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太后老娘那短暂的垂帘听政的时光戛然而止。朝中倒是静悄悄的没有什么异议,只是几位忍了我那跋扈老娘很久的两朝元老偷摸在自家后院里放了串挂鞭。
我放下心来,安静养身体。我这败如柳絮的小身板仗着年轻恢复得倒还算快。见我又有了生吃一头猪的气势,那差点为我陪了葬的红豆和红枣俩丫头终于又开始活泛了。只是这次她们俩开始不要命地在我吃什么之前自己先来一口,而我总心惊胆战怕她俩暴毙在我面前。
最后我想出了个好法子,让陆久安从御膳房里‘赦免’了一只红毛大公鸡,赐名‘红茶’。鸡兄它便肩负起了试毒的重任,很快便被养得体肥腰圆。每天日头刚出来就窜上我院里的大树上开始打鸣,声音之美妙犹如救火车呼啸,愣是让我恢复了早起早睡的优良作起时间。
我早起看书补充文化知识,下午跟徐长治跑圈学学拳脚功夫。就这么安安稳稳地养了整三月,朝堂上再度起了动荡。我那辅国的老弟突然被弹劾了,群臣围了我的嘉明殿求我‘出山’。我紧张兮兮地抱着柱子往外瞄,正看见领头的钟伯琛气闲若定地冲我笑笑。
得,一准是你搞得鬼。我在柱子后头冲他直呲牙。
作者有话要说:
注:
“此身不向今生度,更向何生度此身?”德森法师于一九六二年时在灵岩山寺关中敬述。
emmmm..还有很多诗是引用的。我以后得记着标注出来(挠头)。
第6章 【龙椅】
我最后是被魏将军给架出去的。一路上我鬼哭狼嚎,求爷爷告奶奶,却终究没能逃脱他那两只跟铁钳子似的手。
群臣雄赳赳气昂昂地押送我到了刑场...啊不是...是华光殿。我几乎是被魏将军拖着上了玉阶,按在了龙椅上。我低头一看那椅子扶手上严肃的龙头,吓得我屁股底下仿佛着了火一般刺着疼。我滑下龙椅,魏叔就又提着我给我按回去。几个回合之后我把那椅子都给擦亮了,群臣窃窃低笑,我颜面尽失,魏叔也终于没了耐心。
“小五,你给先皇长点脸,成不成?”魏将军吹胡子瞪眼地跟我咬耳朵:“老六捅篓子了!你要是不把这事儿解决了,跟着一起玩完吧!”
“那么多皇兄皇弟呢!四哥,三哥,二哥呢?”我笑得比哭难看,上牙跟下牙打得难舍难分。
魏将军翻了个大白眼:“你管他们作甚!皇都里头就剩了你一个!能不能拿出点气势来?!大丈夫生于乱世之间,当带三尺之剑,立不世之功。叔又没让你骑马打仗,你坐个龙椅罢了,瞅你吓得那样!”
“辅国罢了,至于坐龙椅吗!咱找个屋子瞎合计合计不就得了吗!”我的声音不算小,被殿中最前头的几位老臣给听见了。他们立刻低头捂嘴憋笑。更有甚者冲我投来了同情的目光。
“这椅子再没人坐就生灰了!”魏将军义正言辞。
我的叔啊!所以说您老人家是让我来擦龙椅的吗?!我苦兮兮地冲着魏将军挤眉弄眼。魏将军却跟没看见似的拧着我的耳朵又说了句话:“一会儿你看着钟大人的脸色行事。那些个老家伙可能要给你下绊子,你把球往钟伯琛身上踢就成。那小子有能耐。你别乱说话。”
“那你让他当皇帝不就成了吗!”我居高临下地往下一看,也不知是恐高还是早上没吃饱导致的低血糖,我眼前开始泛花。
魏将军一巴掌呼在我后脑勺上,打得我眼冒金星:“糊涂!这话传出去,钟大人还活不活了!你父皇都得气得打坟里头蹦出来!”
