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喊,仿佛给了邓暄某种信心和力量,他突然从恐惧中平静下来:“此剑不过凡铁,所谓战无不胜的锋锐......从来不是剑......”
随着他的话音,阴沉沉的天空中突然倾洒下一缕光芒,那光芒笼罩住邓暄。煞气也翻涌而至,它们来势汹汹,一股脑的从邓晓的剑中扑向邓暄。
邓暄身处重重煞气环绕中,他向前伸手,煞气如臂使指,一如幻境中所见,聚拢成剑,万丈光辉倾于剑身。
众人只见邓暄立于天光中凭空得到一柄剑,有人惊呼:“天授神剑!”
邓暄猛地挥剑斩向邓晓,说完未尽之语:“是我!”拥有战无不胜的锋锐的,是我!
那聚拢着深重煞气的魔剑应声而断,剑锋的锐气划过邓晓面颊,在他脸上留下一道斜贯整个脸的伤口。
邓晓捂住脸惨叫不止。他带来的军队看着面前景象,心生退意,邓暄战神之名早有耳闻,今日所见...简直就是天神下凡!
邓暄持剑而立,冷声道:“尔等也是受人蒙蔽,不是有心反叛,缴械投降者,我既往不咎,负隅顽抗者...杀无赦!”
不知是谁突然扔了兵刃,其他人竟是纷纷效仿。跟随邓晓一起反叛的武将如何呼喝,他们都不肯再战。
这九死一生的绝境,邓暄竟是真的赢了。
☆、第 42 章
刘平安带头为邓暄欢呼,邓昭忍不住跟着一起。大臣们也放下往日对邓暄的成见,齐声欢呼。皇帝看着邓暄,神色复杂。
禁卫军上前拿下了邓晓和反叛的武将。局势稍定,邓暄没有管跟自己打招呼的刘平安、邓昭,而是径直走到了封熠面前。
他目光炯炯:“师父!我做到了!”
封熠颔首微笑:“师父看到了。”
皇帝在远处看着,心中泛起一阵醋劲,那臭小子跟自己从来都不亲,竟然跟这个来路不明的男人那么亲近。
刘平安凑过来:“师父?二哥你哪来的师父呀。”他端详着封熠,封熠又对自己笑了一下,这笑容有些熟悉...但是在哪见过呢...不可能呀,想他刘平安二十年的人生里,从来没有见过生的这般好看的男人。
邓暄终于想起了刘平安,看着师父对刘平安微笑,清咳一声吸引刘平安注意,这件事太过玄幻,还是不要告诉三弟了吧。
邓昭忙着指挥禁卫军,只跟邓暄打了个招呼,又匆匆离去了。大臣们在太子的指挥下运作起来。皇帝欣慰的看着这一幕,至少自己没有选错人。
邓暄看了皇帝一眼,没有上前也没有打招呼,他又转身跟着师父离开了。
刘平安想跟邓暄叙旧,但他身为武将要处理邓晓反叛之事,只得跟邓暄约了明日茶楼相见。
邓暄跟封熠出了皇宫,看着城中又恢复了安宁的景象,百姓议论着早上的变故,心有余悸。官兵们在街上来来往往,忙着抓人。
邓暄突然笑了一声,双手枕在脑后:“师父,还是无官一身轻,你看这些官员忙忙碌碌,哪像我们这般清闲自在。”
封熠也笑:“你若是喜欢这样,师父就跟着你一起做一闲散人士。”
邓暄:“那可说定了!师父可不许骗我,等此间事了,我们师徒二人去游遍名山大川!”
封熠:“好。”
他们走到了邓暄的府邸,陈伯惊讶的看着邓暄,这一走就是大半年,头发竟是还剪短了!
陈伯没有问出来,而是招呼老伴做些酒菜为邓暄接风。但邓暄几次感到陈伯望向自己发型的视线,主动解惑:“陈伯,我嫌长发碍事就给剪了。”
陈伯叹气道:“好好的剪什么头发,我还以为你想不开出家做了和尚!”他又看向封熠:“这位是?”
邓暄:“我师父。”
陈伯忙道:“多有怠慢,多有怠慢。”
封熠微笑道:“无妨。”
邓暄看着这府中被陈伯陈大娘打理的井井有条,他们果真如临别说言,一直在等着他回来。
陈大娘做好了酒菜端上正厅,招呼邓暄封熠来吃。
邓暄让封熠坐首席,自己坐在一旁又招呼陈伯陈大娘坐下。
陈伯陈大娘不肯,邓暄道:“坐下一起吃吧,我也不是什么将军了,一介布衣,你们待我如亲子,就当陪儿子吃顿饭吧。”
陈伯陈大娘这才坐下了,邓暄冲他们二人一敬酒:“多谢!”他没有指明谢什么,但二人都明白。陈大娘眼眶微红,陈伯替老伴擦擦眼泪:“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邓暄一口饮下,正要再敬一杯,封熠突然伸手接过邓暄手中的酒杯。他对着两位老人敬酒:“多谢二位照顾我徒儿。”
陈伯连连摆手,但封熠已经仰头饮尽杯中酒了。
酒席结束后,已是夜晚。邓暄闭眼盘膝坐在走廊上,剑摆于膝上。封熠走到他身旁坐下,轻声问:“在想什么?”
