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山书院是当今的有名的五大学府之一。
而院判之职,清闲自在,又德高望重。
跟天上掉馅饼似的。
徐禾把馒头当馅饼吃了,非常震惊,又有点疑惑:“你没骗我?”
侍卫点头如捣蒜,他发自内心小公子高兴——平陵县过的那都是什么日子!
“货真价实,文书已经传过来了。”
徐禾忙喝一口水压惊,咽下馒头,嘀咕着:“估计是我娘求的吧——啧,现在知道心疼我了?”
他终于摆脱了平陵县这破地方,但临走前却还是有一点不舍的,这种不舍里惨杂了很多无奈、心酸以及同情。
在侍卫带领下,专程回去了一趟。
将锦州的所有文书调查清楚后,新的锦州知府很快地拨了一千两下来,给平陵县修坝、建屋。
平陵县这几日都笼罩在欢天喜地的气氛里,大街上还有鞭炮燃烧后的痕迹,彩纸飞扬。
徐禾重新回来,一路上被他们敲锣打鼓,喜炮相迎。
还专门有人给他赠了块匾,看到上面的字,徐禾嘴里的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艰难地扯着王生问道:“这什么意思。”
王生笑眯眯道:“这不是夸赞大人您治水有方、机智过人么——又往锦州勇斗贪官,换回了平陵县的安乐平静,乡亲们绞尽脑汁,便想到了如今的薛家公子,因为聪慧绝伦而被帝上亲喻长乐珠玉。我们比不得帝上,但夸赞您为平陵珠玉还是可以的。这块匾啊,就是这个意思——你生得如珠如玉,品性如珠如玉,智谋也如珠如玉——”
“打住打住!”
徐禾又羞又恼,看着那匾上金晃晃的“平陵珠玉”四个字,钻进地缝的心思都有了。
侍卫在旁边,强忍住才能不笑出声。
徐禾只想捂脸不见人。
妈的这也太羞耻了吧!
什么鬼平陵珠玉,一看就是冒牌货。
要是让薛成钰知道——操一想到薛成钰似笑非笑的目光——他就头皮发麻!
这面子得丢光。
看徐禾的表情,王生以为大人是在害羞,笑呵呵:“大人不用谦虚,这是你应得的。”
徐禾恼羞成怒:卧槽什么应得的!薛成钰是长乐珠玉,他就只能是个平陵县的珠玉么?
妈蛋,回去就看看能不能混上个长乐黄金、或者长乐翡翠。
徐禾一脸血,却也不好拒绝平陵县的一群热心群众,只能招人用红布盖上那四个闪瞎他眼的金色大字,干笑着:“我心领了,心领了。”
他又重新来到了杏石村。
在这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天蓝草青。
听村长说,那个女人最后还是受不了这疾苦,上吊死了,和她的丈夫儿子葬在一起。
或许对她来说,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徐禾站在山坡上,看着淮河的水缓缓流动,映照着金色的光波。
就觉得那一日石室里,他下的每一刀都没错。
“大人——”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呼唤。
徐禾转过头,是平陵县的河道吏。
年轻的河道吏大人,在他面前还是容易紧张得脸红。
徐禾一笑,啧兄弟,“你又是过来表衷心的?”
河道吏深呼口气,摇摇头,含糊道:“不,我……”
我就是想来看看您。
时候不早了,徐禾也没时间再听他诉衷肠,将随手折的红色的花抛给他,笑道:“我以后可能很久都不会回平陵县了,修坝一事,你别让我失望。”
那花落入他的掌心,他只觉得异常烫手,烫到心尖上、灵魂里。
花色殷红。
就像那一日山川浑浊、地黑水黄里,少年夺天地颜色,立滂沱大雨中央。
“我……我会的,”
他将花郑重的握在手上。
这辈子注定无法企及的、惊艳一生的人,只要一想到在年少时曾这么近的接触过他,就会觉得,好欢喜。
好欢喜。
*
徐禾任职的前一天,是步惊澜归京之日。
新的锦州知府为了送别他,在山上办了秋日宴,广邀锦州的一众官家子女、富贵子弟,设宴于锦州城外吴山寺上。
吴山寺种了半山的枫叶,远看像一片红色的霞,过云岚间。
初闻秋日宴,步惊澜意味深长看了徐禾一眼。
徐禾:“……”我知道你想到了什么,但请闭嘴,谢谢。
他骑马与徐禾走得近,殷红长衣奢华高贵,笑意散漫风流,道:“你要不要作诗一首秋日宴?”
徐禾扬鞭:“驾!”