我倒希望父皇真能蹦出来,把他这受苦受难的孩子解救于水火之中。我哆哆嗦嗦得快冒眼泪了,然而魏叔并不鸟我,嘱咐了几句就下了玉阶。
群臣们终于在魏将军低沉的咳嗽声中安静了下来,目光齐刷刷地射向我。我如坐针毡,浑身大汗淋漓快要虚脱。我上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亮相,还是我小学三年级参加的那个‘国旗下的演讲’。在大家都念爱国诗,表达对未来的憧憬时,我勇气可嘉地念了首:“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然后被罚站了一礼拜。
其实当时我真的不是在搞怪,只是单纯地想向老师同学们分享一下我新背的古诗词。谁料被我的班主任直接戴上了一个‘思想不端’的帽子。屁大点的孩子,能有什么龌龊思想,还不是你们这群大人给搞复杂了。
可惜并没有人听我的申诉,都在背地里嘲笑我;眼下这历史重演了,我再一次成了大笑话。不学无术,当了五年质子,除了命又臭又硬之外没有任何优点的黎王殿下坐龙椅了!这要是说错话可就不是罚站的问题了,而是直接凉了。
我觉得我老娘得敲着木鱼骂群臣不长眼。
我将求救的目光投向钟伯琛。然而这位丞相大人如今就跟隐居世外的得道高人似的,穿着一丝不苟的紫色官袍,垂着眼皮,挂着淡泊明志,淡而处之,熬清受淡的标志性‘三淡’表情,让我一时间想起这些日子里喝的清亮亮的白粥。看着钟伯琛那一脸的‘关我屁事’的神情,我觉得这位大哥此时只想淡出荧幕当个殿柱子。
横竖躲不过了,本着祸从口出的基本原则,我把嘴一闭,静等群臣们先开腔。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明显比群臣们更有耐心,一动不动地端坐在大殿之上,虽然小腿肚子在宽大的袍子里头悄悄哆嗦,但终归比那些个直揉腰的老臣好。终于,我的等待有了回报。
“臣...礼部尚书潘乐兴...有事相奏...”我刚悄悄挪了挪屁股,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角度让自己坐得舒服点,大殿之上忽然响起一位大臣战战兢兢的声音。
我抬眼望去,见是一位站得蛮靠前的大臣。只是这位大臣虽然站在最前端,整个人却缩在了殿柱子的阴影范围内。跟我那虎背熊腰的魏大将军一比,他整个人跟小虾米似的蜷缩成一团。
我看了看他的官袍,虽然不认识他,但‘尚书’级别的肯定是重臣。于是我一挥手表示让他有话就说。
谁知陆久安这二百五理解错了我的手势,嗷地喊了一嗓子:“退朝!”
举座皆惊,我是最惊的那个。我虽然打心底里想遁地而溜,但这早朝就算再敷衍也不能这么散伙儿啊!那可怜的礼部尚书举着本儿哆哆嗦嗦地站在大殿正中央,无助地四下环视一周,不知是该退回去还是跪地上。
我瞪了一眼陆久安,正巧陆久安也在看我。于是他谄媚地跑了过来,伸出胖乎乎的肉手:“殿下,来,奴才扶着您...”
扶你大爷啊扶!你把我的早朝一嗓子嚎没了好么!魏叔已经对我投来了死亡射线了!
我正琢摸着把陆久安拉到身前挡一挡魏大将军的砍马刀,目光再度颤巍巍地飘向钟伯琛。钟伯琛还是置身事外,仿佛是一面无风时挂在旗杆上的破布。
不知为何,见此情景,我却反而放心了。既然钟大人这面旗子没飘,那我就不用慌。我无视陆久安的手,岿然不动地坐在龙椅上。
陆久安见我没正眼瞧他,又扭头看了看举着本子凝固成雕像的礼部尚书,这才意识到好像哪里不对。于是陆久安连忙跪在地上一点点搓了回去。
大殿之上,从后方传来一阵淅淅索索的脚步声。几位官员听闻退朝便走出了大殿。后方一松动,中部也开始摇晃。紧接着蔓延到前边,一路扩散到钟伯琛以及魏承大将军的脚底下。
而那处于大殿正前方的‘中央集团’,以钟伯琛为中心,魏承为半径的圆形范围内,所有老臣一动不动,波澜不惊,保持沉默。与他们身后那群松松垮垮的大臣们形成了鲜明对比。
我还是没说话,胳膊肘拄在龙椅扶手上,单手撑着下巴开始瞎琢磨。
我看了看钟伯琛附近的那圈人,基本上都是重臣,年纪也不小了,胡子拉碴一大把。只有钟伯琛自己一个人白白净净地戳在正中央显得有点不搭。从他们的站位上来看,我觉得他们倒是跟钟伯琛和魏将军是一伙儿的,也就是说,不是憋着要我小命的那群人。
殿上之人越走越多,魏将军回头看了一眼,脸都青了,再扭头看向我的时候,多了几分警告。我微微摇头,手指点在龙椅扶手上忽然不紧张了,而是觉得挺好玩的。
我没当过皇帝,眼下虽然还是个‘黎王’,但这龙椅起码是坐过了。若有朝一日能再穿出剧本,可以喝着小酒就着花生米跟人吹上半辈子。今儿这么一出我算是整明白了。国不可一日无君,我老爹含笑九泉了,六弟不知道犯了啥事反正不得人心,大哥夹包跑了,中间那一溜烟的皇子都是烂柿子,而我羞愧地成为了其中烂得不是很明显的那个。让魏叔他们抓到根救命稻草,把这‘岑氏皇朝’给延续下去。
忠臣啊,我替我那‘出师未捷身先死’的老爹感激涕零,抹了把辛酸泪后,我见大殿已经光溜溜了,只剩下最前头这一小撮人,终于拍着椅子扶手喊了一嗓子:“我让你们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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