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花生油专卖铺,其实也不尽然,里面还卖农庄出产的少量孜然小茴香等农作物,生意不好不坏,客人远没有盛夏卖瓜时那么多。
叶宁仁却不这么认为,花生油是新品,产量少,价格高,客人最少也得是小有家产之人,他们不来则已,一来必是成桶往家拎,孜然小茴香等也是如此,别看店中客人少,其实利润不比一般店铺低。
叶辰笑笑没说,有个店让家里人忙活也好,回头就叫几个小的轮流看店,就当是锻炼他们经营一家小铺子的本事。
叶宁仁有点不放心:“这能成?”
“大伯,小耀他们也不小了,是时候慢慢放手。”
“这倒也是,咱家就那么几个成丁,人手是有点少,是该培养下一代。”叶宁仁觉得有道理,“这事我记住了,年后就让他们上工试试。”
事情就这么敲定。
在家好生歇了两天,叶辰准备前往北荒,岂料还没出门,天上便下起鹅毛大雪,没一会,地就积了厚厚一层雪。
有流焰在,叶辰一个人倒是不怕大雪封路,想要运送物资就难了,普通驮马经不起这等折腾。
“砰砰砰。”
叶辰正站在屋檐下赏雪,院外便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随后大门被拍得山响,不及应门,对方就开喊。
“开门,快开门。”
叶辰望了望天色,这么早,会是谁上门?听声音陌生得很,心中这么想着,脚步却没停,打开门闩,入眼一抹白,不由心里一咯噔。
“皇上大行,挂白停宴三月,即日执行。”通知完,连辛苦费都没要,衙差便匆匆赶往下一家。
“怎么回事?”白氏等人胡乱穿戴一气就跑出门问状况。
“皇上没了。”
“这怎么会,一点风声都没传出。”叶宁仁有些接受不能,刚安稳没几年,皇帝薨了,年过不成都是小事,可别引起朝廷动荡。
“哎呦,老头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操心这个。”邱氏顿时急了,随意整了整衣衫,觉得能见人,便点了几个媳妇出门,“先把白布扯上再说,二弟妹,家里就交给你了,豆腐坊油铺都得派人去看着,违制的东西都撤下。唉,对了,农庄那边也得去通知一声,免得被人抓住把柄。”
邱氏一声令下,一家人便全部忙活开。
叶辰眯了眯眼,这都是小事,重要的是庆安侯府处境以及焰酒停售三个月带来的影响。停宴可不是说着玩的,这代表着酒肆关门歇业,酒楼也差不多,也就一些面馆之类小铺还能继续迎客,婚丧嫁娶,除了丧事之外,其余都得推后。
一国之君仙去,造成的动静怎么可能小?
只是事已成定局,庆安侯府远在西京,叶辰插不上手,焰酒也注定滞销三月,他索性不去想,接过去北荒的差事,带着少量物资冒雪前行。
落燕山南麓大雪纷飞,一山之隔的北荒,却是艳阳高照,连雪影子都见不到一丝。
农庄不复夏日葱翠,满目皆黄,大部分是黄沙,另外那些则是掉光树叶的防风林,只有少量野草还保持着翠绿,其中就有露草。
“小辰,你回来了?”叶酉看到消失几个月的叶辰,满目惊喜,“快进来,外面风大。”
北荒虽然晴空万里,气温却并不比晋岷县高到哪去,北风呼啸,吹在身上生疼。
叶辰身体底子好,吹上一整天都不带眨眼,叶酉他们可不行,除了规定的早课之外,其他时候能不出屋就不出屋,恨不能一天到晚赖在屋中不动弹。
寒暄过后,叶辰问起露草一事,他走之前拜托叶午叶酉兄弟俩收集种子。
闻言,叶午起身从隔壁储物室拿来一大袋物品:“小辰,东西都在这,你要这些草种干吗?放牧?”
叶辰没有瞒着,实话实说:“不是,养地用。”
叶午若有所思,叶酉对此却是兴趣缺缺,很快就转开话题,问起晋岷县新鲜事。
叶辰这才想起此行目的,忙把皇帝过身一事跟他们说了,然后敲鼓通知庄丁集合,将期间忌讳传达下去,凡带红物件都撤下,撤不去也得用素布盖上。
叶酉顿时垮下脸,本还想回城过个热闹的年节,看来是没希望了,城里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还不如待在农庄自在。
“你不打算回城?”叶辰微觉惊讶。
“这边挺好,城里还不就那样,不能听戏,不能喝酒,元宵节也没有灯看,街道铺面至少一半不开,说话都不能大声,死气沉沉的,农庄这边风是大了点,不过自在多了。”
这么一想,还真是,叶辰不由失笑。他这个五堂兄性子很是跳脱,干活却沉得下心,大伯教养得不错。
“行,那你就留下,注意安全。”叶辰本想自己换下两位堂兄,既然叶酉不愿回去,倒省了他不少事。如今是多事之秋,他还是待在城中消息更为灵通,也能更好应变,“大堂兄,你跟我回城,还是留在庄子上?”
