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宁的声音像冰一样冷:“你是在为谁效命,代王?越王,还是说,外族?”
柳玉恒抬起头来看他:“我不知道王君在说什么?”
魏宁握紧了拳头,语气终究是不再冷静:“如果你真的不知道话,此时应该无比愤怒地反驳我,你为什么不辩解?!为什么不反驳?!”
到底相处了十多年,尽管这几年来,他们相聚的时间十分有限,但若说他对十二卫这些人没有感情,那是一点不可能的。
就是因为有感情,所以在被背叛的时候,魏宁会无比愤怒。
他一直在等,等燕六自己承认,但他没有能够等到。
柳玉恒的脊背挺得笔直,语气平静到可怕:“既然您心中已经认定我是背叛了你,那辩解有用吗?”
他倔强的样子,同他的父亲很像。
“谁说没有用?!”魏宁的声音出离的愤怒。
“但我想,对我来说,没有必要。”
柳玉恒的手在魏宁没有注意的时候拿到了藏在袖口里的匕首,寒光一闪,他还没来得及出手,匕首就被魏宁踢飞。
殿内的动静到底还是惊动了在外等候的徐元嘉。
他一听到魏宁下令的:“来人。”二字,便匆匆赶了进来,进来的时候,他一眼就看到了被踢出来的匕首。
匕首上还沾了鲜红的血,血的颜色在慢慢变黑,很显然,这把匕首是带了毒的。
徐元嘉的心提了下来,几乎是奔入内殿的。
直到看到站在那里的魏宁和倒在那里的燕六,他一颗心才落了下来。
站到魏宁身边的时候,他先是上下打量魏宁,看到没有明显的伤口,又问他:“方才那匕首上的血?”
魏宁的眼神还在燕六身上:“是他的。”
徐元嘉便顺着他的视线把眼神也落到了燕六的身上,对方闭着眼睛,脸色看起来仍然十分红润。
“他这是?”
魏宁接着答:“被我打晕了。”
“没死?”
“没死,不过应该不会太快醒。”
徐元嘉向前一步,静静地盯了燕六那张还算是英俊的脸一会,然后重重地朝着对方身上比较脆弱的肚子狠狠踢了一脚。
因为用的力气很大,燕六还被他踢得动弹了一下,不过并没有醒。
魏宁见他动作,本来心情不大美妙,这会也忍不住露出几分笑容,不过笑意转瞬即逝:“你这么用力,把他踢醒了怎么办?”
徐元嘉想都没想说:“这不是还有你么。”
他看到那把匕首,心中还有几分后怕。今儿个的事情,魏宁都没事先同他商量,就乱来,等他待会再和魏宁算账!
徐元嘉高声道:“来人,把刺客押入天牢。”
在殿外守着的侍卫便立刻应声而入,什么都没问,便把燕六拖了下去。
这个宫里就这么点大,燕六回宫,见了魏宁,然后又被侍卫拖入天牢的事情很快也传到了宫中其他人的耳朵里。
期初是宫人在小声议论,说了一些的时候,被燕十二听到,他就把人拦下来。
结果听了首尾,就把对方口中的人和燕六对上。
反应过来这意味着什么的时候,燕十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还看着告诉他消息的人:“你在开什么玩笑?世子……王君为何要把六哥他打入天牢?”
肯定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的吧,要知道在反叛之前,魏宁很多事情都是由他们做的。他性格跳脱,魏宁还不肯让他做什么太重要的事情,平常除了保护做主子的,就是赶马车,烧火之类的。
而燕六,作为他们之中最精明最受重用的那个,一直是他学习的对象。
像魏宁驻扎在燕地之后,燕六也是因为受到重用,才会被安排到在京城继续督察剩下的那些人。
这样一个受魏宁重用的燕六,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和魏宁闹了矛盾呢。
如果说是魏宁做了王君,比以前和他们相处的时候多了几分距离,让燕六心生不悦,那也不至于到打入天牢的地步啊。
而且皇宫里的天牢,那一般都是给刺客或者是犯下错事的妃嫔用的。
燕六当然不可能是什么犯下错误的妃嫔,可也绝对不是行刺皇帝的刺客。
那被他拦住的宫人说:“小的所言不敢有半点虚假,再说了,这种事情,您一去看,便知道是不是真的,我又何必说谎呢。”
他见燕十二沉下来的面孔,又添了句:“大人,我还听人家说,那人被抬出来的时候,旁边还躺着一把沾了乌黑血的匕首,知人知面不知心哪。”
就算兄弟,为了万贯家财也可能反目。魏宁以前是齐帝的臣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可魏宁不照样造反,把齐国的皇帝气了个半死。
燕十二自然还是不信,魏宁刚入座行宫的几天,抓了不少意图行刺的刺客,所以他也知道宫中天牢在何处。
得了讯息之后,他便匆匆往天牢赶,然后就在牢里看到了那种有些蓬头垢面,但是无比熟悉的面孔。
居然真的是燕六,魏宁真的把六哥给关进来了,燕十二心跳如擂鼓,他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往脑海中上涌。
这肯定是有什么误会的吧?!燕十二看了一会,扭头就走。
既然是魏宁关起来的人,他不会意气用事,随便把人放出来。
但燕六那么好,为什么要把他关起来?难道是因为燕六碍了作为王君的魏宁的脸面吗?
