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厌铮:“进来说话。”
大汉乙推门进来,道,“原来那元公子带着貂蝉。”
“呵呵,想不到这玉无忧还会对人存心思,”仇厌铮眸子眯起,“你先派人盯着,看他有何异动,如有机会下手,将人抓了。”
用以威胁玉无忧,借其力除去仇厌绸,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大汉甲大汉乙双双离去后,仇厌铮指尖把玩着双刃匕首,有些烦闷。
落在纳兰玟那处的东西,一日不拿回来,他这颗心便难以安稳。此番去衡阳城,他不仅要取回东西,还要杀人灭口,以绝后患。
景程已至衡阳城,领着纳兰妍,入了云烟楼。
刀客流派少共(重要衔位依次为:上主,上共,长尊,中主,少共……)侯敏竟在此等候多时。
自刀客流派兴起以来,纳兰氏与风月堂蠢蠢欲动,两方向来不相容,却也心照不宣地将刀客流派视为最碍眼的刺钉,恨不得早日除之为快,各怀鬼胎。半月前纳兰氏戴秀荷一死便成了引子,风月堂将祸水东引,嫁祸刀客流派。所幸汾海一名叫陈程的刀客救下纳兰妍,令此事有了翻篇的可能。
两人相约今日共商此事。
正饮酒间,一男子背着竹篓入室,轻搁竹篓,“我是陈程。”
待看清男子容貌,侯敏竟唯觉眼前一亮,面上不由得捎来两份笑意,“请坐。”
原以为刀客一流皆为大老腰粗的汉子,不曾想也有长得如此俊秀整丽之人。
景程将竹篓上薄布掀开,试图抱出纳兰妍,不料小女孩却忸怩不愿出来,面露惧色,景程眼神柔和,浅浅一笑,也不勉强她,“少共,她怕生人。”
侯敏竟:“不碍事。”
又道:“我比你要大上几岁,唤我一声兄长便可。”
“少共是否已有打算?”面对侯敏竟的热情,景程避而不见,将话题转移正事上。
“如小姑娘所说,纳兰玟必定与风月堂有私交,苦于现今我们拿不出证据,贸然前往纳兰府邸,怕是会打草惊蛇……纳兰玟身受重伤,说不定与风月堂有关……依我之见,陈弟不妨以小姑娘救命恩人之名进入纳兰府,先探一探虚实,随后再做对策,你看如何?”侯敏竟笑道,“若有异动或是难处,你便来找我。”
景程犹豫片刻,点了点头,“少共,那我先离开了。”
侯敏竟也跟着起身,“我于衡阳城有一私宅,若不嫌弃,入纳兰府之前,陈弟不妨搬去住。”
“多谢少共好意,小姑娘怕生,我今日便将她送回纳兰府,不敢叨扰。”
侯敏竟道:“你初来乍到,行事谨记小心。”
景程微微颔首,不作停留,背起竹篓,出了雅间。
诚然,如侯敏竟所言,先作查探最为稳妥,但是——纳兰氏可是前皇后母家。
景熹……
是夜,浓云罩羞月,一场暴雨不约而来,骤然而至,如瀑的雨线噼噼啪啪打在吊檐翘角,寒气似乎要渗入人骨子里。
有人自雨帘中走来,守门的家丁只认作是想躲雨的,便道:“此处乃纳兰大家,乞是你这等杂人躲雨之地,赶紧起开,自寻个客栈。”说罢,掏出几枚铜板递给那人。
那人不接,摘下斗笠,解下披风,家丁这才发现他身后还背了个小孩,再定眼一看,可不是失踪多时的七小姐。
景程道:“劳烦传告。”
家丁顿时客客气气鞠躬,满口好好好,直接将人引入府内。
纳兰琛听闻爱女归来,急匆匆赶来前厅,见一年轻、脸色蜡黄的男人抱着纳兰妍,顿时躬身一礼:“多谢侠士送回爱女。”说罢,伸手要去抱纳兰妍,不料纳兰妍并不伸手,小手紧紧抱住景程,低声抽泣。
纳兰琛脸色微微一变,“嫣儿,我是爹爹。”
景程解释道:“小姑娘受了惊,尚未恢复,较之前些日,已开朗不少。”
纳兰琛闻言,点了点头,道:“那便好,那便好。”说罢,上前两步,轻轻拍了拍纳兰妍的背,“嫣儿,你看看,我是爹爹。”
纳兰妍抬眼看了纳兰琛一眼,又看了景程一眼,小手死死抱着景程的脖子,轻轻叫了声:“爹爹。”
纳兰琛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又朝景程行了一记大礼,“敢问侠士贵姓?”
