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欢颔首。
片刻,行欢察觉不对。
“将赵琅视如己出?”行欢微微蹙眉。这话什么意思?
“我那日与城主谈过了,若是皇上当真不在,城主怎么可能独留在这世间。”
行欢顿了顿,叹了口气。
这两人还真是。
“国师呢?若是国师所爱之人死了,国师待如何?”
丹袭语气淡漠道:“我没有所爱之人。我是大恭国师,献身予星陨阁,也早摒弃了七情六欲。”
“喲?”
看着丹袭一板一眼的样子,行欢摸了摸下巴道:“可别和我来那套。星陨阁里如今你是头,唯一能管你的也只有赵临胥,赵临胥都不在意,你在意什么呢?”
行欢看不清丹袭被面纱遮盖住的脸,只能隐约看见那双寡淡的双眼。此刻,那双眼睛眨了眨,似乎是在思考,随后道:“并非在意,而是我职责所在,唯有静心寡欲方可算天。”
哐啷——
丹袭躺在草地上,愣愣地看着忽然将自己扑倒的男人,石化了。
“教……教主!请您自重!”
“嘶……你越摆这么个清高的小模样,我越想让你露出其他表情。”行欢眯眼笑了笑,虚压在行欢身上俯首轻声道:“这可如何是好。”
这人……!
丹袭瞪大了眼,没错过行欢眼底闪过的精光,心底随即一颤。
“你怕我?小丹袭,我和当年的我已经不一样了,但有一样无论多少年都不会变,那便是我对你的喜爱。”行欢叹了口气道:“当年是个误会。”
丹袭硬邦邦道:“你认错人了。”
“哦?”
行欢一手按住了丹袭的手,一手优哉游哉地拉开了丹袭的面纱。
“……行欢!”
“嗯?怎么了?”行欢笑眯眯地,手指轻轻滑过丹袭柔软的脸颊。
“你们……在做什么。”
两人一僵,就见刚采了野果回来的李观晖在一旁看着他们。
丹袭瞪大了眼,看着骑在自己身上的行欢一时间都结巴了。
但行欢可不是个会害羞的人,就见他扭了扭身子,身子一软从丹袭身上滑了下来虚脱般靠着树干道:“国师啊……你好威武啊,人家……人家……”
说着,行欢用袖子遮住了自己的脸,扭扭捏捏的。
李观晖瞪大了眼,看着两人叹为观止。
丹袭脸红得快要滴血,难得失控道:“不是的!李大侠你误会了!”
“啊……唔,国师别生气,下次我会做得更好的。”行欢还在一旁像条蛇那样扭来扭去的,让丹袭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
“年轻真好啊。”李观晖摇了摇头,将野果放在一旁收拾。
丹袭气得哆嗦,起身抬脚恨恨地踩了行欢的膝盖,疼得行欢直抽气。
看着丹袭气冲冲离开的背影,行欢摇头笑了笑。
总算肯笑了。
赵临胥如今出这么个大事,大家的心情自然不能好。他也只是想让丹袭心情别这么低沉,想来丹袭也很自责,毕竟星陨阁原本便是在秘术方面帮助皇帝的。
“你也放松点,人命在天。”这些年轻人的小心思李观晖哪能看不出来,拍了拍行欢的肩膀笑道:“尽力便好。死去的人便这么消失了,但我们活着的得继续下去。”
“李大侠说的是。”
行欢眯眼看着李观晖笑道:“当年云涧走了李大侠也是这么让自己坚持下来的吧?”
李观晖一愣。
“这小兔崽子。”
李观晖哭笑不得。
他以前确实喜欢云涧,但云涧是他的嫂子,他自然不能作何。
不……何止是以前,如今不也依旧喜欢着?
至少其余人他是再也看不入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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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内的其中一间洞室,赵临胥一动也不动地躺在了玉床上,李见瑜则是坐在玉床旁,双手叠着放在床头让自己的头枕着。
李见瑜睡得不舒适,这里因为有瀑布的关系太冷了。想来是整个岛屿上唯一冷的地方,毕竟这座岛屿气温与外头不一样,显然偏热了。
他还只是个混血的凤凰,云涧这只纯血凤凰在这里守了几十年,那该有多冷。
“城主,来,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等。”
万云流被李见瑜撵出去补眠了,他也没道理让万云流一直陪他在这里,因此如今提着食盒进来的是丹袭。
李见瑜看着丹袭,忽然便笑了。
“幸好来的是你。”
丹袭疑惑地眨了眨眼。
怎么了?
