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想想自己从生下来似乎就没受过什么拘束,再对比一下钱媛年纪轻轻支撑钱家的模样,总有些羡慕自己——他从来没想过一个人要随意所欲地做自己想做的事,原来这么困难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因人而异,不过大多数人还是选择回答:“难啊!”
值得一提的是,玄第二天一大早难得早起了,提着小包裹站在大门口等钱媛,却看见了钱温的身影,牵着姐姐的手乖乖跟在她背后,斜背着一个小药箱,旁边挂着几本医书。什么情况?这孩子也觉得时机成熟,打算出门追求自由了?
钱媛只是回答说:“出门在外难免有个伤病的,正好把他带上,便利了我们,又正好给他提供了实习的机会。”
玄嘴角僵硬地一抽,很想吐槽一下的,但是仔细想想钱媛说的话貌似逻辑清晰、句句在理。于是也只是问道:“你把他带出门,有没有跟你爹娘讲啊?”
钱媛点点头,补充道:“不过因为这样,他们也知道我出门游历的计划了,出人意料,我居然没被阻拦。”
玄觉得,或许是因为钱爸爸钱妈妈也心疼钱媛吧,心里也希望这无聊的孩子能找到自己的幸福,于是早早地就给她说了亲,早早让她得以繁衍子嗣,但是反而让她越发沉闷......他们应该也迫不及待的想放钱媛出去透透气,不过是没法说出口而已。
或许,随心所欲地做自己想做的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
清晨的金陵城,天刚蒙蒙亮,但是周围已经逐渐地由寂静转为喧嚣了——这家那家的鸡叫连成一片,城门随着鸡叫声被打开了,时不时又传来狗吠声,门户“悉悉索索”地响动,不时有人家的院中冒出一阵炊烟。随着老板娘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咆哮,店小二们打着哈欠陆陆续续地顶着蓬头垢面上工了,“刷刷”地扫着院落与大街,不时有年纪幼小的拿着扫把打闹,霎时间跑出一条街......
清晨的金陵城被很快地唤醒,如同日出一般——仿佛是从地平线上跳出了似得,三人还没来得及走出城门便已经阳光普照,金陵城的大街又一次挤满了小商贩,被叫卖声、欢笑声填满。一行人怕在熙攘地人群中被挤散,赶紧抱紧了行李撒丫子就跑,玄顺便扛起了钱温,想起前途漫漫无期,又禁不住在路边买了一大堆炊饼,弄得卖炊饼的小贩数着钱偷乐了半天。于是原本轻装简行的玄,又背上了大包小包还连带扛了个人。
虽然昨天玄对钱媛说好玩的地方有很多,但是说实话,他也没搞清楚下一站的目的地到底是哪里。所以格外地感觉前途遥远、漫漫无期,直到走上官道头脑中还是一片混乱。钱温仍趴在他肩膀上,读医术读的如痴如醉,忘了吃手里的炊饼,钱媛一副很有把握的样子在最前面带着路,比戏台上跑圆场的戏子走的还快。
接下来究竟去哪里好呢?三个人都没有想法,只是在官道上晃悠着。
(第一部分完结,接下来可能会更的更慢)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一部分剧情被我更改过,和原先的脑洞不同,不过大差不差,就是昏君佞臣不能提前出场了,而且最近因为沉迷于看《堂吉诃德》,自己写小说对话也不由得多了起来。
半成品渣玄
第17章 一转眼就没了
玄也清楚自己答应做钱媛的领路人时,心里根本就没想好到底要去什么地方。于是半路上,他瞎诌了一个“登泰山而小天下”的理由,把钱媛一路从江南忽悠到了齐鲁大地。之后的事情,他打算走一步看一步。
不过一旦想不出来什么好玩的地方,也许一个不小心就被钱媛爆头了,这个后果玄也是考虑过的。但是实际上他根本就没有必要担心,钱媛如同一阵风似得,明明人生地不熟,还敢到处乱跑,东南西北还没分清楚,就四处瞎蹿,而且跑的快的让人追都追不上。
一路上,玄无数次地以为自己要和钱媛失散了,于是就无数次地带着钱温,漫山遍野地跑着找他姐姐。实际上他们确实无数次地失散过,不过每当玄放弃希望,带着钱温走向出口时,就看见钱媛坐在城门口的茶铺前,端着一小碗茶悠悠哉哉地翘着二郎腿,一回头就看见了他们,还带着不耐烦的语气说:“你们怎么才来?太慢,我都等了好久了。”
“卧槽你说啥?明明是你自己跑没了好不好!劳资满山遍野地跑着找你,你居然还抱怨我!”每当这个时候,玄就会在心里默默地吐槽着,但又不敢当着钱媛的面说出口——因为害怕被过桥摔。
这样的情况从三人离开金陵城起就一直没断过,最开始在泰山上,三个人本来是好好地走着的,彼此之间间隔不过三四步,而且为了防止儿童走失,钱媛和玄一直把钱温夹在中间,玄还自告奋勇地背上了所有行李——本来是一副这么和谐的场面。
但是钱温毕竟还是个小孩,而且没有一点武功功底,于是三个人走在崎岖的小道上,越走越慢、越走越慢——大概是速度被限制住了吧,从这个时候开始,钱媛就一直表现出一副气呼呼的状态。又向前走出一段距离,玄看钱温每走一步都快要摔倒了似得,就提议休息一下,(其实他自己也很想休息),于是三个人就都很没形象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不过没坐多久,钱媛就表现出一副焦虑的状态,站起来又坐下,坐下又站起来,然后又四处兜兜转转地晃来晃去,晃着晃着突然就没影了。玄本身还以为她是失足掉下了悬崖,但仔细想想也感觉不对——从悬崖上掉下去了怎么滴也得“啊——!!!!”地惨烈地叫上一声吧,况且钱媛还是个大嗓门,如果真掉下了悬崖,玄的听力再怎么不济,也得听见她凄厉的惨叫声才对呀!