“陈。”
“陈……公子救女之恩无以为报,现时辰不早了,嫣儿又如此喜爱公子,还请公子暂且在府中住下。”
又道:“来人,带恩人去换身干爽的衣裳,备好上等客房,还有,去将碧香碧珠叫来。”
景程也不拒绝:“打扰了。”
时辰已晚,景程衣衫也湿了大半,加之纳兰妍离不开景程,纳兰琛便唤了两个婢女跟随景程去了客房,只等纳兰妍睡下,再抱走。
景程抱着纳兰妍走在碧香碧珠身后,面色凝重,下意识摸了摸怀中的血书,突生出极不好的感觉,纳兰琛眼底的高兴显然是真诚喜悦的,但是却绝口不问景程是在何处寻到纳兰妍,看起来……也不像是丧妻之人该有的反应……
这件事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偌大个纳兰府邸,占地六百多亩,景程跟着婢女行过一院,闻得一阵悲转哀戚的歌声——
【三春南国怜飘荡,一事东风没主张,添悲怆。
对人前乔做作娇模样,背地里泪千行。】
碧珠小声道:“公子别介意,此乃我们二公子豢养的歌姬……”
景程点点头,又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便道:“悲戚异常,不知此歌姬是哪方人士?听着音调不似本地人。”
碧香笑道:“公子好耳力,这位姑娘姓莫,是青河县人士,据说是个才女,只因受了牵连什么的还是得罪了官家……便被遣至云烟楼,沦为歌女,后被二公子看上,入了府……”
小廊外雨珠飞溅,水雾飞眼,夜色中,景程脸色愈发难看,空出的一只手紧握成拳,良久,才道了一句:“……竟然如此。”
歌远雾重,夜更寒。
昔年折花门前剧,缠缠绵绵已成旧事,回首两小无猜时,苦愁万重,只叹命薄,造化弄人……
同尘共灰人已远,唯愿西北有高楼。
清夜寒风转,惆情落深宫。
此时,烨城,廷尉府天牢。
三更已过,阴暗的牢房独点一盏昏灯,一身灰布衣的废太子景熹慢条斯理束发,眼神无谓,仿若还是当年那个目中无人,高高在上的储君。
有差役送来今夜的晚膳,态度颇为不客气,狠狠将碗一摔,“开饭了。”
景熹瞧了他一眼,“面生,才来的?不知道本宫是太子么?”
“倒了血霉!就是你这太子,害得老子有家不能回,除日也得陪着你过……太子,废太子,赶紧吃吧,别饿死了……”
景熹拿起碗,狠狠往地上一摔,疾言厉色:“无耻贱奴!胆敢下毒谋害本宫!来人,将他押下去!”
差役顿时神色慌乱,结结巴巴道,“你、你含血喷人!吃都没吃!”
景熹笑了笑,目光像是在看一只跳梁小丑,“胆敢谋害太子!来人,我要找廷尉!廷尉在哪里!”
廷尉府的宁静被打破了。
半个时辰后,一道沉稳的脚步声响起,墨绿色衣袍男子行至景熹面前,一双狐狸眼弯起,“太子殿下,下官有礼了。”
“我道是谁……原来是御前中书舍人,父皇的爱卿,本宫的……皇弟……”
元宴蹲下身子,将地上的碎碗一一捡起:“不知太子有何吩咐?”
“你说呢?”
“你不说,我又如何得知?”
“本宫要出去。”景熹敛目,死死盯着元宴,“本宫母家有纳兰氏,在朝大将军纳兰将军,又有丞相在扶持……所杀之人死不足惜……不过是替父皇当了次替死鬼……迟早会出去,你赏不赏这个人情?皇弟?”
元宴笑道:“遵命。”
景熹也笑:“如此甚好,那本宫便静候佳音。”
“殿下还需做一件事?”
“何事?”
元宴:“我需要殿下手书一封,送往祁东,近来西部收成不好,纳兰氏家大业大,若是肯出款赈灾,想必……”
“可。”
元宴吩咐人取来纸笔,以手作托,景熹就着元宴掌心为几,提笔书了一封家信,好半会,搁了笔。
“那臣先谢过殿下。”
“皇弟……不必多礼。”景熹呵呵一笑,眸光深幽,“日后,还仗着你多多照拂,该是本宫谢你才是。”
“臣不敢。”元宴笑吟吟起身,“投毒的狱吏,臣稍刻便会知会廷尉撤掉。”说罢,一掀衣袍,便要离开。
“……等等!”
元宴回身,“殿下还有何要事要吩咐?”
景熹扯了扯嘴角,沉默半晌,才道:“父皇……还可安好?”
“陛下身体安泰,殿下不必挂怀。”
“有劳了。”
“皇兄客气了,你我同为人子,现今你不便尽孝,我自然要多出一份力了,呵呵。”元宴说罢,走出了天牢。
江上却是月色明朗。
望台上人还不少,少东家仇厌铮亦在其中,一把美人靠,身旁挨个清秀仆从,吃着从南溟之地快马送来的荔枝,饮着陈年甘酿,以及——看着自己养了一年多的貂蝉讨好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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