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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 (植鄰)


“不可能!”魏帆一听这话,立刻想要站起来,却被左右按下,于是喊道,“天子是突然驾崩的,怎么可能留这样的遗诏!”
“天子印玺确认无误,晋国是违逆旨意惯了,想要抗旨不尊吗?”嬴渡厉声呵斥,从嬴礼手里夺过遗诏便扔到魏帆的面前,抬头逡巡众人,命道,“皇皇昊天,唯天子至尊,谁敢不从,寡人第一个为天子除害!”
“唯听君上裁决!”
整整齐齐的声音震荡在魏帆的脑子里,愣愣地把那确认无误的天子印玺看了又看,方才还以为终于苦尽甘来的他似乎明白了自己其实正做着一桩最是荒唐的事。慌忙抬头看向嬴渡,嬴渡只是眼神轻蔑地扫了他一眼,又举起另一封帛书接着训话。
“念及天子初继,公子阳年幼,晋国祸乱已久,朝中无人可相辅,为保先帝遗诏顺利施行,也为显邻邦之谊,寡人另有新议。”抖开帛书,嬴渡亲自念道,“寡人受先帝衣带诏,蒙公子光相邀,不得已而涉邻国之乱,今大乱初平,寡人不忍见友邻弱君蒙欺,愿相助到底。故,主以晋旧臣相国魏帆与右师公聂夏以故职夹辅,寡人不辞劳苦,亲为摄政,掌晋公印玺。此两万之众当长驻新京,待公子阳冠礼后行还政礼,绝不食言!”
魏帆已经完全听傻了,好一个“绝不食言”,他和聂夏不过是被剥夺了权力的傀儡,不杀他们不过是看在有些声望的他们对稳定民心还有点帮助的面子上。秦军表明态度是要驻在这新京的,干戈甲胄才是权力最有力的依仗,有军队镇着,今后秦公想在晋国的地盘上做什么,谁敢多说一个“不”字?秦公已然是接掌了晋公的一切权威,在秦公的大权独揽下,公子阳能不能活到加冠都不好说——他这城门根本就不是给晋光打开的,而是放进来了秦国的虎狼之师。抬头一望,满城招展的旗帜已没有了象征晋国的“讨逆大将军”,而只剩下了秦国蓝色缘边的军旗。
事实上嬴渡的底气比魏帆想象中的还要足。东征的这一路上,他给秦军的死命令是“遇城以安抚为主,遇关以屠杀为上”,一方面考虑的是自家军队也只携了五日口粮,难以养活庞大的俘虏群体,另一方面则是为了让晋军无力反扑。早在拿下冰凌关的时候,晋光就大义凛然地说着要放无辜卖命的晋国士兵们回家,可大将军旗刚一离开,留下来驻守的嬴安就收到了嬴渡的手令,要他将关内晋人全部处死。事情是秘密进行的,白甲的秦军如雪崩一般东进,东边的城池关隘依然冲着公子光的名号与天子的衣带诏闻风投降,雪崩碾过的地方,却终于寸草不生。嬴安之所以能抽身去青木关,正是因为秦军这如雪崩般的行进,前线往西灭除所有可能的敌人,不到一万人驻守的后方,一片“安宁”。
嬴渡念完就把帛书交还给了嬴礼,回身接过礼官早已准备好的晋公冠冕,定定地看了吓坏了的晋阳一会儿,毫不留情地把沉重的冠冕往晋阳头上一扣,晋阳吃痛忙扶住大大的冠,透过冕旒勉强看见嬴渡随意地朝他鞠躬行了个礼,便翻身上马一径往王城的方向去了。
嬴礼捧着帛书目送着他离去,回头看看戴着不合适的冠冕十分滑稽的晋阳,上马去时顺便把帛书塞进了怀里,顶着越发激烈的风雪正了正头盔,大声喊道:“送新任晋公入宫!”
王城寝殿内,惊魂未定的晋光把一整座大殿砸得面目全非。
“我要见嬴渡!他这是什么意思,让他来见我!”晋光大声吼着,灯台往侍臣脚边砸去,却也只是惹得对方退了一步让开,这些人已经冷眼看他砸了两个时辰了,却如木头一般一句话也没说过。
他现在越想赵绪死前的话就越觉得毛骨悚然,复国刚刚成功,他还没来得及见阳儿一面就被架来了这王城要他做什么天子。糊里糊涂地被卸去铠甲扔进了作为傀儡天子的哥哥待过的这里,已经沉溺于嬴渡身上那种绝对的安全感的晋光,这才发现周遭已经全部换成了秦国人。嬴渡要他一个人进去寻仇的时候他没有怀疑,这次起兵的军队本来就是秦国出的,而他竟然掉以轻心到连魏帆和聂夏也不带在身边。
难道赵绪真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现在才惊觉自己根本就不懂嬴渡,他竟然老早就放弃了对嬴渡的怀疑,是他机关算尽却没算到自己的枕边人,还是说,嬴渡的温柔太能迷惑人,让他轻易就投降?