李见瑜摇头。
丹袭将食盒放在李见瑜身边,李见瑜忽然便抬头笑道:“谢谢你们这些日子一直陪着我,陪着我把皇上护送到这里,又陪着我等。”
丹袭察觉不对,瞪眼道:“城主,你这话什么意思。”
“临胥他不会醒来了。”李见瑜冷静道:“他不会醒来的,这玉床如果有用,他也不会到如今都醒不过来。”
“城主……”
哗啦——
丹袭就见眼前的李见瑜忽然便化成了凤凰挥翅,强烈的风把他拍飞出去,还将洞室入口处的大石给打塌了。
随着轰隆隆的声响,入口便被大石给盖住了,彻底将李见瑜与其余人隔绝,把李见瑜给困在洞室里。
“城主!城主!李见瑜——”
李见瑜听着外头传来的隐约叫喊,摘下了玉簪让自己的头发散落下来,爬上玉床在赵临胥身边躺下了。
洞内很冷,玉床很冷,赵临胥的身子也是冷的,但李见瑜不在意了。
李见瑜窝在赵临胥的臂弯里,低声喃喃:“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可如今你又丢下我了……”
就这样吧,让他和云涧一样。李见瑜不是纯血凤凰,也许这样守着不吃不喝他会死,但死了更好,至少是死在了一起。
这洞内如今只有他们俩了。
第66章 转机
又过了三天。
“这下该怎么办。”
洞外几人一筹莫展。
李见瑜把他所在的那个洞室入口给堵死了, 他们不可能把李见瑜扔在这里走,但如今也进不去, 难不成要他们去炸洞吗?
“咚!”
重熙愣愣看着行欢和万云流从船上搬来了炸弹, 不敢置信道:“你们真的要炸?”
丹袭蹙眉道:“这里是凤凰圣地,炸了不好。”
李观晖笑着宽慰道:“他们也没真的要炸,就是吓唬吓唬小鲤鱼。不过小鲤鱼要再不出来, 我们也只能如此了,这些火1药威力不大, 炸开了最大那块巨石后我们再用手和内里搬走其余小的,不会影响长生殿。”
丹袭颔首。
看了眼在不远处站着, 一语不发的重熙,丹袭上前问道:“王妃怎么看?你觉得……这样是最好的选择吗?”
“我不知道。”
重熙低眸。
如果封具千里死了他也不会独活。他的人生,所有的一切都是封具千里给他的, 重熙不是什么心系天下,手握大权与责任的人, 也不是什么身后有家人老幼需要赡养的, 他只有封具千里, 而李见瑜不也如此?
这样的想法将生死看得太重, 又看得太轻。但他会这么做。
所以他不知道此刻该不该拦住李见瑜,但他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任由李见瑜去送死,这也许便是自私。
“尽人事,听天命。”重熙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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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室内很安静, 只有不远处传来的流水声。
李见瑜抱着赵临胥睡得昏昏沉沉,意识也有些迷离。此刻李见瑜因为三日滴水未进, 身上都是凤凰图腾,闪烁着黯淡的金光。
“李……见瑜。”
李见瑜一怔。
是做梦吗?
这里的入口已经被他堵死了,外人不可能进得来吧?
“这山洞有密道,不只是一个入口。”
李见瑜有些艰难地转头,就见一个男人缓缓朝他走来。
是……云涧?
“傻孩子……你如此守着他也不会起来的。”云涧喃喃道,掐住了李见瑜的下巴逼他昂头,将自己手中的荷叶给放到他嘴边。
李见瑜只觉得有一股清凉的液体缓缓从自己嘴角流了进来。
李见瑜如今也没什么力气反抗,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这个缺席了好几年的爹。
云涧坐到玉床边,看着李见瑜道:“你若要救他,我可以教你。他的天命还未临。”
云涧垂眸看着自己的手。
李见瑜的到来像是一道惊雷,提醒他,守了那人如此多年,也许当真该放手了。
云涧只是无法接受,为何自己偏偏得看着那人一世一世地离开。而好不容易在一起了仍旧抵不过天命。
但都说是天命了,他努力了几千年都仍旧无法逆转。
李观止死去后云涧忽然便觉得了无生趣,所有的努力都失去了意义,但如今看着李见瑜,云涧便仿佛看到了自己。
“……可以?”李见瑜双眸一闪,用尽所有力气撑着起身道:“你知道?”
云涧轻轻颔首。
这玉床只是远古起死回生之术的一个媒介罢了,主要还是凤凰才能做的秘术与阵法。但这些都已经失传了。
而云涧努力从族里活着的长老与古书的只字片语中钻研,想要让那人与他享有一样的寿命,几千年下来虽然敌不过死神,但救人还是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