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城扒着他哥的胳膊,闻言,立马反驳道:“我哪有乱跑?我明明很老实本分,就在这一圈遛马。明明是哥一溜烟就没了影,现在到来怪我。”
叶祯淡笑道:“你理由到多。”
“哼,明明是哥哥理亏,现在反到觉得我话多!你不讲道理!”双城哼哼。
叶祯道:“方才听人说,你射箭赢了头彩?”
双城一听,脸上那叫一个得意,扬了扬头,“那是,我可是叶首辅的弟弟,要是没点过人的本事在,可不得遭人笑话!”顿了顿,他又往叶祯跟前一跳,兴致勃勃道:“等下我就去给哥猎野物!什么狮子啊,老虎啊,黑熊啊,来一对,我射一双!我给哥打个花貂来,扒了它的皮给哥做个漂亮的斗篷!”
叶祯淡淡笑道:“莫逞能才好。”
双城被泼了一盆冷水,立马撇了撇嘴,这时有宫人过来请了。兄弟二人这才一同往前头去了。
☆、狩猎场上欢乐多
秋猎也称秋闱,因是皇室狩猎之际,又有文武百官随同,周遭围场的布局丝毫马虎不得。早有侍卫首领将围场布置妥当,又把围内的禽兽驱赶到接近看城的小包围圈里,以供大家射猎。
因双城还没有入仕,只远远站在人群后头。越过乌泱泱的一众人,忽听一声破空声,耳边立马传来了震天响的喝彩声。
双城掏了掏耳朵,只能些许瞧见一抹明黄色的龙袍——方才那箭必是圣上开射行围的第一箭了。接着“嗖嗖”几声,身后的几位皇子纷纷举弓,连连引弓而射。
如此,浩浩荡荡的秋闱便拉开了序幕。
双城站在场外,点着脚尖四下看了一遭,因见叶祯此刻就在圣上身侧陪同,他遂不便上去,只好有一句没一句的同旁边站着的季明淮说闲话。
季明淮道:“双城,你是不知道啊。方才我在后头,遇见了长公主府上的华旭,还有尚书府的聂庭风。他们一群人不知道在秘密谋划什么,我偷听了几句,好似要给什么人好看。啧啧啧,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这般倒霉,竟然惹上了他们一群人。”
双城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淡淡道:“那个倒霉蛋,就是我啊。”
季明淮大吃一惊,立马道,“啊?不是吧,叶双城,你怎么惹到他们了啊?你初来乍到,可能不知道。华旭他可是长公主的独子,身份尊贵,又极受长公主溺宠。平日旁人躲都来不及,你怎的还敢去招惹?华旭最是睚眦必报,你可得小心了。”
双城摆了摆手,随意道:“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又不怕他。他若敢来挑事,我接着就是。”
季明淮“咦”了一声,忽见远处季如臣对他招了招手,他没由来的一缩脖子,同叶双城打了声招呼,这才畏畏缩缩的去了。
叶双城抬眼见季如臣站在树荫下,面无表情,周围来来往往跟着好些侍卫。季明淮跑了上去,也不知说了什么,立马垂手站在一处,季如臣冷脸又训了几句。
摸了摸鼻子,叶双城淡淡收回眼来,心想叶祯比季如臣还好些,最起码叶祯还愿意同他讲道理。这样一想,双城无端又觉得庆幸,觉得自己还是挺得上天眷顾。方才一偏头,李泽佑不知打哪里过来了。
因双城觉得,李泽佑好似有话要同他讲,于是脚下轻移,二人便往远处走了走。
李泽佑开门见山道:“你怎么惹到思吟了?”
双城道:“哎?”
李泽佑换了个问话方式,“你教她骑马了?”
双城点头,反问,“难不成教她骑马也有错?我没招惹她啊。”
李泽佑叹了口气,解释道:“你可能不知道。思吟小时候活泼好动,一直想学骑马,可皇叔总也不许她学。有一年思吟偷溜去了军营,见一位骑射师傅马术厉害啊,便让他教自己骑马。”
双城摆了摆手,“这些清乐郡主都同我说了,瑜亲王御下严厉,无可厚非。”
李泽佑摇了摇头,“思吟只说了前半段,那位骑射师傅是个细作,若不是发现的及时,思吟恐怕会遭毒手。可外人却很少有人知道,因此很少有人敢违背瑜亲王的意思,私下里教思吟骑马。”
双城没想到还有这番曲折,一时只纠着眉头辩解道,“可我真的没有招惹清乐郡主啊,我也并不知道不能教她骑马,瑜亲王远在靖安省,难不成还能管到京城来?”
