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怀直怔愣了一下,下意识地侧首看去,就见栎王正目露关切地看着他,好似一位关心侄儿地普通叔叔,或者是体贴君上的忠心臣子……
对上这关切的眼神,季怀直一时心虚,开始第N次怀疑那个属性值的靠谱程度。
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为了自己小命着想,他倒是宁愿愧疚些……
怀里揣了一个热乎乎的手炉,季怀直总算稍微舒服了点,脸色的表情也缓和了许多。
因着皇帝出巡,太平门附近很早就被清理了出来,路边都是重兵把守,不见寻常百姓。一路畅通无阻地出了城门,四下一下子空旷了起来,周围都是一片银装素裹,当中一条被踏实了的雪色小径,逶迤地通向天际。
季怀直出城的时间本就是算好的,他顺着那条小路看去,不多时便看到遥遥的似有黑影在动,那黑影越来越近,渐渐地显露出形貌来——是三名骑士。
季怀直有些怔愣,安王就带了两个人进京?这也太……寒碜了吧……
前段时间,那些个进京的藩王,全都是拖家带口、浩浩荡荡几有百人,这么一对比,安王这边似乎更加萧索了。
……
说起来,安王是不是还没请封过世子啊?按说他都三十多了,早该有继承人了,不然按照朝廷那个无人继承、就收回封地的规定,他在蓟州的数年经营可就很可能白费了……
季怀直一边漫无边际地想着,一边把视线投在当先的安王身上,随着那道身影越来越近,来人的面貌也渐渐清晰了起来。
好像……
待看清了安王的长相以后,季怀直心中只剩了这一句感慨。
安王不愧为先帝的同母弟弟,二人的相貌极相似,都是高鼻深目、五官深邃,有些混血儿的感觉,这让季怀直不由怀疑先太后是不是有些胡人血统。
当然,这话也就是他在心里想想罢了,现在北境局势如此紧张,朝廷和安王的关系也极微妙,他要是真的这么说出来,得被人理解出一百八十个意思来。
似乎是季怀直看的时间有点久了,他眼中渐渐浮现出了安王的属性框。
——智慧:67 武功:89 野心:17 忠诚:92
“精忠报国”
季怀直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重新凝眸看去,忠诚的数值依旧是92。
忠诚上九十了?!
不是宫里的太监、宫女,不是普通的百姓,也不是“好感”转为“忠诚”的至交好友,而是藩王——手握兵权、戍守边疆的藩王!
第4章 李福
这是天上突然掉下来一个大馅饼,还砸到自己头上了?!
季怀直努力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让自己不至于太过失态,不过似乎是用力过猛,整张脸都显得有些扭曲。
……
季怀直最后是被衣摆上的一阵拉力给唤回神的,他低头看去,就见跪在他身边的李福正颤颤巍巍地拽着他衣摆,似是感觉到他的视线,连忙抬头杀鸡摸脖子地朝他使眼色,那表情,看着都快哭出来似的。
他这动作称得上一句不敬了,不过季怀直向来是没大没小惯了的,他的价值观跟土生土长的大魏人不大一样,也没法子看着出身就把人分成三六九等。
况且这李福更是从小就跟在他身边,更是不同……
他顺着李福的视线看去,就见安王和他带的那两名侍从正恭恭敬敬地跪在他面前,他神游的这会儿功夫,也不知道跪了多久了。
这可是大忠臣啊!!!
安王身上的铁甲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淡淡的寒光,在季怀直眼里这简直是金光了——可不能把这尊金佛给跪坏了!