或许,她只是耐不住性子自己先跑了。
!
玄突然感觉很担心,感觉自己恐怕是大难临头了。他现在就能想象到,钱媛因为人生地不熟,而且东西南北没分清就瞎跑,然后失足掉下悬崖亦或者是迷路成了野人的样子。于是他带着钱温回到钱家负荆请罪,钱妈妈说:“诶呀?玄,你怎么带出去了两个,就带回来了一个呀?我的小圆子呢?”
腰椎间盘突出总算有所好转的钱爸爸一定会气呼呼地扑过来,一边揍玄一边说:“你把我女儿弄哪儿去了?!我钱家武学的唯一正宗传人!我抠抠骚骚做生意从来没赔过钱的女儿!我后半生养老的寄托!我孙儿他爹!【此处省略N多字】我唯一的宝贝女儿啊!”
然后钱媛她媳妇还在一边抱着孩子掺和着,呜呜地哭着对还不懂事的孩子说:“儿啊!你才这么小!就没爹了啊!(尖刀一般的眼神)好好记下眼前这个蓝头发的渣男!以后好报杀父之仇!”
......
玄觉得自己恐怕是要完了。
于是就抱起了累的快睡着的钱温,漫山遍野地跑着找钱媛。
其实说实话,玄在江湖上瞎晃悠了多年,风景名胜没见识过多少,倒是跟市井无赖们混的更多,所以这也是他自己第一次游泰山,也是人生地不熟的,东南西北都没分清就到处瞎跑,情况不比钱媛好多少。而且他还抱着一个12岁的男孩、背着一堆行李,虽然男孩的体型有点偏瘦小,但也不是如同棉絮那么轻呀!
钱媛倒是什么都没背,一身轻松地就凭着轻功“唰唰”上了山,更何况,就算没有负重这个条件,玄的武功也比钱媛要稍微差一些,这么漫山遍野地到处乱跑着找她,肯定是找不见的呀!于是玄瞎跑了半天也没见着钱媛的人影,最后不知怎么滴居然凭借着非人的毅力爬上了山顶,然后惊讶的看见钱媛坐在一边的一块大石头上,面对着落日背对着他,悠悠哉哉地说道:“怎么才来?干什么去了?没把我弟弟弄丢吧?”
钱温一看见自家亲姐姐,就从玄的怀里蹦了下来,“丢丢丢”几步蹿到了钱媛跟前,跟姐姐靠在一起,一副亲密无间的样子,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把玄撂在了一边。
类似的事情发生了很多次,但是玄每次都会像个老好人一样,背着一大堆行李和钱温,到处跑着找钱媛。玄自己也觉得自己未免太烂好人了,就跟“卸磨杀驴”中被杀的那头驴似得,但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玄总觉得钱媛一路上都在抱怨三人组的机动性能太差,简单来说就是嫌玄和钱温跑太慢,没有背着一堆东西日行千里的本事。玄也总觉得,如果再这样下去,出不了山东,钱媛应该就要把他们两个丢下,自己满世界跑着玩去了。玄又觉得自己这个“导游”当得实在是没有必要,根本就是钱媛在前面瞎跑,自己跟在后面瞎追,还得帮人家带小孩。
真想找个机会告老还乡算了。
但是他没想到钱媛会比他跑的还早,那是一个平静的早晨,正值春季,俗话说“春眠不觉晓”,于是玄又恢复了在家里时的习惯——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不知怎么滴,钱温那个早睡早起的好孩子当天也起的特别晚,比玄还晚。于是当玄起床的时候钱媛就已经跑了,只是在桌子上用茶杯压了一张纸条,上书:“你们跑得太慢,我先走了,有缘再见。——钱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