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没揭露他身份的时候,傅希如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问他为什么来这里,现在彼此坦诚以待,反倒不再想要一个答案。
卫燎吃惊的也并非这件事:“你认出来了?”
傅希如点点头,似乎这理所当然,轻轻抚摸他的眉宇:“你没有变。”
别说只是一眼,哪怕只是看个背影,他也认得清。
卫燎极不自在,想挣脱他:“我要洗脸。”
然而傅希如似乎不觉得他这样就很怪异,目光犹如滚烫的松香,将他包裹其中,略用点时间就能成琥珀:“我喜欢。”
卫燎从来不算个虚心纳谏的明君,何况事关男人的尊严,抬手推他:“放我下去。”
可惜床帷之中并非是他一个人说了就算,傅希如轻而易举把他压在身下,伸手摸他唇上水润的胭脂,随手抹开,一道红脱出轨迹,晕染在被灯光映成雪白的面颊上,随后低头去尝他的胭脂味。
卫燎没有经验,又知道妆花了,只觉得更窘迫,躲又躲不开,把自己缩成一团,只觉得那沾染着胭脂的指尖一路从脖颈到胸口,黏腻触感混合着炽热温度,淡淡红痕到他胸前就无以为继,不得不消失了。这未免与他所想的差了太远。
他没料到会面对这样一个傅希如。
今夜的一切都乱了套,即使傅希如也不在他的预料之内。被他灌醉是装的,和云横走马平康,倒是真的醉了?
他似乎该发怒,但却慵懒的趴在傅希如臂弯,丝毫没有这个意思,只想着让这个傅希如留存的时间更长一点。
他天性像一只猫,只要被顺毛,就乖顺下来,安安稳稳的盘在主人膝上,任凭抚摸。这虽然并不代表驯服与和解,但却足够带来一时的安宁。
傅希如散开他的长发,把钗饰随手塞进枕头底下,把玩着那朵绢花,随后往卫燎脸上比了比,笑起来:“不如你良多。”
他其实并非不会说情话,也不是不善言辞的人,只是太吝惜表达情意,更相当善于忍耐。卫燎脸上的红晕就没有消退下去的时候,低垂着眼睛,从他手里抢过那朵花:“不要胡说。”
现在这幅模样倘使被夸赞,卫燎也高兴不起来。他照过镜子,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况且方才妆也花了,哪里算得上美人。然而傅希如并不是会在这种事上敷衍的人,甚至一向眼高于顶,因此即使板着脸,卫燎终究还是被取悦了,静默片刻,往傅希如怀里靠了靠。
这地方他们都不熟悉,反而是件好事,把这一夜装点的好似美梦一般,尽可以放下心防,什么都不想,尽情的过这一个晚上。
卫燎来的时候没想到居然会这样。
他几乎不想说话打破宁静,更不想打破傅希如的幻觉,却听见他接着问:“你到底是为什么而来?”
这话本该激起卫燎的警惕之心,可傅希如的胸膛正贴着他的后背,呼吸温热,落在他耳边,说话的声音如此柔和,又暗含着宠溺,叫他简直无法抗拒。
多数人都不知道,皇帝的爱子之心,与一般人家的不太相同。纵然卫燎已经得到诸多优厚的待遇,可却很少被哄过。陪伴的宫人与乳母自然也不会使他觉得多落寞,但他是皇帝最疼爱的孩子,他们待他也就多半是战战兢兢的。
他在傅希如身上,才学会希求宠溺与劝哄,从此之后就再也不能缺。
人心最难缝补,盖因它细密幽微,几乎不见缝隙,不肯示弱就不为人知,又最挑剔,不仅要被爱,还要被恰到好处的爱,只渴求着一个人所给予的。
卫燎从不示弱,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示弱,他其实也不撒娇,因此要读懂他的心就很难。连他自己都要逐渐摸索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又何况是其余人。
如果他心里还是当初那个赤足站在琉璃砖上的少年,那倒是很容易满足的,单只是傅希如轻而易举认出他,就足以让他乖乖听话,更何况他这样哄他。
但这个问题还是不能回答,他的来意不仅是个秘密,且十分愚蠢,不能说出口,于是他转而反问:“那你为什么来这儿,你来见云横?”
傅希如低声笑笑,并未被他转移话题:“我知道你为什么来。”
卫燎抬起头看他的表情,挑起眉无声问询。
傅希如用手指撩开他脸上的发丝,若即若离的抚摸他的脸颊,目光往下落在他的嘴唇上,低声回答:“你要见我。”
这倒是异常简单明白,卫燎情不自禁瑟缩起来。他知道傅希如说对了,就算不想承认,也无法在这暧昧的时刻反驳。于是默不作声,往傅希如胸口破罐破摔的一靠。
“你要见我,”傅希如又重复了一遍,语调软的过分,简直让卫燎神智昏昏,不知今夕何夕:“但你就是不肯承认,是不是?你向来如此,心意要靠人猜测,总是不肯说出来。谁知道你是如何欺骗我,又是如何爱我?兴许你根本一点都不,我能怎么办?。”
他叹息着说道:“倔强,又固执,叫谁都拿你没有办法。”
他说着,居然在卫燎屁股上轻轻拍了两下:“谁都想骗的小骗子。”
卫燎发起抖来,一阵熟悉的不可置信叫他几乎弹起来,撑起半个身子回头看傅希如:“你又打我?”
