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指在袖中扣下小盒子的开关,细长的银针直射而入,刺入不设防的步惊鸿的指中。
徐禾以为他会放手,但是并没有。
指尖因为伤口洇出血来,点在徐禾绿色衣衫上,却依旧用力拽着他的手腕。步惊鸿的表情甚至没有变化,冷漠至极。
他们僵持之时,步惊澜已经慢慢赶了过来,红衣如血河,举弓云桥之前。他身后的侍卫往云梯上冲。
箭端冰冷映着寒光。
那寒光刺入了徐禾的眼中。
步惊鸿旁边的青年也张嘴,说了很多话,表情焦急。
徐禾说:“你要和我死在这里?”
步惊鸿道:“那又何妨。”
徐禾沉默了一会儿,跟系统说:“看吧,我就说,他疯了。”
系统:“宿主……”
徐禾:“可我不想。”
他另一只手飞快地搭上步惊鸿的手腕,又十根针夺袖而出,穿刺过他的血肉经脉,轻微的响声后,鲜血如注。剧烈的疼痛叫步惊鸿身形一颤,但是眼睛殷红,死死盯着徐禾,不避不让。
徐禾猛地趁他手臂无力,抽回手,将他往后一推。青年男人目瞪口呆,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变成这样。
徐禾往云梯回走,浅绿的衣裙翻飞旖旎温柔,却因为斑斑血迹变得肃杀。
燕羽卫也都愣愣的,在云桥上,为他让出一条路来。
徐禾克制着,问系统:“我现在杀了他的可能性是多少。”
系统:“可能性不大。”
徐禾说:“那也要试试。”
系统劝说:“宿主你不要做傻事。”
徐禾唇角勾起一丝冷笑:“什么叫傻事,今晚疯的可不止步惊鸿一人,我也快被你们逼疯了。”
系统:“……”
青绿云袖低垂,苍白的指尖转动一柄小刀,他每一步都落在云烟月色里,洁白的脸上流淌天光,近透明。
步惊澜似笑非笑,手中的弓箭,慢慢放下。看着悬崖之上,碧绿衣裙恍若天人的人,缓缓走向他。
“殿下——!”
黑袍青年发出喊叫。
云桥之上剧烈颤抖,似乎是有人在打斗。
徐禾却没有回头,一步一步往前走。
步惊澜现在石门口,背后是森然的坟墓,一线月光流淌过他的指尖,他将弓箭收好,唇角微微勾起,眼眸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徐禾找到了一个机会,在离他很近,甚至发丝交错处,手起刀落,咔嚓,刀柄直刺入他的后背。空气被划破,一霎空气凝结。
猝不及防钝痛的感觉让步惊澜微微愣,笑容凝结,然后带了冷意。
下一秒,徐禾感觉自己的下巴被抬起,面前端丽风流的人,笑吟吟,用能捏碎他骨头的力度说:“你挺能耐的。”
徐禾就没想过一刀能杀死他,漠然道:“那可不。”手肘一弯,身体往前冲撞。他力气很大,但步惊澜已经做了防备,一手握住了他手臂,强硬地把刀取了出来,同时气极反笑地揽过徐禾的腰,固定他身形,在怀中。不让他动。
极其暧昧的姿态,气氛却剑拔弩张。
匕首出,鲜血滴在了二人之间。
徐禾顺势也按着他的肩头,整个人往前倾。脚刻意踩着碎石子,向下倾倒,步惊澜因为抱着他也被迫滚到了地上。徐禾将匕首靠上了步惊澜的脖子,漆黑无光的眼眸此刻染上一分猩然的红,而他的手腕被人死握,只能挣扎地向前。
步惊澜眼眸落在他脸上,微微笑:“不枉费我这个弟弟对你那么痴情,这般舍身相互,我都快要感动了。”
徐禾道:“与他无关。”
步惊澜若有所思,笑:“我怎么也曾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这么对我?”
