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几人都明白,这个案子就算是一手编织出来的,也不一定说明大理寺内部就有白莲教的卧底,但是却不得不查,大梁已经禁不起内部的蛀蚀,就算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也要进行彻查,没查出来当然是最好的,但谁也不能冒着万一的风险。
“臣定将此事彻查到底。”柳无意咬着牙说。
盛衡点点头,显得很满意:“这件事你不用亲自做,可以交给下面可靠的人,但不要涉及太广。”
柳无意明白盛衡的意思,盛衡刚教给他给褚宗达将军翻案的事情,现在盛衡说不用他亲自做,柳无意感觉自己的脱发能少一点点。
送走了柳无意,盛衡一把将楚北渚拉过来,让他坐在腿上。
“昨日刚说你单纯,今日就发现你有这么多心眼,还真是小瞧了你。”
楚北渚大言不惭:“没错,你小瞧我的地方还不止这些。”
“那我问你,为什么这几日晚上都睡不好?”
楚北渚先是一愣,他这几日的梦里有出现了熟悉的场景,他曾杀过的人纷纷前来向他寻仇,在此之前,他很久都不曾犯过,因此他以为自己已经痊愈了,但最近又出现了症状打醒了他。
楚北渚不知道盛衡如何发现他睡不着的,他努力装出无事的样子:“可能是喝茶喝多了吧。”
盛衡的眼中晦暗不明,看上去不相信楚北渚的话:“那睡前就少喝茶。”
第52章 第 52 章
盛衡难得有一夜没有过分折腾,楚北渚第二天晨起还能和盛衔去五军营的时候,心里谢天谢地。
楚北渚虽然只有两日没来,但这两日的正是在盛衔道破他的身份之后。
三日前,盛衔不小心说漏了嘴,回宫后就到盛衡面前请罪,盛衡批评了他几句,但盛衔一抬头是竟看到盛衡脸上有一丝的笑意,这下盛衔终于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那就是要让全天下都知道楚北渚是盛衡的人。
因此楚北渚两日没来,不担心的只有盛衔一个人,今日两人没一起走,楚北渚到五军营的时候,盛衔已经到了小半个时辰。
在知道楚北渚身份后,士兵们不免有些尴尬,一个曾经做过杀手的教头,和一个皇帝的人,孰轻孰重一目了然,没人敢像以前那样放肆地开玩笑,因此只有程肃,一见到他便迎了上来。
“你没事吧?”程肃目光中是浓浓的担心,“我……”
程肃原本想说“我给你带来困扰了吗”,但这句话问出来却有些不识好歹,像是在说自己确实能在盛衡和楚北渚之间插上一脚似的。
楚北渚看出来他想说什么:“你别多想,我只是出去了一天。”
这个解释敷衍得不能再敷衍,但程肃却不得不相信:“那你先歇着,我去看他们训练。”
“等等。”楚北渚在程肃身后叫住他。
程肃猛地一回头:“怎么了?”他回过头来成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过大了,但楚北渚完全没有意识到。
楚北渚视线落在人群中:“小殿下呢?”
程肃也回头看去,没有盛衔的身影,盛衔的穿着和身材都有明显不同,因此在人群中很好分辨,一眼便能认出来,但现在两人都没有看到盛衔。
程肃飞奔到茅厕冲了进去,没过一会儿又冲了出来,他朝着楚北渚摇摇头,楚北渚心里一紧,有了点不好的预感。
程肃又向着人群跑过去,高喊道:“谁知道小殿下去哪了?”
士兵们交头接耳一阵,很快有声音高声喊道:“有缴获的好马送来,小殿下去骑马了。”
程肃内心一阵焦急,这些新兵都是步兵,不懂马匹也是正常的,但他知道,新送来的这些马并不是已经驯服的战马,而是一群烈马,是要进献给盛衡再由盛衡赏赐给武将们的,现在只是在骑兵营暂住而已。
楚北渚看程肃的神色,就知道事情严重,程肃问他:“小殿下的骑术如何?”