季怀直忙忙地上前几步,亲自扶起这位安王殿下,情真意切地道:“皇叔远道而来,实在是辛苦了,快快请起。”
季怀直发誓,这简直是他这几个月来,说得最真诚的一句话了。
安王脸上既没有什么被亲手扶起的受宠若惊,也没有什么久跪之后的怨怼恼恨,依旧是板着一张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一板一眼地谢过恩。
也没有多余的客套推辞,就着着季怀直的手,干脆利落地起身了。
身后的那些大臣们看不清前头的情形,不过皇帝让安王在雪地里跪了许久这一点,他们还是看得分明的,不少人都暗暗地打量了几眼那个少年帝王,心底暗叹:到底还是年轻,这也太沉不住气了……
季怀直此时正是满心满眼道激动兴奋,自然没有什么多余的心思,去关注那些朝臣的表情。
这在季怀直的记忆里,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安王,再加上在这么多人面前,他也不好一上来就和人掏心掏肺,只能拣着些场面话来说。
不过,在他这般激动的情绪下,场面话也不是那么好说的——为了避免自己一不留神笑出声,季怀直不得不分出大半的精力,来让自己的语气平淡下来。
所幸,这段时日的磨练下来,季怀直虽说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但是略微管控下自己的情绪还是可以做到的,最初的激动过去后,他也就渐渐地恢复了几分冷静,总算不必担心自己一时头脑发热,做出什么丢人之举了。
……
在亲力亲为地将安王送回了他在京中的王府之后,季怀直将朝臣们也都遣散了,在一众禁卫内侍的拥簇下,重新回到了他的那所烧得暖烘烘的兴德殿中。
殿内并不怎么通风,再加上闷闷的热气,很容易让人陷入昏昏欲睡的状态,往日里季怀直都是打着哈欠强撑着看完奏折的。
不过,季怀直此时情绪尚有些残余的激动,倒是一点不觉得困倦,用了比往日少了近一半的时间看完了今日的奏折,他转头看了看天色,居然还没天黑。
一旁的李福见季怀直抬头,忙上前收起奏折,面上扯了起一个极殷勤的笑,满是恭维地开口道:“陛下理政,真是越来越娴熟了。”
季怀直看了一眼那堆比往常矮了许多的奏折山,对他的这句夸奖不置可否,不过好话谁都爱听,季怀直也没有费劲反驳他,笑着点了点头,厚着脸皮认下了这句评价。
等李福送了奏折去了,殿内又恢复了一片静谧,季怀直不由又回忆起安王的那个属性值,情绪复又兴奋地鼓噪起来,不过环顾四周,却没找到一个可以倾吐的人。
倒不是说这些人忠诚不够。
在被那帮忠诚不足的大臣们折腾的够呛了以后,季怀直也是定下了心,把身边的人好好梳理了一遍,当然,是以忠心为首要条件的。
——他虽是在朝堂上控制力度不足,但是宫里的这点事情还是能做主的。
只不过,忠诚是忠诚了,就是有点……大概是距离感?季怀直要是和他们搭句话,这些人立马就能诚惶诚恐地跪下,回话也是哆哆嗦嗦地说不利索。
再过几年情况大约会好些?季怀直有些不确定地想着。
有话却没人可说,实在是憋屈得很。不过李福向来动作利索,不多时就重新回到了殿内,是以季怀直也没憋屈许久。
于是,这位大内总管刚送了奏折回来,还未站稳,就听到了一句问话,“李福啊……你觉得安王怎么样?”语气还算平缓,只是隐隐地似乎压抑着些什么。
这声音李福听了也有十来年了,从最初稚嫩的童声,到后来少年的清亮,他对这声音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
不过此刻,他竟一时判断不出这话的意味如何……或许,他从未看透过这位主子……
想着前段时间,宫里头那场雷厉风行的变革,李福不由心头复杂:就像是你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保护着的猫主子,一转眼突然发现它其实是只老虎……
听到季怀直又重复了一遍这问题后,李福才恍然回神,将心思重新放到季怀直的问话上,额上渐渐渗出些许冷汗,他有些颤抖地跪了下来,磕磕巴巴地开口道:“奴……奴……”
安王暂时是不能动的……
一来,他的封地蓟州是朝廷面对北部赤狄最稳固的一道屏障,若是蓟州失守,就相当于把京城直接暴漏在赤狄的眼皮子底下……这也是为何先帝对安王屡有猜忌,却迟迟未曾下手的重要原因。
况且,安王既然敢只带两人进京,定然是有所准备的,若是他在京里出了什么事情,蓟州那边对情况就不好说了……
再者,刚一登基就处理掉自己的叔叔,于季怀直的名声恐怕也是有些妨碍。尤其新帝现今立足不稳,想来朝中的那些人很乐意借机参上一本。
若是面对一年前的季怀直,李福此刻定然是要想,怎么说既能哄得季怀直高兴,又能让他打消处理安王的主意。可现在,他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了……自己那点拙略的把戏,这位主子怕是早就看在眼里了……
想着自己先前的种种自作聪明的举动,李福只觉得心跳愈发地疾了起来,汗珠也顺着面颊滑下。
眼见着李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季怀直一时有些愣住了。
——什么情况?他有问什么很难的问题吗?
他满腹疑惑地上前几步,蹲在了李福面前,看他额上汗意津津,身体也有些颤抖,季怀直顿时更加摸不着头脑。他掏出自己的帕子,塞到李福那已经汗湿了的手里,催促道:“快擦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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