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路上,他满心想的是解开这一切,回去时,心中的疑问却比来时多了一倍还有余。
回到客栈,天色已经渐渐发亮,但客栈中仍旧是一片沉睡,楚北渚悄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心里烦乱却是再也无法入眠,他烦躁地揉了揉眼睛,试图给自己增加一丝睡意。
他的动作却突然停住了。
楚北渚疑惑地看看自己的手指,凑近鼻尖闻了闻。他的嗅觉极其敏锐,很容易在空气中分辨出来独特的味道,现在他能闻到他的手指上带了一股奇怪的味道,似乎是某种燃香的味道,他似乎是在哪里闻到过,有一丝熟悉。
楚北渚回忆了一下他摸过的东西,应该是伪造的奏章上的味道。当时在卧房内,因为房间中血腥气过重,掩盖了这个气味,因此他直到现在才注意到。
似乎是沉香的味道,在烟火味中还带上了一点点花香,味道与寺庙和道观中燃的香有所不同。
楚北渚灵光一闪,他确实闻到过这个味道,是白莲教徒。
九年前,他刚自己接任务不久,接到了刺杀一名道士的任务。他当时一进到那座道观便觉得味道不对,这种香不用于呛人的烟火味,竟有一丝好闻。
第27章 第 27 章
赵连起小小的府邸突然涌入这么多人,一下子显得拥挤起来。
赵景祁和柳无意站在一进院内,飞龙卫则在萧靖之的带领下四处探查。
“这赵连起还真是……”柳无意的语气有些唏嘘,“真是难得啊。”
赵景祁随口附和道:“是啊,只可惜好人不长命。”
“我听将军这话里有话啊,”柳无意调侃道。
赵景祁也毫不客气:“恩,像柳指挥使这样的祸害,才能遗千年。”
两人话中虽不客气,但气氛却诡异的融洽。飞龙卫有监视文武百官的职权,一直号称皇帝的爪牙,因此颇不受待见。但是赵景祁与柳无意的关系却一直是制衡中带着和谐,大矛盾没有,小摩擦不断。
“赵将军先别说,在下有一事还要请教赵将军,这一路人多眼杂实在不方便开口。”
赵景祁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说。”
柳无意指了指自己的脖颈:“赵将军这里是怎么了?前些日子红了一片,可别是病了。”
听了这话,赵景祁的脸唰地就红了,咳了一声,心虚地道:“无碍,多谢柳指挥使关心。”随后转头看到柳无意一脸□□,才知道他是在故意取笑。
赵景祁没好气地说:“难为你憋这一路,可别憋出病来。”
柳无意哈哈笑了两声,马上意识到场合不太对,便收住了笑声:“赵将军还是年轻,脸皮太薄了。”
赵景祁也不恼,不动声色地还回去:“恩,没有柳指挥使脸皮厚,被尊夫人追了三条街也毫不在意的。”
这下轮到柳无意噎住了,他是妻管严这件事人尽皆知,甚至盛衡有时也会拿这件事调笑,但他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大言不惭声称:“婆娘越管着你,是因为她越在意你。”
这下整个朝堂均知道堂堂飞龙卫指挥使家里有个母老虎,现在整个飞龙卫人人不惧柳无意,但是一听到柳夫人来了,都像老鼠见了猫,大气都不敢出。
“你这个手下,是什么来头?”赵景祁将视线落在远处整队汇报线索的萧靖之身上。
提到萧靖之,柳无意也正色起来:“他在破案上是真的有天赋,说是我大梁的狄仁杰狄公也绝不夸张。当年圣上那位的案子,就是他一力侦破,后来的护城河浮尸,教坊司大火,还有清缴白莲教第一案开封府道观那个案子,全都是他破的。”
柳无意口中的这些案子均是这些年轰动京城的大案,赵景祁只知这些案子都交给了大理寺,没想打最后都是在飞龙卫的帮助下破案的,因此他也十分震惊:“那为何不放人去大理寺。”
“别提了,连我都觉得他这样的人在飞龙卫屈才,甚至圣上都主动提过一次,但他就是要留在飞龙卫,说是飞龙卫救他一命,又给他高官厚禄,不能背信弃义。”一提起萧靖之,柳无意又是感慨万千。
“竟是如此忠心之人。”
赵景祁正感慨着,萧靖之已经整理好上前汇报:“禀将军、指挥使,飞龙卫已完成一轮彻查,向将军、指挥使汇报。”
萧靖之样貌平平无奇,身量中等,是扔到人群中就找不到的类型,更何况在人才辈出的飞龙卫,简直是不起眼到极点,但他偏偏有一手惊艳才绝的断案功夫,因此一路升到了佥事,整个飞龙卫只有柳无意这个指挥使和一名参政在他之上。赵景祁自己是高门出身,但十分知晓白衣人家的子弟在官场中奋斗的不易,因此对他多了几分看重。