楚北渚摇摇头:“我也不知。”
“坏了坏了。”程肃说完就往骑兵营冲去,楚北渚从未见到他如此急切的样子,赶紧跟了上去。
新兵营离骑兵营不算远,两人快跑之下,半刻钟不到就听到了骑兵营传来的声音。
骑兵营的校场上一片混乱,一群士兵手持长矛围成了圈,圈中还有一群骑兵试图拦截住发狂的黑马,马身上摇摇欲坠的正是盛衔。
盛衔紧紧搂着马脖子,但黑马疯狂地甩动全身,非要将他摔下来不可,盛衔搂着马脖子的手逐渐脱力,身体也渐渐滑下来,随着马一上一下的跳跃,被甩起来又落下去。
“救命啊!”这是盛衔害怕的喊声。
下面的人想救他下来但是却有心无力,且不说马狂奔起来人根本追不上,就说马向前冲时的力量,足足能将一排人全部撞飞。
外圈手持长矛的人想砍断马腿,让马停下来,但是现在马奔跑的速度过快,一旦突然停下来,盛衔也定会被甩飞出去摔到地上,因此这些人和一匹马对峙着,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马先是在校场上跑了两圈,发现没能将盛衔甩下来,同时又想躲开拿着兵器的这些人,因此直直朝外冲去,在遇到阻拦时,竟高高跃起,跳过了人群,落下时将两个士兵踩在脚下。
被踩的两个士兵哀嚎了一声随后口吐鲜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生死未卜,但马依旧没能拦下,发狂的马力量十分可怖,又有人的长矛在他身上划了两个口子,被疼痛刺激后,马竟不管不顾,横冲直状,撞开了人墙逐渐跑远。
很快有骑兵骑上自己的马去追,但盛衔坐下的那匹黑马本就是难得一见的好马,加上受到了刺激,身后追着的马竟也被拉开了距离。
程肃和楚北渚尚未到骑兵营,但已经听到了声音,随后只见一匹黑马远远地从骑兵营的方向奔来,马上还挂着一个人。
盛衔的的确确是挂在马上,他现在还能没摔下来,全靠着自己一只脚钩住了马镫,一只手死死地拽住马颈上的鬃毛,剩下的半个身子全部在空中荡着。
“救命啊!谁来救我下去啊!”盛衔破碎的喊声由远及近。
程肃现在空着一双手,想要徒手拦下一匹马,实在是过于为难,他只能尝试着让盛衔跳下来,他在下面接住,但且不说盛衔是否还有力气跳这么一下,就说他从马上落到地上也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要能准确地接到他也是件难事。
“你别动。”程肃刚要给盛衔喊道让他跳下来,楚北渚就拦住了他。
“你可以?”
“你单膝跪下。”楚北渚没回答他。
程肃赶紧照做,一个膝盖着地,另一只脚稳稳地踩住。
带着盛衔的马越跑越近,两人看见了后面有人骑马在追,但楚北渚的视线完完全全地集中在盛衔身上,在极快的速度中,他也能看清,盛衔的手正逐渐脱力,再不过一会儿,他就将被马甩下来。
楚北渚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提气起跳,直接踩上了程肃的肩膀,然后借力扑向了高速飞奔的马。
“小心——”程肃不自觉地喊了出来,不知道楚北渚有没有听见。
楚北渚没有听见程肃的喊声,因为他此刻心无杂念,眼中只有马上的盛衔。
盛衔看到了楚北渚,他疯狂挥动着另一只手:“皇嫂救我!”
楚北渚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准确地扑向盛衔,在这个路线上,他能够直接抱住盛衔然后落回地面上。就在这时,盛衔抓着马鬃的手彻底脱力,加上手心已经被汗水湿透的打滑,因此整个人从马背上掉了下来。
但同时盛衔的一只脚还卡在马镫中,他身体向下滑落,带着马鞍也跟着偏移,两个重量加起来,马也跟着向一旁倾倒,眼看盛衡就要被马压在了身下。
千钧一发之时,楚北渚卸了半口气,身体在空中下坠了一段距离,然后双腿用力重重地踢在马腹上,生生将向右侧倒去的马踢向了左侧。
马受到这一脚的力度,彻底地向左边倒下,而楚北渚就势接起已经快落到地上的盛衔,抱着他落到地上,向前滚了一圈卸掉冲力。
“皇嫂,我……我还以为我要死了。”盛衔一踩到坚实的地面,就开始哇哇大哭起来,搂着楚北渚的腰就不放,整个人都埋进了他的怀里。
程肃冲了过来,将盛衔拉了起来,交给了跟过来的骑兵们,随后又要去拉楚北渚。
“别动我。”楚北渚拦住了程肃,他有些痛苦地捂住了膝盖。
他长期练缩骨功,关节本身就有积年的伤,刚才不知是在哪里扭了一下,现在左膝盖疼得钻心。
“是骨头伤了吗?”程肃想要给楚北渚看一下。
楚北渚摆摆手,示意不用,自己咬着他抵抗疼痛。
盛衔原本就惊魂未定,现在看到楚北渚受伤更是害怕,一边哭着一边凑过来问:“皇嫂你怎么了?”
楚北渚此时已经管不得这些称呼了,他紧紧按住自己的膝盖,对程肃说道:“送我去军医营。”
程肃将他从地上搀扶起来,站在他左边,让楚北渚的手臂搭在他的肩上支撑上,另有一个人上来在他的右侧搀着,楚北渚靠着右脚一步一步地往前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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