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和皇上的关系,他是知道的……
甚至,胡庆元其实从来不是笨蛋,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有一天皇后会将皇上取而代之。
到了那一天,成,他就是新任皇帝手下的功臣。
不成,那么他会被诛九族!
这些,其实他都知道的。不过好在他虽然有家累,但是却不是氏族的家累。
他家中人口简单,老母亲已经去世,只有妻子一人,独子一人,到时候,若是真的到了那一天,不管成败,他先将妻儿安顿好了便是。
让妻儿去遥远他乡,隐姓埋名的过一辈子……
这些,其实他都考虑过的。
其实,这些日子,他也听过一些皇上忽然宠幸皇后的传闻,更是知道了皇后居然成为将军带兵出征的消息!
为此,其实胡庆元是担心的,他觉得,这样突然起来的恩宠其实是要对方皇后下手的标志皇后是聪明人,肯定知道的。
甚至,在皇后出征的时候,他都是做好了准备的。那就是,石家会带领军队造反!
但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皇后是真的立下了但是,之后却是惊这么回京了!
而现在,看皇上和皇后和谐相处的样子……莫非,这至高无上的两位是真的走到了一起?
可能吗?
一瞬间,胡庆元的心底闪过许许多多,但是,最终变成了平静。
龙啸远是在御书房内见的胡庆元,而石轻舟也在。
胡庆元便是从两人的一些互动中觉得……这两人的感情似乎真不错!
比如,皇后会把皇上磨墨。
比如,皇上杯中的茶水没有了,皇上自己没察觉到,但是皇后已经为对方添好了。
比如,皇后站在那里久了一点,皇上立即让对方坐下,还亲自搬了下椅子。
比如,皇后没喝茶,皇上好像怕对方渴了,把自己的杯子递给对方,而皇后,他非常自然而然的接过去喝了……
如此种种,都表明了皇上和皇后感情很好!真的很好!
以上,这是胡庆元在述职的时候自我发现的……
到最后,胡庆元几乎是发懵的离开了。
龙啸远笑着看了眼胡庆元离开的背影,“轻舟,这人的城府我瞧着很深啊,怎么会被同僚那么排挤?”
石轻舟微微笑了笑。“他不是不会跟人聊天,而是有些原则任何人都不能让人改变。”
“比如说呢? “龙啸远来了兴致。他瞧着这位胡庆元好像就做得不错啊。
明明有些怀疑他们的感情真假问题,但是表现的不露声色。
明明是震惊的,但是恢复的很快,而且至少面上看来平静。
最主要的是,在这样的震惊下都能表现的镇定自若,他提的一些问题对方都能很好的回答,对于述职的过程可以说是一点错漏都没有。
“你是皇上,自然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但是……如果是你的上司要过寿辰,但是你两袖清风的去饮宴,理所当然的什么都不准备呢?”
“额?”龙啸远一愣。
石轻舟再度微微笑了笑。“如果你的上司和一名普通的百姓同时遇险差点被野马惊着,你有那个时间和能力拖人一把,至少可以明面避开野马的撞击,你毫不犹豫的选择拖百姓,让你的上司差点死在了马蹄之下呢?”
“额……”龙啸远眨了眨眼,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石轻舟再度微微笑了笑,一脸云淡风清的样子。“如果你和你的同僚约好了出去吃酒,但是你的同僚将这吃酒的地点定在了花楼,你毫不留情的皱眉离开,任你的同僚挽留也不留下呢龙啸远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想象了下那个画面,笑了。
石轻舟叹了口气,”再如果,你的同僚有好处会往自己兜里拿一拿,拿的也不算过分,不是点蝇头小利,但是你也参与其中,偏偏大公无私,一点点都不拿,还将发到的俸禄时常救济贫苦的百姓呢?“
龙啸远沉默了。
石轻舟手指轻轻碰了碰龙啸远的手。”抛开一代明君帝王的身份,你只是普通的大臣,对于这样的人,你会喜欢吗?“
龙啸远深深的看了眼石轻舟然后才苦笑道:“的确,只有明君才喜欢这样的好官,只有喜欢他这份好,并且能欣赏对方的好上司才能让他有出头之地。而我,从前可不是这样的皇帝……
……?
石轻舟微微笑了笑,轻轻道:“和从前,皇上的确……变了许多。”
龙啸远叹了 口气。
石轻舟再度轻轻道:“皇上,我可以知道你这么改变……的原因吗?”