是他看错人了吗?在一起经历了无数风浪后,这个无数次抛家弃国拿命护着他的人,竟然才是他真正应该寻的仇家?
无论怎么说,他接受不了。
他能接受所有人的背叛,却唯独不能接受嬴渡只是在利用他。
一次又一次的救命之恩算什么?一次又一次对他任性的容忍算什么?不久以前在舆陵的温泉池里发生的一切又算什么?
不,他不能接受,沉溺于太过迷人的美梦,醒来即是崩溃!
“他准备不再见我了吗?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让他来给我一个解释!”晋光闹得越发激烈了,从未有过这样疯狂的举措,揪着侍臣的衣服,慌乱得就像迷失了自我,“我要见他,我要见他!”
几声近乎崩溃的叫喊声后,寝殿的大门终于打开,还没来得及卸甲的嬴渡站在门口,冷漠地俯视这一地狼藉,慢慢抬眼,目光锁定站在狼藉中狼狈不堪的晋光。
“嬴渡。”再度叫他的名字,晋光已经感到了阴森森的恐惧。他真的出现在眼前,晋光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的神情已经大不似以往,也许现在的他,才是深藏不露的秦公的真面目。
抬手一挥,侍臣们无声无息地下去,殿门“砰”的一声被关上,透进来幽微的雪光被嬴渡高大的身躯遮掉一大半。晋光瑟缩在那样的阴影里,听他低沉而平静的声音犹如鬼魅:“你想听我解释?可我没什么好解释的。赵绪一定对你说了什么,如果有些是关于我的,那么我向你确认,他说的,没有错。”
他不拐弯不抹角的“解释”彻底将晋光的希望击碎,难以置信地看着越走越近的他,晋光一步一步被那周身的戾气逼得后退到榻边,拽紧了垂在榻边的帘子,晋光沉声问:“我兄长,究竟是被谁害死的?”
嬴渡已经绕过一地狼藉站到了他的近前,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地确认:“是我杀的。”
轻描淡写的四个字将绝大的失望与恨意彻底点燃,晋光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看着嬴渡阴骘的神情一点也没变,头一遭感受到了传言中秦公的可怕。
他如此相信这个杀害兄长的仇人,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帮凶?
晋光瞑目含下没有意义的泪,回身抽出放在榻边的天子之剑,剑锋直直地指向了嬴渡的心脏。
嬴渡愣了愣,剑尖已经扫上铁甲发出清脆的声音,他看着失神的晋光,皱起了眉。





第50章 言忍酷冒死明爱恨,梦凄凉喋血染春秋
“你明明知道,事已至此,杀了我也改变不了什么。秦军已经进了新京城,我敢来见你,就说明秦国已经完全接纳下晋国的这片土地了。”嬴渡一点也不怕他的剑,反而继续逼近,凝望神情变得呆滞的晋光,忽然一声嗤笑,“我以为赵绪告诉了你多少隐情,原来他还是认下了谋反的罪名。你们晋人怎么都这么傻?虚无的感情与道义,哪有铁血与权力来得让人热血沸腾?”
“你说什么?”后面的嘲讽他没有听见,晋光只听见连赵绪也可能有的冤屈。
“我说,赵绪没有谋反,他千不该万不该成了我的哥哥!”嬴渡的声音狠厉起来,隔着一把剑的距离,身上的戾气已经快要先于那把剑刺穿晋光的心脏,“他到死也不知道是死在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手里。当年齐晋青木关大战,他找我借兵,我说,晋国是秦国的邻邦,邻邦的主君烝于先公夫人,是荒淫无道,你要答应我先除昏君,我才肯借兵给你,否则就要与齐军东西夹击。是他自己犹犹豫豫不肯对晋悠下手,硬是与我周旋了整整三年!好不容易等到先帝驾崩,他拐弯抹角地冒天下之大不韪矫诏放晋悠去接任天子,才勉强应对好我的威胁。他做相国的时候就能力超群,要不是为着所谓的道义多此一举,真把事情做得干干净净,秦国哪有那么容易插手?”
这是晋光从未听说过也从未想到过的隐情,被嬴渡这么一通说出来更是难以置信,握着剑的手开始发抖:“不……不可能……兄长是喜欢花姬没错,但远远没有昏庸到被国人厌弃的程度,否则为什么等赵绪上位后也还有那么多人怀念故主?你骗我!”
“我干嘛自损三千地来骗你?你是常住在台城的公子,当然不知道边事,你哥哥做晋公的时候,连冰凌关都欠饷,不然为什么姜川的大军一到青木关,赵绪就忙忙地来找我搬救兵了呢?”无情地粉碎掉他的妄想,嬴渡冷着脸说下去,“你以为大家心怀的是故主?像荀惠和魏帆这些人,一面是过不去心里的道义,一面是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的啊!谁不知道晋公子光最贤,只要你活着,道义的标杆就不会倒。”
晋光已经完全听懵了,嬴渡却仍是冷面相向,就像只是在讲一个不存在的故事,他一点也不关注这故事散发着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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