“如今是三月,春暖花开,我穿得又不单薄,哪里会冷到。”
他想起什么来,十分笃定地说:“铁定是左琛那家伙又在背后咒我!”
徐元嘉原本都歇了提这一茬的心思,没想到魏宁自个主动提起来。
他状似浑不在意地随口提了那么一句:“他似乎是你的老相识,只是先前不曾听子规提起过。”
魏宁皱起眉来:“是我的同僚,也的确算是老相识,不过我和他关系不好,要是以后你同他遇到,他那破嘴说什么难听的话,不用管他。”
“子规同那个人,当真只是关系不好吗?”徐元嘉并不想做什么长舌妇,但魏宁的态度,实在有些不寻常。
要知道,魏宁向来对美人多有宽容,那左琛是个实打实的美人,魏宁把人给撂倒的时候,却半点没客气,一点也不够怜香惜玉。
“当然不只是关系不好!”一想到左琛,魏宁便用一种颇为悲愤的语气控诉到,“准确的说,是关系相当不好!”
正儿八经的算起来,今儿个只是魏宁同徐元嘉成婚的第三日,虽然之前两个人一种有书信往来,可也就那么几个月,能说的东西有限,魏宁基本上也都是挑重要的人物讲,很少主动提及自己的私事。
比如说他的友人,亦或者他的仇敌。像今儿个这种情况,他其实没想多说左琛的事情的,但面对徐元嘉亮晶晶的,仿佛在说我很想听,你快告诉我的眼神,他一个没忍住,一个嘟噜嘴,就把他同左琛的“孽缘”悉数交代的一干二净。
徐元嘉料的不错,左琛确实出身不凡。
“左琛他是当右丞嫡长子的幺子,家中排行十三,也是他这一辈年纪最小的一个,因为十分受宠,从小就性格跋扈。你别看他脸生得嫩,其实他同我一个年纪。”
魏宁回忆起从前,眉梢眼角带了几分怀念,他开始王婆卖瓜,一点也不克制地自卖自夸:“你夫君我,从小便优秀得很,左琛那小子,小时候长得和个姑娘似的,白斩鸡一只。”
小时候的左琛是极其漂亮的,十来岁的孩子,大部分五官都没有长开,左琛又肖似母,刚来那会,国子监不少学生都把他当成了姑娘,整天围着他转。
只是后来,不知道是谁,发现左琛其实和大家一样,也是个带把的,顿时感到受了欺骗。
因为生得太过漂亮,身子骨又弱,左琛受了不少欺负,当然,再后来,欺负左琛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魏宁感叹道:“他小的时候挺可爱的,听话又乖巧,我觉得他挺可怜的,当时就帮他一把,他就整天围着我转,再后来,他不知道抽了哪门子风,就和我闹掰了。总而言之,这家伙就一恩将仇报的白眼狼。”
徐元嘉默默的听着,一边听,一边挤出魏宁话中的水分。
就比如说,魏宁当时觉得对方挺可怜的才出手,这句话水分就很大,十有八九是当时的小魏宁看人家长得好看,才帮忙的。
他问了魏宁一些当时的细节,再对上那左琛看魏宁的小眼神,心里有了数。
可能是听众表现得太好,也可能是因为有些事情憋了许久,魏宁说着说着还起劲了,竹筒倒豆子一般的数落了左琛的七大罪状。
末了,他还问徐元嘉:“元嘉心思细腻,你说,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好好的一个小弟,莫名就歪掉了。他重生的时候,左琛就和他闹掰了,一开始还好,后来他就烦了。
左琛精力旺盛,魏宁却懒得花力气和对方纠缠,故而每次见面他都尽量避着对方。
今天匆匆离开,也不是为徐元嘉,而是因为他不想同左琛闹得难看罢了。
徐元嘉道:“或许是因为他瞧你太出色,心生嫉妒。”
魏宁赞同道:“我也是这么想的。”都怪自己太优秀。
徐元嘉默默地吃了块点心,他并不打算主动告诉魏宁,那个别扭的左琛,十之八九对他别有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 魏宁: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对
徐元嘉:一个两个都是傻蛋
第17章
因为左琛这个小波折,书也没有能买成,马车继续在城内行走,徐元嘉掀开帘子瞧了路线:“怎么瞧着也不像是回府的路,也不是去三芳斋。”
“你才来京城这么些时日,倒是对这些路线熟悉得很。”
明明对方之前只是个乡野小民,出过最远的远门也不过是县城,再之后,徐元嘉便被绑到了花城,花城虽然不小,可作为货品的徐青奴只能被关在笼子里。
徐元嘉只说:“先前的书信中,我曾同子规提过,安顿下来之后,我便沿着偌大个京城走了一圈。”
早知道徐元嘉聪慧,但魏宁没想到他在认路上面还有这样的天赋:“元嘉记忆力这般好,只坐在马车上走过一段的路,能记得这么清楚。”
徐元嘉抿唇一笑:“只是略比常人强一些。”
魏宁也没怎么怀疑徐元嘉的话,毕竟他记忆里这位尚书令确实是以博闻强识出名,只是他自个记忆不错,方向感却不大好,对徐元嘉这种一点都不路痴的人,心里暗戳戳的有几分羡慕妒忌恨。
徐元嘉又把话题拉回正道上:“子规还未告诉我,接下来咱们去哪?”
“自然是接着买书。”看到徐元嘉面露惊讶,魏宁用一种你怎么这么傻的眼神看着徐元嘉,“偌大个京城,又不是一家书局,只是那儿我去的次数多些,待会去京城最大的书局。咱们回来的太早,祖母肯定会问东问西,它旁边的醉香楼不错,买完书正好在那边歇歇脚。”
不得不说,魏宁当真是有些飘了,看人的眼神都带上了那种特别容易挨揍的危险。
徐元嘉深吸一口气,看在今儿个魏宁在外人面前无条件维护自己的份上,他尽量平心静气:“子规倒是安排的细致,只是我到底是名义上的妻子,可以的话,这种事情同我提前商量可以吗?”
魏宁觉得徐元嘉真是事多,不过他也知道,徐元嘉向来就是谨慎细致,做事龟毛又挑剔,这种人要是多用几分心思,他的后院自然打理的滴水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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