燕十二步下生风,手紧紧得握成了拳头,他想,他要向魏宁要一个说法。
第125章
燕十二从天牢出来, 往魏宁所在的宫殿走,然而还没有等到他到达目的地, 就被人拦下来了, 拦住他的人不是别人, 正是同样问讯赶来的燕八和燕七。
燕八负责挡住去路, 燕七则站在他面前看他:“你这是要去哪?”
燕十二道:“你们让开。”
燕七冷冷道:“不要告诉我, 你是想要去见王君讨说法?”
燕十二被说中了想法,神情一变。
见他如此,燕七心下叹了口气,她先是同燕十二讲道理:“十二,你不能去。”
燕十二这会气血上涌,正是冲动的时候, 他犟着脖子说:“我知道你们想明哲保身, 不想去,可以,我也不逼你们,但是你们不要拦我。”
燕八和燕七两个人对视一眼, 然后燕八就直接把燕十二扛了起来。
燕十二当然不可能做出什么伤害燕八的举动,只一个劲地拍燕八:“你放我下来。”
燕八大步流星地走,燕七则在旁边给他泼凉水:“你要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被人扛在肩上哇哇大叫, 丢尽脸面的话,你就尽管叫。”
不得不说,这个激将法对燕十二还是很管用的,他说:“那你放我下来, 我自己走。”
燕七冷哼一声:“放你下来,放你去发疯不成?”
燕八走得越发快了,等到进了他们住的地方,燕八才把燕十二放下来,燕七则负责锁上房门。
气得不行的燕十二说:“你们到底知不知道,燕六被关在天牢里了。”
燕八叹了口气,而燕七则说:“知道又怎么样,你还想去同王君理论不成?”
燕十二颇为委屈地说:“我想去找他有什么错?难道他成了王君,他就可以肆意妄为,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吗?”
魏宁成了王君之后,的确是同他们不如以前那么亲近了,不过燕十二也知道君臣有别,所以他努力在接受现实。
可是他不能接受,魏宁这么无缘无故地就把燕六送进去。
唇亡齿寒,与其说他是在为燕六鸣不平,倒不如说他是为了自己。
燕七眉眼上挑,语带讥讽:“如果他就是要卸磨杀驴,你要如何?弑君吗?”
燕十二被她的话堵的哑然,片刻之后,他又说:“我就归隐山林,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燕七唱红脸,燕八就出来唱白脸:“十二,在你心里,王君就是这样的人吗?”
燕十二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以前觉得不是,但现在,他变得太多了,所以我不知道。”
权势可以把一个人改变的面目全非,他虽然年纪小,经历的事情,见过的人也不少,很多人一开始的时候也十分的纯真善良,但后来随着环境的变化,他们也变了很多。
皇权可以让父子反目,手足相残,魏宁本来是忠臣之后,不也是反了齐国。
“季初一。”燕七叫了燕十二的本名。
燕十二下意识地抬头看她,燕七的神色冷漠,“你今年十八了。”
燕十二涨红了脸:“你不要拿我的年龄说事,我知道我比你们小,但是我什么都懂。”
燕七讥讽道:“是吗,你不说,我还以为你其实只有八岁呢。”
八岁的孩子,都比燕十二来得省心些。
就是因为他是十二卫里最小的一个,他们之中,年龄最大的燕大,都可以做燕十二的父亲了,所以大家也最宠年纪最小的燕十二。
但现在,她对燕十二很是失望。
连燕八都不赞同的看着燕十二:“你既然知道人心会变,那你怎么知道,变的不是燕六,而是王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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