“轻舟可相信黄粱一梦?”龙啸远知道早晚自己会和石轻舟说到这个问题,他用的是原主的身体,有原主所有的记忆,所以,他不担心别人怀疑自己是假冒的。
但是从前的他和现在的他出事风格又的确是相差太多,所以,这事情迟早会被拿来说的。
尤其是他和石轻舟,他们已经互相承诺了一辈子,这事情,自然更会说。
别人担心他这个暴君的名头,可能还不会来找碴,但是石轻舟就不一样了。
所以,龙啸远自己其实早就有所准备,并且,想好了说法。
既然今天石轻舟说了,那么他也就将自己准备好的说辞说了来。
不过,说是说辞,其实除了隐瞒上辈子和小说的事情,其他也就没有了。
上辈子的事情太过虚无飘渺,龙啸远也不想说,不能说,更不想伤害石轻舟。
不是不信任,而是……不需要让对方背负什么东西。
更何况,以前的那些伤害都在,他不认为自己和原主没有关系,难道要说我不是他,你受的那些伤都白受了这样吗?
他不想!他宁愿相信,那个人其实就是另一个自己,不过可能灵魂并不完整,所以才那么残暴,而自己的到来让灵魂完全融合了,所以他做回了真正的自己。
他喜欢石轻舟,所以,他想要对方从始至终只属于他一个人!他一个人!
“黄粱一梦? “石轻舟微微一愣,没想到是这个答案。
“是啊。”龙啸远轻轻笑了笑,目光定定的望着石轻舟。
“轻舟也该发现了,我是突然这么改变的。”
石轻舟沉默,片刻后点头。“所以,我一直有些疑惑。”
龙啸远再度苦笑了下。“别说是你了,估计很多人现在都非常的疑惑吧?”
石轻舟顿了顿。
龙啸远伸手,手掌轻轻的在石轻舟的脸颊上拂过。
石轻舟任由对方动作。
片刻后,龙啸远才缓缓的开了口。“我住在自己寝宫的那一夜……我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 “石轻舟立刻问道。
“我梦到……我因为自己的残暴,民心尽失……我亲近佞臣,疏远贤臣,我梦到你的父亲明明没有造反,但是我却因为其他一些人的造谣就相信他造反,并且,我为了心中的那一点点私心,收了你父亲的兵权不算,还将你石家满门抄斩!”
石轻舟猛的一震,瞳孔都剧烈缩了一下。
龙啸远则定定的看着石轻舟,然后继续道:“我梦到你被我逼到绝境……然后造反。”
石轻舟再度一震。
“我被你杀死,你登基称帝,一改我所在的时候的昏庸无能,你将天下治理的很好……只是,不管是登基称帝,还是迎娶皇后,还是立妃等等,我都没再见你笑过。那个时候,我死后变成了鬼魂,不知道为什么不能下去地狱,只能跟在你身边。我就跟在你身边……看了你一生……那一生……你都没笑过。”
那本小说里,石轻舟登基称帝,虽然有一后四妃三昭仪,但是,哪怕是大婚当日,他也的确不曾笑过,不,应该说没有真正的笑过。
更是下令全国,不准再提男宠之事……此事,也算是石轻舟做的唯一的一件“昏庸”的事情。
那是一本以皇后石轻舟为视角写的书,石家还在的时候,即便龙啸远再怎么对他不好,折辱他,但是,在少有的几次见到他父亲的时候,他还是会笑。
想到他的母亲的时候,还会笑。
但是之后,在石家不在了后,即便他登基,后来又很快娶了许多女人。
那些女人虽然各个身份背景不凡,但是和石轻舟却没有多少感情戏。
那本小说里似乎有这么一句话:那温文尔雅而又风华绝代的皇后如果已经变成了铁血帝王,无泪无笑无痛无爱。可也正因为这样的个性,吸引了众多女子飞蛾扑火般的上来,想要征服这铁血男子。
石轻舟会娶那些女人,为的是朝堂安稳。
但是,对那些女人是真爱吗?显然不是……后宫中见了那么多勾心斗角的女人,怎么可能还会轻易爱上女人,更何况……他还曾经是皇后。
龙啸远虽然编造了鬼魂的谎言,否则他无法解释怎么知道“自己”死后的事情,但是,其余的,都算真实。
“轻舟,我跟着你一生,见你一生都没再笑过,我便知道我以前有多么的混账,对你过分,对百姓过分。我跟着你一生,看着你励精图治……轻舟,我悔恨,我惭愧……那一觉醒来,当我发现我做的只是梦,我没有杀了你全家,你也没有杀了我……我便想改变我们的关系了。”
石轻舟唇瓣紧紧的抿着,他看着龙啸远,轻轻的问了一句话。“你既然梦到死在了我手上……为什么梦醒,你不先杀了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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