李泽佑道:“你不要扯些别的,我方才过来时,思吟正在帐篷里摔摔砸砸,看样子气的不轻。”
叶双城道:“那她生气,我还生气呢!我不管啊,瑜亲王要是从靖安省提刀过来了,你得替我挡一阵啊。”
李泽佑立马皱了眉,又看了双城一眼,只让双城离李思吟远些,忽然往远处看了两眼,提了马鞭就走,“快点跟上。”
双城立马道:“干什么去?打山鸡么?”
李泽佑头都不转,语气不耐,“打什么山鸡?一起去猎鹿!”
“哦!”
双城又骑上了他的小枣红马,两腿一夹噔噔噔的往前跑,路遇一处矮丛林时,就听身后李泽佑的声音传来。
“叶双城,你是不是从未狩过猎?”
双城偏过头去,见李泽佑骑着马,身后背着一桶羽箭,手里提着的长弓,却不是他送的那架。身后不远不近又跟着一众侍卫,双城心里明了,该是过来保护李泽佑安全的。
真是皇子出猎仪杖大啊。
可话说回来,这片围场处处有侍卫把守,又因是皇室猎场,自是不会放些熊啊,豹子啊,老虎啊,这等凶兽出来。这些人也忒小心了些。
双城道:“我从前一直在滨州生活,打过的山鸡,猎过的兔子,比你吃的米还要多!”
李泽佑嗤笑一声,忽见一处草丛微动,他遂抬手挽弓,“嗖”的射出去一箭。身后立马就有侍卫翻身下马,捡回来一只灰兔子。
“大言不惭!”
顿了顿,李泽佑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滨州有你说的那么好玩吗?有许多山鸡?”
双城眼巴巴的瞅着侍卫手里头的兔子,觉得还挺肥的,闻言只道,“自然是好玩啊,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下跑的,数都数不过来。更重要的是咱们滨州人杰地灵,可谓是美女如云呐。”
他回转过目光,笑呵呵道,“关键还不用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去什么弘文殿。也不用整天在那些迂腐的老夫子眼皮子底下,读什么圣贤书,寻什么黄金屋。哎,李泽佑,你来吗?夏日咱俩荡个小舟,游湖去摘莲蓬,冬日上山打野鸡!我还能教殿下吹竹笛……”
李泽佑眼里似乎闪现点向往,可很快就否决道,“太傅们说的都是真知灼见,你好歹也是叶首辅的弟弟,怎么这般不知进取?”
双城不服气的哼了一声,辨道:“我不知进取?上回还不知道是哪个人啊,连‘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的出处都不知道。哼!”
他又不由的腹诽:呵,还好意思说我?我好歹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你能跟我比?平时在府上,我哥那般厉害人物都制不住我!
若是换了别人说这种以下犯上的话,李泽佑必不会轻饶了他。可叶双城这样说,偏偏让他怒不起来。好半晌儿,李泽佑才冷哼一声。
“本宫又没让你提醒!”
双城道:“好好好,是我多嘴,是我自作聪明,是我自作多情,行了吧?”
“你!”
翻了翻白眼,双城忽见不远处的灌木丛中,有匹梅花鹿正竖着耳朵,他连忙抬了抬手,身后的李泽佑便明白了意思,也架起了长弓。
“嗖。”
“嗖。”
两声破风声传来,那匹梅花鹿往前蹦了几步,忽又重重倒了下来。
“殿下!”
随身的侍卫将鹿提了上来,双城抬眼一看,便乐了。自己方才射的那箭,正巧射到了鹿的小腹,而李泽佑射的那箭,刚好射到了鹿的前腿。
双城笑道:“你看,我没说错吧,我箭法好着呢!从前我在滨州,人送外号:猎鸡小魔王,整个滨州就没有哪个比得上我的!你跟我比箭法,还差的远呢!”
李泽佑气的挥袖让侍卫下去,许是见不惯双城的张狂样,冷哼道,“我看是混世小魔王才对,叶二公子真厉害啊,来京城不久,名气到是不小。听说前段时间还打了长公主府上的人,把酒楼弄的人仰马翻。京城谁人不知你叶二公子的威风?呵,叶首辅到也厉害,左右护得了你!”顿了顿,又正色道,“你可小心了,你哥纵是再厉害,也不能时时顾得你。先不说我皇姑姑,就是华旭那个小子,都不见得会轻易放过你。”
双城摆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两腿一夹,身下的马又噔噔几步,往林子深处走去。
李泽佑见状,摆了摆手,让下面的人都不要跟着,这才追了过去。
…………
二人一路浩浩荡荡的“杀”了过去,双城惯会捣乱,携着李泽佑,直搅的林子鸟飞兽散,所到之处连兔子毛都不放过。李泽佑有时被双城抢了野物,少不得又生了几回闷气。
他们身后再过来射猎的一干人等,连根兽毛都没混到,一个个气的恨不得指天骂娘,又在林子里来来回回转了几遭,再得知真的没有猎物之后,这才一个个即兴而来,败兴而归。灰溜溜的模样,很像是斗败的公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