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二人顺势夺路而走,逃离这漫天大火之中。
“咳、咳……咳咳!远志哥哥,我们怎么办?”
此时,火势已经包围过来,王远志看着犹自在那里四处乱闯乱撞的莫无为,心中百感交集。
浓烟滚滚,王远志已顾不得莫无为,索性心一横,高声叫道:“莫无为,不想烧死,就跟着来!”
说完,携着朱子月直奔谷口而去。
莫无为此刻灵台浑浊,神识不清,他看着眼前的人一个个地疾奔而走,自己却下意识地回望了一眼方才柳玉风跳入火中的地方,他重重地晃了晃胀痛的头部,然后才挪动脚步,追随着前面的人影而去!
又是一年芳草绿,依然十里杏花红。
岸边的垂柳枝条袅袅,翠绿茂盛,树下,灰衣少年蹲坐于岸边,挽着袖子,正在卖力地浆洗捣衣。
“茴儿,茴儿,有没有看到你师父?”
一个年纪大约二十八、九岁左右,头戴方巾,身穿长衫的清秀男子从村子里疾步走了过来。
灰衣少年听见喊声,站起身来,回过头去应道:“朱师伯,你怎的寻过来了?”
“你师父他不见了。”朱子七神色焦急。
“啊?许是他在屋中无聊,自己出去散心了罢。”
“我原本也这样以为,可是他的轮椅还在屋中。”
“什么?”柳茴也焦急起来。
“难道是有仇家来寻,将师父掳走了?”
柳茴急忙随着朱子七匆匆赶回家中,希望能寻得蛛丝马迹。
他们刚一进院门,就见院中付手站立着一位白衣男子,长发及腰而散,背影玉树临风。
“玉风!”
“师父!”
白衣男子听见了他们的呼唤,回眸一笑,温柔灿然。
“师父,你……你你你……你的腿能走路啦!哈……哈哈哈!太好啦,太好啦!”
柳茴跳上前来,手舞足蹈,高兴得已然合不拢嘴。
“玉风,想不到你居然恢复得这般快!”
朱子七也高兴地走上前来,执起了柳玉风的手,拉着他在原地转了一圈,确认他确实可以自如行走。
“多谢二哥。”千言万语,也多不过一个谢字,柳玉风满怀感激地看着朱子七。
“你我兄弟何须言谢。”朱子七笑道。
“朱师伯真是妙手回春,活神仙一个,就是死人也能从阎王殿拉回来,何况师父这点伤,是吧,师父!”柳茴马屁功夫与日俱增。
三人笑着进了屋,柳玉风的腿走起路来已经与常人无异。
待几人在厅中坐定之后,柳玉风神色凛然道“二哥,我不想再拖下去了,杀母之仇不报,我柳玉风枉为人子。”
“可是师父,你的腿才刚刚能够走路……”
柳茴的脸上闪过一抹担忧。
朱子七却道:“也好,既然玉风你已经决定了,二哥我定然会全力助你。前日我去镇上赶集,探得消息,武林各大门派相约于下月十五再次征讨魔教,规模较之以往更大。”
柳玉风喜道:“哦?若如此,那太好了,魔教作恶多端,人人得而诛之,倘若能依仗各方力量,破之有望。”
朱子七又道:“我还听闻最近江湖上崛起一位了不起的人物,人称‘玉笛公子’,据说年纪轻轻,功夫盖世,传言此次围剿他也会参与其中,近年来江湖中后起之秀少有,我真想会一会这个‘玉笛公子’。”
“二哥,你都快三十了,还是这么一个不服输的性格。”柳玉风无奈嗔道。
“这世上,除了你和大……大哥的本事,别人我谁都不服。”
柳玉风苦笑着摇了摇头:“可惜我现在怕是连江湖上二流本事的人物都应付不来了。”
朱子七见柳玉风语气伤怀,劝道:“玉风你不必沮丧,这断筋接续后恢复必须要经过相当一段时日,你现在虽然发挥不出那‘幻影如风’的本事,但二哥向你保证,有朝一日定会设法让你恢复如初的。”
柳茴也道:“是啊,师父,有二师伯在,你不用担心的。”
柳玉风淡淡笑道:“你们不必紧张于我,我于功夫、名利早已看得淡了,为今只有报仇一事未了。”
朱子七道:“好,既如此,那我们三日后动身前往落侠庄,那里是南方各派前往青云山的必经之地,落侠庄的老庄主燕青山礼贤下士,义薄云天,许多门派都已约定好在那里集合。”
“好,那劳烦二哥安排。”
三人商议妥当后,便各自回屋收拾行囊。
作者有话要说:
无纲无稿裸更中,作者随意发挥啦,啦啦啦
第47章 再见江湖
临行前的一晚,柳玉风在收拾贴身衣物之时,不经意间看到了埋藏在包袱中的鸳鸯荷包。
那是一年前还在青云山上时莫无为赠与他的。柳玉风摩挲着手中的荷包,缓缓地坐了下来,烛火摇曳,他觉得眼睛被刺得生疼。
一年前,当莫无为用长剑刺穿了他脚腕的那一刻,他心如死灰。可当他跃入大火中时,他却突然想到还有母亲的大仇未报,怎能就此轻易赴死!