操,哪壶不开提哪壶。
铺席在枫林间。
瓜果、糕点、果蔬,应有尽有。
金樽、石器、玉筹,一一陈列。
枫叶片片飘零,落在贵女的华丽罗裙上,她们素手执盏,巧笑倩兮,鬓间的青色绒花、琉璃水钻,给秋日添了几分娇俏。
而其余公子哥也盛装出席,把酒言欢,只是视线一直飘啊飘地往世子殿下那边瞟。
徐禾喝过一杯酒,告辞。
穿裙子就不要出来乱走了。
深居简出就好。
不然真能被一声又一声的姑娘气吐血。
他一走,忙有人跟上。
徐禾走到枫林间,被人喊住,声音熟悉的很。
“姑、姑娘。”
徐禾回头,啧,是那个酒楼里作诗骂他的公孙鹤。
公孙鹤本来一肚子衷肠诉,她回过头,一个眼眸,就又把他美得不能言语。
摇摇头,他努力定住神魂皆荡的心思,痴痴道:“姑娘,你、你今日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徐禾朝他莞尔一笑。
公孙鹤瞬间脸红心跳,
然后他就听美人开口。
“上次饶了你一回,现在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清脆干净的少年音。
咔。
笑容僵在了脸上,公孙鹤的目光都凝住了。
徐禾气量也还好,隔了那么久,怼他的心思都没了,在枫林里阴森森地朝他一笑:“公孙少爷,重新认识一下,在下前平陵县知县。你说的天高三尺的匾,什么时候给我送到府上呢。”
公孙鹤:“……”
第49章 痴傻小姐
公孙鹤的表情天崩地裂,脸色红了白、白了青、青了黑,但愣是没说出一句话来,就瞪大眼张大嘴,在风中摇摇欲坠。
徐禾嘴角抽了抽,看他的傻样也不觉解气,就是郁闷的慌——算了算了,反正也就一年的功夫,这裙子很快就能脱下了。
临走前,徐禾还好心劝了他一句:“兄弟你以后撩妹可长点心吧。”
就你这样能撩得到一头母猪都是老天开眼。
公孙鹤浑浑噩噩地回到席子上,脑子快炸了。
他竟然是男的?
他怎么可能是男的?
他还是平陵知县?
回想了一下,那一日酒楼里自己说过的话,公孙鹤反应过来自己这是丢了一个怎样的脸,气得拿折扇直接招呼上小厮的脸。
莫名其妙被打了的小厮跪下来,一脸懵:“公子息怒,公子喜怒,小人做错了什么啊?”
公孙鹤气得咬牙:“叫你乱说,平陵县知县不作为的话,难道不是你亲口跟我说的!”
小厮:“啊?”
什么鬼玩意儿。
*
日落时分,秋日宴散。
“你当真不与我一起回京?”
步惊澜坐于马上,低头,看着那个一直一言不发的女孩。
他的声音很淡,没含杂什么情绪。
却逼得女孩的乳娘差点跪下,将女孩护在身后,颤抖道:“望世子息怒,夫人刚死,我家小姐尚未从伤痛中走出,一时半会儿到京城怕是难以适应。明年春季,奴婢、奴婢,自会带小姐上京的。”
步惊澜笑了一下,身后枫林一色鲜红如火,与他衣袍同色。
“我怒什么。”
乳娘脸上豆大的汗留下,忙扯着木讷的女孩一起作礼,“多谢殿下体恤。”
女孩低着头,沉默不言。
听公孙府中的下人说的,七小姐五岁那年落水后就跟失了魂魄似的,一直痴痴傻傻到现在,话也不会说了。
步惊澜眸光扫过那个女孩的脸,许久,悠悠笑道:“那就请小姐好生调养身子吧,你的亲生父母可在京城日思夜想着你呢。”
“……是。”
这位世子殿下骑马离开后。
乳娘脚发软,心落地,才扶着女孩的手臂慢慢站起来。
她一转头,看到自家小姐呆傻的脸,诸般记忆回想起,又忍不住眼眶发热,抹起泪来:“我苦命的小姐,原先在这公孙府就已经过的不是日子了,这明了身份后还没过几天好日子,又要去京城淌那些浑水了。侯府深深,各个都是吃人的角色,呜呜呜,我苦命的小姐,这在京城该如何活下去呀。”
而这位流落在公孙家的常青候府嫡千金,“苦命的小姐”,穿着一袭藕粉色撒花洋绉裙,立在金秋温柔的风里,眼睛毫无焦距,手指一分一分攥紧。
*
徐禾在鹤山书院的生活简直过的不要太爽。
每天就是呆在鹤山书院的藏书阁里,理理架子、翻翻书。
没人敢来烦他,吃喝过后睡一觉,又是一天。他闲的慌,最近也没什么灵感,干脆自己给自己找了几个数独游戏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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