“不必多礼,请讲。”
萧靖之拱了拱手:“首先,门房床板上发现了一处痕迹,系短剑劈砍造成,按照痕迹长度来看,应是一把袖剑。因能劈进床板必定要一定的力度,加上袖剑对使用人的臂长要求较高,因此能先行断定凶手为男性。”
一番分析有理有据,赵景祁认真听完也觉得十分有道理,柳无意看了赵景祁一眼,眼神仿佛在说“这手断案够厉害吧”,赵景祁不愿搭理他,示意萧靖之接着说。
“第二,主卧次卧房梁上布满灰尘,均发现手印。这些手印来自一人,均单手独自分布,没有双手同时抓握的情形,但既有左手又有右手,推测凶手另一只手用来,因此断定,凶手是罕见的双手同利者。
“第三,属下看过仵作验尸记录,所有尸体均在床铺上被一刀毙命,没有任何挣扎与反抗的痕迹。但因门房二人同住一间,在不惊动另一人的前提下杀人对凶手的武功要求极高。
“综合以上三点,凶手为有多次刺杀经验、武艺高强的杀手,加上在参政案中发现遗落的带钩,属下斗胆断定,凶手为梨雨堂楚北渚。”
萧靖之的一番话掷地有声,加上他分析时自信的语气,似乎由不得人不信。柳无意听着他分析不断地点头,一边看着赵景祁,征求他的意见。
赵景祁不相信这两件灭门案是楚北渚做的,他不相信的原因是,盛衡相信楚北渚的清白。
皇宫的刺客虽然被盛衡勒令瞒下,因此文武百官对此并不知情,但是陛下的近臣仍是知道的,这其中就包括赵景祁。柳无意因围捕刺客中失利,一直在赵景祁面前有些抬不起头,因此当所有证据指向楚北渚时,柳无意甚至不会多加思考,因为这是他愿意相信的事。
“这时,你要多想想,这事绝不是楚北渚做的,你就是朕的眼睛,要替朕看明白。”这是出发之前,盛衡对赵景祁的嘱咐。
似乎看出了赵景祁的犹豫,萧靖之将一份奏章递了上来:“将军,这是属下在查阅过所有文件后发现的一份奏章,请将军过目。”
赵景祁匆匆扫了一眼,上面列举的罪证环环相扣,毫无破绽。
这一切都来的太过容易了,赵景祁想。
在湖广,他与楚北渚有过一面之缘。他看上去阴郁冷漠,但是在面对盛衡时,连他这个外人都能感觉到楚北渚的火热。
更重要的是,任清相信楚北渚,而他可以不相信一切,都不会怀疑任清的话。
任清在赵景祁府上的那几天,无意中看到了柳无意带到府上的那个带钩,任清当时虽没有认出它,但却隐隐开始怀疑。
任清对赵景祁说,只要涉及朝堂的事,就一定不是楚北渚做的,这是他的原则。
赵景祁当时嘴欠,多说了一句,那这回刺杀陛下又该如何讲。任清听了这话也不辩解,只是默默地不说话。
赵景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与任清的分开是因为自己,若有可能,任清应是再也不愿见到自己才对。但这次为了保住梨雨堂,任清主动上门,赵景祁却卑鄙地用这个借口将他留在身边,现在却反过来责怪他。
反应过来后,赵景祁忙不迭地道歉,但任清只是平静地说了声“无碍”,便又躺下休息了。
“赵将军?赵将军?”柳无意一叠声的呼唤将赵景祁的思维拉了回来,“赵将军您看,是不是可以追发通缉令了?”
“但是我听说,飞龙卫已经在各省搜捕他了,可是有这件事?”
柳无意没想到赵景祁在众多属下面前直接戳穿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赵将军,为陛下分忧,自然应该想在前面,现在这案子水落石出,更加不应该包庇犯人,将军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赵景祁看着柳无意的样子顿时有些烦躁,他知道柳无意做这些都是为了邀功,但是不得不承认,他现在没有任何理由拒绝他们的请求。
“按你说的来吧。”
柳无意看到赵景祁肯点头,顿时眉开眼笑,他搭上赵景祁的肩,笑得眯起了眼睛:“大将军啊,我知道你和这个楚北渚有些交情,但是咱们还得公事公办不是。”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赵景祁一脸嫌弃地推开他的手。
柳无意看他变了脸色,也不恼,靠近赵景祁的耳边轻声说道:“将军这正值壮年,不娶妻不纳妾,看来是对藏得颇深那位情真意切,就是在下看来,那位的年纪是不是大了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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