在漫天火势包围之下,柳玉风求生的信念却猛然滋长。于是,他解下腰间的禅意扇,开动扇柄中的机括,将扇面拆卸下来。那扇面由十三层非薄无比的特殊材质制成,揭下之后,就成了一张能抵御水火的密网。柳玉风将自己蜷缩起来,包裹其中,从隐蔽之处滚出火场。随后,他心力憔悴,当场昏死过去。
此后,他被朱子七和柳茴二人救出,捡回了一条性命。
这一年来,也只有最初朱子七询问那次,他将自己受伤的原委据实相告。此后,在他的口中便再未提过“莫无为”三个字。
柳茴一开始还嚷嚷着要去砍了莫无为的双脚为师父报仇,可是后来发现每当自己提及莫无为之时,师父便面无表情,从来不与搭腔,他于是就渐渐地闭了嘴。
至此之后,“莫无为”三个字成了他们几人的禁忌,无人再提。
要问柳玉风恨吗?当然恨,怎能不恨?莫无为挥剑之时,毫不留情,生生斩断了自己的一片深情。可是,他又屡屡在心中告诫自己不能恨,因为只有爱之深,才会恨之切。
他无力去爱,不想再爱,所以便不能恨。他知道,唯有淡然,才能让自己活得洒脱有尊严。
第二日清晨,三人早早出发。因顾忌着柳玉风的腿,朱子七弄了一辆马车,由他和柳茴轮流驾驶,三人便向落侠庄赶来。
入夜,落侠山庄内依然灯火明亮,据离围剿魔教的日子越来越近,陆续有几大门派已经落脚于庄内。
在落侠庄西南角一个玲珑剔透的亭阁之中,一个相貌俊秀的黑衣男子盘腿坐于石凳之上,双手在胸前曾抱球状,正自闭目练功。
“莫公子,你怎么还在这里啊?爹爹在正厅招待各派义士,你不去嘛?”一个绰约妩媚的少女踏上了亭子的台阶,向莫无为聘聘走来。
莫无为刚才正在修炼《无极秘籍》的武功。这《无极秘籍》十分绝妙,与其他武功秘籍不同,修行者可随时随地修炼,而且不怕外界干扰。因此修行之人练功之时即便被肆意中断,也不会受到任何损伤,而且精通此法者在睡梦□□力也会自行提升。正因如此,莫无为在短短一年之内,功力大增,轻松跻身于江湖中一流高手之列。
此刻莫无为听到少女前来,缓缓地放下了胸前的双手,从石凳上跳了下来,向来人施了一礼。
“燕姐姐。”
“都说了,不要叫我姐姐,我才比你大半岁,你叫我思思好了。”
燕思思的嘴撅得老高。
“好吧,思思姑娘。
燕思思这才稍稍有点满意,“你随我去厅中去吧,爹爹会介绍你与各门派的人物认识。”
“我不去了,这就回房休息,思思姑娘你也早些歇息去吧。”
莫无为淡淡说道。
“那好吧,你既然不喜热闹,那就等各门派到齐了再说吧。”
燕思思望着莫无为决然而去的背影,一脸失望的表情。她眉头轻蹙,自言自语道:“他的心里到底隐藏着什么呢,为何待人如此冷淡?”
莫无为与燕思思分离之后,并没有回自己的屋内。他施展轻功,飞身出庄外,来到一处僻静无人的树枝上坐下之后,掏出怀中的玉笛,吹奏起来。那凄凄切切的曲调,引得附近的鸟兽虫鱼也驻足不动。
月上当空,银辉潋滟,又是一年的初夏夜,犹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他与柳玉风在青云山初次相遇,自那以后自己便找各种借口向他靠近。
那个时候他不懂,为何如此喜欢粘着那个人。现在他懂了,却一切都为时已晚。
一曲奏罢,莫无为将柳玉风赠给他的玉笛捧在手心,轻轻亲吻着,仿佛在膜拜一件稀世珍宝一般。只是,那没入口中的咸苦之味提醒着他,不知不觉间,他的鼻涕和泪水又弄湿了笛子。
莫无为紧忙用衣袖将玉笛擦拭干净,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一遍一遍地在笛身轻轻抚弄着。
仿佛这样就可以慰藉他心灵上的空虚一般。
可是,为何心口还是疼痛难忍?为何一看道柳玉风留给他的东西,泪水便不可抑制。
糟糕,头又开始混沌起来,双眼逐渐朦胧,失去了焦距,莫无为从树梢上载了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但是他浑然不觉得疼痛。
莫无为蜷缩在草地之上,双手紧紧环抱着自己的双肩。他幻想着他怀中抱着的人是柳玉风。脑海中滑过一幕幕往昔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