邓暄没有睁眼:“师父,我有些心绪不宁。”
封熠略一思索:“在想狄毅的话?”
“嗯...我总觉得有大事会发生。”
封熠没有回答,他沉默一会,突然道:“这把剑你可想好名字了?”
邓暄睁开眼,有些愣神,名字,还真没想。
这把剑仍是通体漆黑的模样,但与曾经不同,剑身可以映照一切光辉。月色皎洁,群星璀璨,星月的光芒映到剑身上,剑竟好似在发光一般,煞气仍在剑身流转,不再张牙舞爪,像静静流淌的黑色溪流。
光影在剑身交接,邓暄突然有了灵感:“掠影,这把剑叫掠影。”
封熠笑道:“好名字!”
第二日邓暄在茶楼坐到晌午,刘平安才姗姗来迟。他刚坐下就咕咚咕咚灌下一大口茶水,才缓过来跟邓暄絮叨:“可忙死我了,今日早朝审理叛军,那群文臣吵的我脑袋都大了。”
邓暄装模作样:“不如学学二哥辞官算了,你看我多清闲。”
刘平安一翻白眼:“哪能跟你比,我可是有家室的人。对了,我昨天就想问了,你怎么剪了头发,你真的打定主意出家了?”
邓暄:“......没有,我就是剪个头发怎么人人都觉得我要出家。”
刘平安指着邓暄道:“你看看你,老大不小了,无妻无子,还剪个短发,谁不觉得你看破红尘遁入空门了?”
邓暄:“......”好像是这么回事。
邓暄转移话题:“朝中情况如何?”
“还能如何,邓晓下了大狱,骆贵妃也被皇后带人抓了。骆如并不是同谋,不做连罪处理。只是骆家这回是真倒了。骆如现在称病不出,闷在府里。”
“陛下准备怎么处置邓晓?”
“那谁知道,今天早朝好多人劝着要杀邓晓呢,但陛下都没同意。二哥你走了这大半年,出去游历可见到了大哥?”
“......见到了。”
“大哥过的可好,他为什么不辞而别?”
“他......有不得不走的理由。他过的很好的。”
刘平安听到唐豆过的很好便放下心,又转头好奇邓暄的经历:“二哥,快说说你在外边遇到了什么趣事。”
邓暄看着刘平安这副好奇宝宝的样子就忍不住开始满嘴跑马:“那可多了,你二哥我行走江湖,拳打清风寨三虎,脚踢快刀燕三,参加了武林大会一举夺魁......”
二人闲聊半天,在刘平安崇拜的目光中,邓暄讲完了他江湖游侠行侠仗义劫富济贫的风光历史,当然,没有说自己行走江湖的绰号——黑兔子。
刘平安还有公务要忙,便先告辞了。
邓暄宅在家里宅了三天,悠闲自在。邓昭却突然上了门。
邓暄并不惊讶邓昭来找自己,自己也是许久没跟太子哥哥叙旧了。
邓昭风尘仆仆,眉眼带上一股倦态。邓暄关心道:“哥,很忙吗?”
邓昭瞪了面色红润的邓暄一眼:“你哥忙的分身乏术了,你倒好,在家吃喝玩乐。”
邓暄有些讪讪。邓昭喝口茶润润嗓子:“这大半年的,你去哪了,也不知道来个信。”
邓暄沉默一阵,突然道:“哥,对不起。”
邓昭知道邓暄是为半年前动手打自己道歉,他摆摆手道:“我不怪你...你的右手...父皇也是无奈为之,你不要恨他吧...”他说完又自己停下了,怎么能不恨呢,三弟那日可是恨的要弑父,他也不知该如何化解这段仇怨。
半晌,邓昭叹了口气:“三弟,你想不想知道陷害你母妃的凶手?”
邓暄愣住了,他五指用力,当然想的,那是他恨了十年的人:“大哥知道是谁?”
“知道,你若是想知道真相便跟我进宫一趟吧。”
邓暄便跟邓昭进了宫。
邓昭带着邓暄进了大狱,狱中关着两个人,邓晓和骆贵妃。
邓晓脸上的伤口贯穿整张脸,将原本英俊的面孔变得阴森可怖。骆贵妃披头散发,早已没了昔日的雍容华贵。
邓晓一见到邓暄原本如死水一样的神色突然生动起来,他狂笑不止:“邓暄,你以为你赢了吗!哈哈哈,你这个杂种!不知道是静妃跟哪个野男人生的!”
邓暄握紧左手,咬牙切齿:“是你干的?”但他随即又想,不对,那年邓晓也才十二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