叶午略一思索,道:“我回去,那边事多。”
“好,你准备准备,明早就走。”
叶酉一怔,急道:“大哥,你不留下陪我?”
叶午翻了个白眼:“你又不是小孩子,还要有人陪才能安心不成?”
“嘿嘿,这不是一个人无聊吗?”叶酉反驳。
“庄里人多得是,找他们玩去。”
叶酉:“……”大哥真是一点都不好玩,叶酉躲到一边蹲墙角,那个委屈劲,简直扑面而来,若他把黝黑的肤色再养白一点,说服力只怕更大。
“给你带了些燕窝,你会煮吧?”叶辰拿出几样贵重吃食以示抚慰。
叶酉更蔫了:“不会,没吃过。”
叶辰立刻找来做饭的婆子,跟她们详细说了燕窝炖制过程,直到她们记得一丝不差,这才放她们离去。
“五堂兄,这是金丝血燕,很珍贵,我现在还没渠道弄到这个,东西你收好,别搁厨房,你想吃了再拿出去让厨娘炖上一蛊。”走之前,叶辰不忘叮嘱。
叶酉郑重应下,冒着寒风将两人送出门,直到看不见人影,这才搓了搓手缩回屋内,唉声叹气道:“唉,今年这个年难过,留我一个人能做什么?”
他此番抱怨,却无人得听,此刻,叶辰和叶午已经跑出好几里外。
离开农庄没多久,流焰就嫌叶午所乘马匹走得慢,时不时停下踢蹬蹄子发下小脾气,叶辰没辙,只好不停安抚,这才勉强让流焰耐下性子。
“小辰,你这马瞧着不错,脾气也大,哪弄的?”叶午早被流焰的表现吸引,忍了一路,最终实在没忍住,好奇地问出口。
“我媳妇给的。”说起这个,叶辰一脸得意。
叶午惊了:“你媳妇?什么时候的事?”
“刚谈成,就在前几日。”
“这下二婶该享福了,恭喜啊。”叶午还不知道叶辰娶的是男媳妇,道喜声再真诚不过。
叶辰笑着收下祝贺,并未多说其他。
有人做伴,路途便不再那么无聊,哪怕叶午并不算多话之人,时间也过得飞快,紧赶慢赶,两人总算赶在入夜前入城。
去岁大年夜在路上奔波,今岁也没好多少,这个年没有一点年味,格外冷清,叶辰无聊想到,他是不是跟年节犯冲,要不怎么就过不上一个正常年节。
西京庆安侯府上院。
这边别说年节气氛,倒像是在治丧,处处见白。其实也不差多少,龙椅上那位没了,地方一切从简,天子脚下的西京却得恪守规制,一步不能错,否则被言官参上一本,扣个对皇上不敬的名头,妥妥获罪,说不定还带累全家甚至全族。
这种时候,平民百姓还好,越是位高权重,就越是谨慎。
不过国丧也仅是国丧,再怎么守制,除非跟皇上亲厚,否则多半只是表面功夫,关起门来气氛总不如对外时那么严肃。
此刻,庆安侯府上房花厅气氛却异常凝重,压抑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太夫人年事已高,本就因连日为皇帝治丧而疲惫不堪,神情萎靡,此时更是面无血色,沙哑着嗓子颓然道:“卸磨杀驴,卸磨杀驴啊!”
“母亲,无妨,还有子清在,待儿去信一封,那边想必不会起乱子。”庆安侯出言安抚。
提及肖瑾琰,太夫人愈加悲恸:“侯爷,你就别骗娘了,子清世子之位被剥夺,转给瑾珏,那位心思昭然若揭,子清在那边无人帮扶,年纪又小,还不知道是什么个景况,你又被逼留京,难,难那。”
“儿相信子清。”庆安侯沉声道。
“希望如此。”短短不到一个月,太夫人仿佛老了好几岁,似是想起什么,目光凌厉提醒,“你看着点你那夫人,当日礼部来人宣旨,我可是注意到她有一刹那失态,听闻子清世子之位被摘,她竟然还笑得出来,岂有此理。”
庆安侯蹙眉,面露不解:“母亲,会不会是你看错了,霓裳一贯待子清甚好,虽说幼小离多聚少,也不至于如此。”
“哼——”太夫人沉下脸,“你怀疑为娘骗你不成?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你还不清楚,不管她表现多好,为娘可从来就看不上她,但你有见过哪次为娘故意为难她,一次都没有吧,更遑论栽赃陷害,我还怕脏了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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