傅希如对他笑笑,显然不知悔改:“这算什么打?”
这次确实轻得多,可卫燎哪里挨过揍,接连两次被他在床榻上打屁股,羞辱与羞耻都超过他能接受的范畴,当下就瞪大了猫儿似的眼睛,愣愣的看着他:“你还想怎么……”
他压根不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衣衫不整,女妆半残,像个什么样子,简直是一只娇俏又懵懂的猫咪盘踞在人胸口,只一味觉得自己还凶得很呐,瞪着傅希如,冷不防被按倒,这回连衣服都剥光,果然又挨了两下:“这样。”
傅希如的酒疯撒的别开生面,卫燎见所未见,娇生惯养的屁股挨了揍,整个人都呆住了,在他手下挣动,不想做这个梦了:“你放开!不许!不行!”
伴着他无力的挣扎,光屁股上又挨了四五下,好像伴奏一样。一大片肌肤都发麻,疼痛要慢慢才升起来,难堪的叫人几乎无法面对。卫燎崩溃的发现自己已经对挨打有所了解,一头栽进揉成一团的锦被里,咬着手腕忍耐。
傅希如显然并未把这当做真正的痛殴,只是想给他个教训,却发现这感觉不坏。
卫燎的脾气一向叫人头疼,几乎没有什么办法,但其实打他一顿兴许是最简单的法子,只是没几个人敢用,更没有几个人用过而已。傅希如恰好不在不敢的行列里。
他虽然有足够神智,但在这件事上,却被勾起许多郁结,意外发现这十分解气,居然有些没完没了了。
且乖顺趴伏的卫燎不多见,叫他想起很多既往的情事,难免失了分寸,恨不得给他全身都染上通红的颜色,叫他又哭又叫的扭来扭去,挣脱不开桎梏,最后只好脱力的乖乖躺好。
他于卫燎,确实有许多特权,即使这样,卫燎也只是蹬着腿极力挣扎,因躲不开而恼羞成怒,又委屈至极,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到了这境地,想要翻过身来制止他。
赤裸光滑的身体上渗出均匀的细汗,卫燎觉得太丢人,已经快哭出来,两瓣软肉发红发烫,叫他觉得难受极了,而傅希如的话音正沉沉的落在他心里。
“你欺我,瞒我,骗我,不听我的话,任性妄为,固执任性,却叫我离不开你,你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一无所知,却能毫无顾忌的伸手索要,”卫燎明显的发起颤来,极力想要翻过身面对他,而傅希如还没说完:“你要占尽我一生,难道无需任何代价?”
把他捞起来,在他咽喉上咬了一口:“你才是最狠心的人。”
爱卫燎实在很累,但除此之外也是无路可走,甚至都不必提煎熬与苦痛,只能坠落入他这深渊。
卫燎不知是因为这又一顿揍,还是因着傅希如前所未见的坦诚,筋酥骨软,勉力在他怀里爬起来,扯着他尚且整整齐齐的衣领迫使他低下头来,迎上一个带着胭脂香气的凶猛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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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撒酒疯的傅大人开启了家暴的神秘大门。被家暴的卫某因斯德哥尔摩而欣然接受。(其实这巴掌一点也不痛!)
第三十八章 赌注
说卫燎是只猫显然不太准确,他凶狠又霸道,一点都不在乎暴露自己这一面,只是格外令人动心而已。他早就长大,也向来带着毒液,万分危险,只是傅希如当他脆弱天真,一无所知。
傅希如到底没有太用力,且正心猿意马的抚摸着他的细腰,猝不及防被扑倒在床上,新鲜的视角让卫燎越发为所欲为,压着他的肩膀,含着他的唇,半阖着眼四处摸索,在允许之下肆意妄为,然而摸到布料之后又不太满意。
他衣衫不整已经好大一会,傅希如还是严严实实的,怎么想都很不公平。好在扒衣服这件事他做的很熟练,不费多少功夫,纠纠缠缠就全都扯了下来。傅希如自然也十分配合,任由他骑在自己身上为所欲为。
摸到被酒蒸热的熟悉肌肤,卫燎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有点脚踏实地的触感,下意识摩挲着傅希如肋下的一道粗糙疤痕,低声抱怨:“你叫我不要相信云横,自己倒是和他过从甚密……你根本就是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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