徐禾唇角扯出一丝冷淡笑意。
步惊澜突然低头一笑,水红色的唇贴上了刀,他咬住匕首,黑发流落,艳而血腥。
徐禾只需要动一下,就能让步惊澜死,但是他被禁锢地一动不能动,眼睁睁看着步惊澜吻过刀刃,然后咬上他的手。
强刃压抑的怒气在这一咬中爆发,直接穿破皮肉,痛得徐禾浑身一颤,在这颤抖的刹那里,步惊澜夺走了他的刀,顺便取走了他袖子里的盒子。
整个人从地上站起,如血殷红的长衣衬着唇色,他面无表情俯视他,森冷道,“我今天非要你亲眼看着他死无葬身之地。”
徐禾暗骂一声,步惊澜的武力值怎么那么高。想了想,又干脆破罐子摔碎。反正有系统在他不会死,任务拖一拖就算了,先让步惊鸿走吧。
他右手上有个鲜红泛血的牙印,痛到麻木,使劲全力,才把步惊澜拽得往前踉跄一步。徐禾趁机,抱住了他的腰,带着他滚进了石门,趁步惊澜还没反应过来的之前,手掌狠狠往机关上一拍。
轰隆隆的响声。
石门开始降落。
徐禾回头看一眼。
步惊鸿的周围死伤尸体,他发冠散了,黑发猎猎,浴血而出,在云桥上,眼眸望向他。血红色,疯狂,偏执,又绝望。
他甚至来不及喊出他的名字。
石门已经合上。
在天光消散前,徐禾似乎看到了他眼角有光。
陷入漆黑。
徐禾却舒了一口气。
燕侧妃的陵寝之内,夜明珠的光幽幽寂寂。
徐禾感觉脖子被什么东西紧勒,窒息的感觉让他头皮发麻,那种小时候熟悉的并不陌生的奢凉冷香包裹四周。
步惊澜似乎是气到了极致,眼眸血红,说:“他走了,你便留下来吧。”
徐禾:“……”
“你喜欢装哑女,干脆一辈子不要开口了吧,我的,表弟。”
最后两个字,咬牙切齿。
徐禾陷入昏迷之前,疯狂地喊了一声系统:“你别让他真把我毒哑啊!”
*
然而事实上,系统真的半点卵用都没有。
徐禾说不出话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甚至世界都是漆黑的,他的眼睛被蒙上了层黑纱,喉咙也被撕裂般疼痛。骤然失明失声,让徐禾从心里涌出一股烦躁和怒火,他从床上走下去,脚却绊到了身上的衣裙,整个人滚在地上,有小台阶,他稀里糊涂撞到了柱子才停下来。
痛得徐禾眼角渗出了生理性眼泪,晕湿黑纱。他靠着石柱,挠了挠磕伤的头,衣袖水一般落下。此时忽然有明亮的白光从正前方传来,刺得徐禾一愣。
脚步声。
衣袍掠风。
有人停在自己面前。
徐禾的手顿住了,抬头,沉默望着一个方向。
步惊澜轻笑了一声,修长冰凉的手指将他的下巴抬起,道:“你不会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有多让人心动。”
声线温凉,款款带着蛊惑人心的味道。
徐禾:……操。
步惊澜慢条斯理地为他解开束住眼睛的黑布,微笑:“我到底是不如他们爱你,所有人都在克制,我偏不。既然你以哑女的身份入燕地,那就这辈子以这个身份留下来吧。”
黑布慢慢解开,徐禾缓缓睁开眼,极其冷漠地抬头,与他对视。
眼角的泪依旧存在,如碎钻如珍珠。石榴红的长裙繁复雅丽,如水的黑发落下,脖颈洁白而细,锁骨是惊艳的邀请。在沉沉宫殿,漆黑无度世界里,如最鲜明的一笔。眉与眼艳到叫人心惊。
步惊澜笑吟吟道:“真美。”
徐禾别过头去,不想理他。
步惊澜道:“做我的新娘,好吗?”
徐禾豁然转过头,瞪大眼。
冷漠的表情出现裂痕,而后僵硬、粉碎,满脸满眼都是不可思议和惊悚。
卧槽?!
他在说什么。
步惊澜被他的模样逗笑了,说:“薛成钰把你保护的那么好的吗?没关系,我会让你慢慢知道我对你的情感的。”
徐禾:……
而在燕王和燕王妃丧期之间,徐禾再没见过步惊澜,也再没出过这间宫殿,每天都会有小宫女在窗口给他递饭。徐禾气感觉自己被软禁了,气得没胃口,但是夜晚肚子叫起来,又垂头丧气把冷饭,捡过来吃。
说不出话,见不到光,长久的寂静和压抑里,徐禾只好每天跟系统说话。
徐禾:“他是不是有病啊!不扯性别不对,这已经算是乱伦了。”
系统小心翼翼,说句话都兢兢战战的:“宿主,你先别急啊。”
徐禾:“不急个屁……因为被关的不是你吗?”
系统说:“你现在先不要惹恼他,总会找到机会的。”
徐禾:“信你有鬼。”
徐禾怎么可能坐以待毙,他找遍房间,终于在陈旧的箱子底,找到了个锤子。手腕握着锤子,狠狠地把窗户两扇都敲开,他推开窗,往下看的一刻,整个人都僵硬了。他人在高阁,下面是叫人头皮发麻的高度。
皓月当空,长风荡荡。
整片天地静默。
徐禾不能说话,心里骂了声操,关上窗,咬牙切齿地退了回去。
之后又是无尽的死寂与黑暗,甚至久了,恍惚间,他都觉得系统是他臆想出来的东西,自始至终都是他在自娱自乐,自己跟自己对话。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他对外界的消息全靠系统。燕王死去的事,传到了京城,宣德太后因此大病一场、长公主也悲痛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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